┏-┓ ┏-┓ ━━━━━━━━━━━━━━━━━━━━ ┃ ┃ ┃ ┃ ╭︿︿╮ 本书由(潋滟旧梦)整理,下载更多好书 ┃ `~⺌~` ┃ ( 书香 ) ┃ ▂▂ ▂ ┃.o○╰﹀﹀╯ 请访问书本网 ┃≡ o≡┃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 --━┻┻┻━━━━━━━━━━━━━━━━━━━★★━━━━━━━ 《荣享(女尊) 》作者:如意妞妞 重生一次,有些事她会做得更绝,有些人......她会好好对待...... 事先申明,NP文。 新文:女尊灵异故事,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1月10号入V,从34章开始,不好意思,通知来得突然,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另外推荐一下:荣享父母的故事:寻案迷踪(女尊),大家有兴趣可以去看一看,已完结。姑且算是这文的前传吧~~ 内容标签:重生 宫廷侯爵 搜索关键字:主角:荣享 ┃ 配角:清远,青阳,余雅 ┃ 其它: ================================= 1.黄粱一梦   靖享二十四年      皇城深夜被大辽大军压入,城门众将看守不备,大华破城。      淑贤阁内      荣享面对眼前的男子,仅仅挑了挑眉,眼眸内皆是一派清明,心中明白大势已去,自个已是笼中之鸟回天乏力。      “荣享,你可有后悔?”男子似乎对她镇定的态度颇为忌惮,不由咬了咬牙,低声喝去。      和她在一起十年,或许自个的身份她早已明了,可是就是自己的这张脸,她将自个留在了身边,恩宠加身,也是因为自己的这张脸,他对她恨之入骨,因为在她眼里,心里,看到的根本不是自个,而是他人。      荣享眯起眼,不置一词。或许是想认真的再看他一眼,牢记心中。      “余雅自缢了,你一点都不在意?”男子眼眸一闪。      “余月凌是我杀的,你不难过?”男子不依不饶。      “还有你的四个贵人都是我用计逼走的,你也毫无感觉?”男子脸色慢慢发白,心中怒气更甚。      荣享不语,这话他若是昨个儿说起都是心中锥心之痛,可是到了如今……她淡淡的看了男子一眼后,直视而去: “死了的……朕会去下面陪着,走了的……逃过此劫也是好事……”      众事皆有因果,这一生有些人她荣享辜负了,有些事她做错了,没得后悔。      “陪着,你这话什么意思?”男子闻言心中立刻打起了鼓,神色不安。      荣享别开了头,心中叹息。她努力了十年,可是眼前人的心结越系越紧,到了如今已成了死结,也不知今日她去了地下,以后一个人的他如何过活?      耳畔间宫外的喧闹声似乎离着她越来越远,眼眸内也慢慢模糊起来,她知道,药性发作了,或许再过了多久,她就可以见到清远,月凌,余雅……眼中略过一丝笑意,身子失重一般跌在地上,她闭上眼眸。      “你……你什么时候……我不许,我不许……”男子大惊,上前激动的抱着她的身子,什么都   算到了,可是偏偏忘了她性子倔强,不顾后果。      “你若是死了,我就屠城,让这皇城的百姓给你陪葬……”口中说着威胁,可是眼眸中却生生的落下泪珠,一滴一滴落在荣享的脸颊上。      荣享弯起嘴角,一抹血丝滑下她的唇边,接着越来越多,止不住。隐约间,她似乎听见周围众多的人声,喧闹而又吵杂,慢慢的她什么都听不到了,身子渐渐失去知觉。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这话……爹爹对自己说过……可是,时间一长,自个怎么就记不住了呢……大华亡了,在她的眼皮底下……她该死……   *   马车快速的在行进,路旁的风声带起树枝,刷刷的声音在宁静的夜晚显得有些吵闹。      “享儿,醒醒……皇城快到了……”男子轻轻唤了声怀中的十六七岁的女子,随后掀开帘子,瞥了眼车外。      “皇城?”荣享犹如睡梦之中,昏昏沉沉,轻呢了一句后,突然猛地坐起身子,瞧了眼周围环境,最后将视线停留在了男子身上,周身一震,眼眸深处皆是不可置信,“清远?清远?”手中紧紧拽着男子的胳膊,死前发生的一切她还历历在目,不曾忘记,可是,如今眼前的人儿……眼眸刹那恢复清明,她不会看错,是清远,而非青阳。      “享儿,怎么了?莫非方才睡糊涂了?”清远微微一笑,原本平凡的脸庞上顿时像被注入了光彩,嘴角的那抹笑容令人炫目。      “清远……”荣享摸着他的脸颊,从眉毛,眼睑,慢慢移至唇瓣,小心翼翼的,生怕眼前的一切都是梦境,临近破灭。      “好了,别撒娇了,难不成刚才见你爹爹成亲,所以觉得寂寞了?”清远摸了摸她的头,取笑道。      爹爹成亲?荣享皱了皱眉头,心中掐指算了算日子。若是她记得没错,爹爹成亲是在自己登基的第一年,那她现在……      “看来是睡糊涂了,要不再歇会儿,瞧着路程应该离皇城还有一盏茶的功夫……”清远将她抱入怀中,随手用披肩围住了两人的身子,丝毫没有男女之别,做得大大方方,不觉异常。      “清远……”披肩下,荣享抓着他的手,抬头看他: “朕方才做了个梦,很真……”她没有多说,因为她不明白,到底是现在的她身在梦中,还是之前发生的是她的梦魇……静静的靠在身边人肩上,荣享扯了扯他衣袖,眼眸深沉。      清远看向她,不解的挑了挑眉。      “答应享儿,以后在我对你说不的时候,不要反驳我……”荣享喃喃自语,说着彼此不明白的话。      清远反握住,在她额上轻轻印上一吻: “好,清远答应你……”   *   风尘仆仆的进了皇城,清远并未跟随荣享进宫,毕竟他这个江湖男儿的身份一来见不了光,二来帝后入宫不足一年,这颜面他怎么都要给荣享留着。      荣享心里琢磨着事,所以简单安抚两句后,两人便分道扬镳。入了宫门,荣享刚刚下了马车,远处便见着一人匆匆忙忙向她跑来。      “白莲,何事如此匆忙?”心中一动,荣享等着,或许眼前人说的话会给她一剂神明,让她知晓此梦非彼梦。      “皇上,帝后……帝后在书房外跪着,您还是去看看吧,帝后他……从早到晚都跪了一天,奴才怎么劝都不起来……”白莲满头大汗,一张嘴哆嗦了半天才将话说完。皇上离宫是秘密,她说不得,就算帝后跪在门前,她也只能憋着真话,说了谎。      果然!      荣享摇摇欲坠,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原来……原来不是梦魇,而是真的……余雅如同她记忆中一般跪在了阁前,替他姐姐诉冤。      “可有问过是什么事?”荣享深吸口气,稳住身子,向她看去。      白莲想了想,道: “不知,帝后没说,奴才也没敢问。”      “朕……去瞧瞧……”荣享一甩袖,快步往书房走去。      入了秋,天气渐渐转凉,到了夜晚,更起了寒气,较之白日更为阴冷。      余雅跪在书房门前,一动不动,绝色的面庞上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涟漪。跪得久了,心也就慢慢的冷了下来,皇上的置之不理……他早就料到了……只是不知心会这般的痛,会这般的无奈……      “余雅!”荣享气息不稳的走近看着他,轻声叫道。      余雅一怔,抬头看去。      恍如隔世。      荣享看着他,眼眸从未离开。那是她的帝后……先皇钦点的……前世她从未珍惜,可是从头来心里最记挂的却是他,温润如玉,印象中他从未生过气,发过脾气,在她面前,他永远谦谦有礼,迎着她的永远都是那抹云淡风清的笑容。      “皇上……”      就像现在,他在朕的书房前跪了一夜,眼眸中仍是没有一丝怨气,静静的看着自己。      “起身,进书房说话……”面对他的视线,荣享轻咳一声,转开了头。      “谢皇上……”余雅跪谢,心中五味杂陈,自个清楚。      “是不是腿麻了?”荣享转身走了几步不见他跟来,回头看去不禁眉头一皱。      余雅扯了下嘴角,点了点头: “不碍事,皇上先进屋,臣妾一会就来……”      “来,搭着朕的肩,朕扶你……”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荣享并未径直走开,反而将其的手搭在肩上,慢慢扶着他进了屋子。      白莲张着嘴看着眼前一幕,疑惑丛生。      余雅受宠若惊,仅仅这样被她轻搂着肩,他便身子僵硬,同手同脚。不动声色的垂下眼帘,他抿了抿嘴,耳廓红晕。      扶着他坐在椅上,荣享又吩咐了奴才替他按压疏通,过了半响,才见余雅的眉头舒缓下来。      “皇上,臣妾……”余雅微启双唇,欲言又止。      荣享朝白莲使了个眼色,白莲立刻会意,挥了挥手屏退了周边下人,待在门外候着。      “喝口热茶,先缓一会……”荣享对他要说的事自然一清二楚。      在她离宫期间,余雅的亲姐在外撒野,当天化日下竟然强抢了一男子欲要行之不轨,幸好顺天衙门知府唐笑路过,将其拿下,眼下正关押在刑部大牢,择日候审。      余月凌……思到此,荣享手中一抖,茶杯应声落地,摔成了两半。      “皇上……”余雅惊道。      荣享扯了下嘴角: “不打紧,雅儿……”这雅儿两字刚刚脱口,便瞧见眼前人凤眸瞪大,神情惊讶中更带了一丝不解。      “怎么,听不惯朕叫你雅儿……”苦笑一声,荣享无语。两人成亲将近一年,同床共枕也就是大婚那日,或许对余雅来说,彼此太陌生了,可是对她而言,却不一般。她欠了他的,是二十几年的情,当日的劝告她没有听见,所以造成大错。直到阴阳相隔,才知彼此情深早在不知不觉,而她……后悔莫及。      “不是,是臣妾惶恐……”余雅看着她,心跳如雷。      这……来得太快,他受不住……别人都道帝心难测,现在如他这般心思剔透之人也看不清,只能说她藏得太深了……      “以后习惯就好了……”荣享呵呵一笑,含糊过去。      或许过了今夜,她要花些时间好好理理,重活一遍……有些人她不会让他活着,有些事她也会做得更绝……至于眼前,有些人她会好好对待……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坑了,O(∩_∩)O~ 新进坑的朋友可以先去瞄一瞄这文的前传,寻案迷踪(女尊),估计就不会一头雾水了~~ 2.帝后余雅   “你姐姐的事,朕会留意……顺天府唐笑的为人朕清楚,雅儿尽管放心……”荣享听完他的说辞,心中早已有了一本明白账,说来此事根本子乌虚有,不过是有些宵小之徒受了命给余月凌安排了仙人跳,引他入局。只是……殊不知余月凌原是男扮女装,闹了一场笑话。      不过,当前,荣享不会点破,而这,自然有她的用意。      “谢皇上……”余雅不再多言,皇上眼中的那份信任让他放下了心,一颗大石落了地。      “那……不耽误皇上歇息了……”两人对视间,余雅别开头。俗话说希望越大,跌得越痛,余雅之于荣享,已跌过一次,所以,相同的痛他不想再尝。一次的温柔不代表什么,他心里这么对自己说,提醒自己。      “慢着,朕……一会去你阁里休息……”荣享见他退缩的样子,眼眸掠过笑意。      曾几何时,余雅露出过惊慌失措的模样,她的印象中没有,还记得破城那日,他镇定自若的悬起白绫,那抹眼神她永远也忘不了,黑色深潭里只有她一人身影,或许从彼此成亲的那一刻,他的眸中就只有她一人,一直如此。      靖享一年十月初六,皇上留宿凤阁。自此帝后余雅伴君左右,恩眷降身。      半个月后      “白莲,给朕取个火盆……”勾完最后一画,荣享朝下吩咐道。      没一会儿,几个奴才便抱上一个盆子,取了火折往里一扔,立刻起了点点火星。      “都给朕退下……”荣享挥了挥手。待屋里没人后,才从桌上取了一叠写满字的白纸,看完一张扔一张,心中默记,或许不用记,因为这些事她经历过一次一辈子也忘不了。      靖享二年 大辽进军大华,徐州被陷。荣享御驾亲征,逼退大辽。      靖享四年 平川地震诏发内帑十万赈恤,途中遭遇山贼,被抢。      靖享五年 聘辅臣谭慧孙子、内大臣谭雪之子谭幺为贵人,行纳采礼。同年八月,兵部尚书费书之子费然入宫,封贵人。      靖享六年 商贾古家养子古枉然入宫,封贵人。      靖享七年 众臣上奏诬告余家结党,留中不发。      靖享九年 西夏和亲,皇子落飒被册封贵人。      靖享十年 余月凌摒弃女身,入宫为妃。同年十一月,荣享拟前往亲征大辽,余月凌重披战袍,与之同行。      ……      厚厚的一叠纸,渐渐在她眼眸中化作了灰烬,心底没有一丝犹豫,有的,是尽在手中的豁然。   *   夜间,余雅躺在荣享的身侧,细细的端详枕边之人。或许是继承了先皇的相貌,睡梦之中的皇上看起来更似男子一般美艳,眉目如画,肤如白玉,成亲那晚,自个头盖掀开的那刻,他便陷了,一颗心从此落在了别处。只可惜郎有情,帝王无意,她的漠视让他无奈,也让他不解。但是,自从见了那个男子,他什么都明白了,帝王的心里早就有了别人,他进不去,也无从进入。      “怎么,睡不着?”感觉到身边人的视线,荣享睁开眼眸,侧身问道。      余雅突然被她闷头一问,一时间也不知说些什么,只得怔怔的看着她。      荣享微微一笑,将其揽至怀中: “以前朕对着你是冷漠了,你怪不怪朕?”他心里的结既然是自个系上的,那自然要由她亲手来解,现在,也许并不晚。      “臣妾不怪……”余雅靠在她胸前,轻声回道。      “可是真心话?”荣享手指滑过他的脸颊,慢慢停留在了他的衣襟处。      “臣妾不敢欺瞒皇上……”余雅眼眸一缩,腰间被她紧紧搂着,退不得,下身彼此紧紧贴着,动不得。连日的碰触让他日益敏感,荣享稍稍的挑逗就让他不能自持,浑身战栗。      “别紧张……朕信你……”荣享贴着他的耳畔,柔声安抚。手掌慢慢探入他的衣襟,在感觉到他的颤抖后轻轻一顿,随即拉开他的衣带,唇瓣狠狠的吻上他纤细的脖颈。      想起从前,自个待他永远是三分淡漠,七分礼让,平淡如水,可是死而复生后荣享的心思全都变了,在手中的……她会珍惜,没有相遇的……她会避开,有威胁的……她会杀,而大辽……      思绪到这,荣享口中带了点狠劲,引得余雅呼痛出声。眯眼看着眼前人锁骨上的牙印,荣享涌上怜惜。      “皇上……”余雅抓着床褥,眼神不安。      “别怕,让朕好好疼你……”解开自个身上的衣带,荣享仅仅穿着黑色丝缎肚兜,黑色犹如流泉一般的长发垂在胸前,衬得一身白肤更加剔透,让余雅晃了眼,夺了心神,屏住呼吸。      “这里……雅儿帮朕解开……”将身后长发全部揽至胸前,荣享拉起他的手,轻轻侧过身子,将颈后的系带露在余雅眼前。      余雅垂下眼帘,并未矫情,顺着她的意手指牵着一根系带,缓缓拉开。系带解开的那一刻,他的心结也慢慢随之消散。      若……这是恩宠,他自是受之,若……这是机会,他自是把握。余家的男子,只要有一点希望,他们不会放弃。      黑夜中,两人的喘息声此起彼伏,身子相交的同时眼眸对视间,黑瞳中皆是对方,再无他物。      凤阁外,一个男子坐挂在高树上,手中提着酒壶,眼眸中静静的望着屋内交缠的人影,手指掐入身旁树枝,顿时,五个窟窿。男子扯了下嘴角,扬起头灌着壶中的烈酒,一口接一口,久了,那双眼眸却越发明亮,心中的痛楚也越来越清晰,他安静的候在树上,一刻未离,直至天际翻白,四更天。   *   “唐大人……唐大人……留步……”上完朝,众人散去后,白莲候了皇上的意,一路快跑拦住了唐笑的脚步。      唐笑应了一声,便跟了在白莲的身后。      入朝三年,唐笑的资历较之他人还显得颇为稚嫩。在当今皇上还是皇太女的时候,他俩便已相识,聊过几次后还算投缘,皇上的提携她自是感激,所以外放的一年她做起事来也是尽心尽力,年中的时候回京述职,被提了官阶,升任顺天衙门知府,也算是入了天子脚下,为百姓做事。      “皇上,唐大人来了……”白莲入了书房后,轻声通报道。      “请她进来……”荣享放下手中书卷,往外看去。      “臣参见皇上……”唐笑拂开衣摆,跪地叩见。      “起身吧,唐卿,朕唤你过来是有一事询问……”      余月凌当街调戏男子一事已过了半月,估摸着现在唐笑已知道他的真身,至于为何不报……荣享细细的端详着唐笑的神色,当下明了。一条道上,对她而言前面皆是分岔路,可是对别人而言,仍是循序渐进,直路往返。唐笑对于月凌,和前世一样,情有独钟,而她对于月凌……却是不想再有任何的见面。      余月凌,他算是当今奇男子,十二岁便跟着柳絮将军镇守边疆,上阵杀敌,至今十年,已是升任越骑校尉,官阶四品。前世,余月凌跟着她身边,替她出谋划策,救她性命。英姿飒爽的模样,她至今历历在目,不曾灭去。可是,这样一个男子最后却死在了她的身旁,为了她……扫去眼中淡淡悲戚,荣享看向唐笑。      若是可以,今世她宁愿月凌一个人活得潇洒,不为任何人牵制左右,战死沙场也好过被人陷害,死得不明不白。      “不知皇上询问的是……”唐笑猜到几分,顺天府最近唯一的大事也只有一桩,对着那个人,她心动在前,表白在后,可是,一腔热血到了他那,化成了一盆凉水浇在了自个头上。      “朕听闻帝后的亲姐余校尉光天化日之下调戏男子,唐卿,这事可属实?”荣享就着平常口气,询问而去。      “皇上,这事臣经过堂下问审,又寻了几个当时在场的人,余校尉原来是被人诬陷,臣已拟了公文,准备放余校尉回去……”唐笑几句话淡淡带过,正色道。      “好,唐卿既然有了主意,那就去做吧……对了,唐卿,朕记得你还未娶夫对吧?”荣享走至窗台,背过身子,眼眸凝视着远处,最后将视线停在了院中的一棵树头上。      “蒙皇上记得,臣的确还未娶夫……”不知怎么的,唐笑的背脊上突然冒出了冷汗,凉飕飕的。      “好,朕心里琢磨琢磨,给你许门好婚事……”荣享顺水推舟,把话给接了下去。      唐笑闻言,这心顿时提了起来,连忙道: “臣……皇上……”肚里憋了一大堆话,可是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说起,余月凌男儿的身份知道的没几个,虽说他是帝后的家人,但是若是没经他同意向圣上说明,欺君之罪可大可小,这尺寸若是拿捏不得……      “怎么了,看你的样子像是有了心上人,说给朕听听,也省过朕乱点鸳鸯,错谱姻缘……”荣享转头斜睨了一眼,面上取笑着,心中却冷不丁的被什么划了一刀,隐隐泛痛。      “没……没……”唐笑矢口否认,连连摇头。      荣享见状呵呵一笑: “朕不逗你了,朕知你年少气盛,国事为先,别人都道先成家后立业,你倒是同他人倒过来了……”挥挥手,将她退了下去。      唐笑松了口气,脚下的步子一刻没敢多停。      待人走后,荣享眯起眼看向树头,指了指: “白莲……去,叫人把那个酒壶取下……朕要瞧瞧……”      白莲疑惑的眼眸顺着主子的视线,立刻大惊,这树头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挂上了酒壶,一晃一晃的,乍眼得很。    作者有话要说:重生文最近大热,我也来凑凑热闹~~ 3.必杀之人   “白莲,今个儿是初几了?”荣享手中把玩着酒壶,弯起嘴角。      “回皇上,今个儿是十月二十八,再过几日,这天便要入冬了……”白莲也不知何意,据实回答。      荣享摸摸下巴,眼眸深沉。每月的初一是她和清远见面的日子,三年来从未间断,可是眼下时候未到,人却来了,来了也就算了,可是为何不来见她……这个酒壶让她闻到了不开心的味道,这是为何?      “这酒壶你给朕好好收着……”荣享想了想,仍是一筹莫展,不由皱起眉头将酒壶给了白莲,让她收好。      “是,皇上。”   *   余月凌出了衙门便被自家府里的奴才送上了轿子,回府歇息。临行前,他瞥了眼身后似有话说的唐笑,依着规矩还是行了礼,说了两句客套话。      回府的路上,余月凌闭上眼眸,若是再晚两日,他也不知能不能止住手中的拳头……想起那日唐笑轻浮的口吻,胸口一阵恶心。      眼下……他身份被人知晓的事必须马上告诉娘亲,或许还得和弟弟说上一句,万一传到了皇上耳里,他也能应付两句,不至于漏了馅,说错了话。等过了这阵子,他回了边疆,到时管她唐笑还是唐哭,与他有何干系?      到了余府,轿子还没停下,管家便候在了门口,见他来了,立刻在他耳边嘀咕了两句,只见余月凌露出欣喜之色,往里的步伐顿时快了不少。      走进屋里,余月凌一眼便瞧见了椅上的那人,一声“弟弟”脱口而出。      同样,余雅见着许久未见的哥哥,立刻站起身子往他奔去。      余月凌抱住弟弟,摸了摸他的脸颊,端详了两眼后心疼道: “瘦了,弟弟瘦了……”      “哥哥也瘦了……人也黑了……”两年没见,哥哥的脸颊变得像塞外女子一般粗糙,一双眼眸深深凹陷,或许身子里他看不见的地方还添了新的伤口,余雅这般想着,这心立刻揪了起来。      “没事,哥哥巴不得浑身上下做个女子,倒是弟弟,入宫一年,过得怎么样,皇上待你好不好?”余月凌笑呵呵的转开话题,顺手沏了壶茶。      “皇上待我……极好……”宫里的事余雅没有多提,今日过来他是为了其他事,说来也是老生常谈了,“哥哥,爹爹最近又在念叨了……你也知道他的心病,这话,弟弟也不是第一次劝你了,算算日子,再过几日就是哥哥二十二岁生辰,寻常男子到了这时候……”      “弟弟,”余月凌捂住他的口,抢白道: “你也说了,那是寻常男子,可惜你哥哥生来便不是寻常男子,爹爹那边我会去说,弟弟甭操心了……好了,哥哥刚从牢里出来,这身子的味道……要不等哥哥沐浴完,我们兄弟俩再聊,好不好?”一边说着一边将他推到了门前,顺口叫上了府里的奴才,让人好好伺候余雅。      余雅见状不由抿了抿嘴,没有多说。      躺在盛满热水的木桶里,余月凌昏昏欲睡。白烟妖娆间,他深吸口气,慢慢沉淀思绪。记得半月前他初回皇城,不知被哪个小人盯上了身,而那唐笑路过见到后也不问青红皂白将他压进了顺天府,白白蹲了半月的地牢。余月凌想到这不由一拳砸向水面,激得桶内水珠四溢。      披上外衣,余月凌整了整衣摆走出屋外,到了大厅,爹娘和弟弟围住在饭桌前,正等着他。三人的模样看着像有备而来,不过那正襟危坐的样子却引来余月凌轻笑出声。   *   傍晚的时候,黄昏的皇城残留着白日的一抹暖意,又带了夜晚的一丝寒意,交错之下,冷冽的寒风渐渐占了上风,没一会儿,华灯初上。      荣享缓缓走进兵器库,瞧了眼四周。这地方她很少来,记得上次踏进这已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她顺着长廊一边眯眼细瞧着挂在金色螺纹装饰墙上的各种兵器,一边依着记忆中寻找那把匕首。      突然,她眼眸一亮,快步向前拿起放置在长弓下方的一把不起眼的匕首,眼眸中浮现笑意。      “皇上,这是……”白莲疑惑的瞧着主子手中之物,向她看去。      “赏赐,赏给唐笑的……”荣享看着匕首意味深长说道。      白莲点点头,不过眼中疑惑仍是未解,反而更深,“那唐大人……皇上似乎甚为看重啊……”      荣享瞥了她一眼,微笑道: “新进的官员里她算是不错的,不过还需磨练……对了,朕让你安排的事怎么样了?”      “回皇上,古笑天夫妇因为儿子待产的关系都去了柳州照顾,如今府里只剩古家那个养子……听闻最近刚刚掌事,还是个少东,皇上,您看……”      荣享收起匕首,喃喃自语道: “古枉然……古枉然……”放在嘴里细细嚼了两声,她垂下眼帘,拽紧了拳头。      “罢了……白莲,眼下这事比较急,你明个儿再出宫一次带话给古府,就说朕这边有笔买卖,你不用避讳,见了古枉然后直接把朕的名号报给他,”荣享思量一番后便下了决定。      有些人若是注定要见,那就大大方方见上一面,很多事已经重新来过,他们今后的人生或许已和她无关。      “是,皇上。”白莲低头答道。      夜里,宫内的走廊边上都挂满了灯笼,红色花纸的,隔着几步便可见着一个,在银色月光映衬下,不由显得暧昧几分。      “皇上,今个儿……”白莲琢磨着主子的表情,小心问道。      “凤阁。”      “是,皇上。”白莲连忙低声和身后的两个奴才吩咐了几声,安排敬事房登记在册。   *   几日后,白莲回话说古府那边来了消息,说是依着皇上的意思看哪天有空,他们进宫或是皇上出府,定个时间好好聊聊。      荣享算了算日子,便将时间定在了明日午时,正好她也可以将匕首顺道带去顺天府,给那唐笑。      “皇上,有句话奴才不知该不该说?”白莲低着头,舔了舔唇。      “这话若是真不该说你白莲必会憋在心里一个字也不会吐,说吧,古府那边你怎么着了?”荣享翻着面前的奏折,漫不经心说道。      白莲呵呵一笑,抓了抓头: “奴才的一点小心思也瞒不过皇上,其实也没啥大事,就是奴才瞧着那个古家少东有些费劲,一张脸长得跟狐狸似的,奴才一共和他待了一炷香的功夫,从头到尾他都是一个笑脸,忒古怪了!”      荣享手中顿了片刻,看向她: “白莲,说来你在宫里也算是老人了,什么人没见过,怎么这一出宫就被一个男子吓成这般模样……朕,看错你了……”说罢,还摇了摇头,一脸的惋惜。      白莲闻言急忙替自个辩解道: “皇上,奴才冤枉呀,那个少东他……他……”越是着急这话越是不知怎么说,末了,她一张脸憋得通红,这舌头就像打了结,一个字也冒不出来。      “呵呵,下去吧,等你想好了再来回话,”荣享抿嘴一笑,挥了挥手。      白莲没了法子,只有下去先办了实事,再琢磨着怎么圆话在主子面前扳回颜面。      古枉然……一旦想起了他,荣享对着面前的奏折便索然无味。那个男人……的确是只狐狸,而且还是只老狐狸,这次出宫对上他,自个还是要留个心眼,莫要被前世的情谊蒙了双眼,给他占了便宜。      用过晚膳后,白莲例行公事还是问了句主子晚上在何处就寝,不料近半个月一直在凤阁就寝的主子今日却摇摇头,说在淑贤阁歇息。      “怎么,朕不可以一人在淑贤阁歇息?”荣享斜睨着她,淡淡问道。      今个儿是初一,清远会来,她要等他,顺便要好好谈谈,清远的身世复杂,以前他们都避而不谈,可是如今,有个人是她的心头大患,必须除之,清远若是不愿,那她只有暗的来,暗的不行那只有阴的做了。      辰时,荣享屏退下人,在阁内等着他。      “享儿……”清远熟门熟路的自窗口跃进,一把将她抱入怀中。他想她想得快发疯了,自从那日见了她和其他男人缠绵,他这心就像分成了两半,一边是恨,一边是爱。      荣享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神情安宁。面前人如兄如父,在他在,荣享的浮躁可以缓解,荣享的心事愿意倾诉,对他,她只是荣享,而非大华的帝王。      “清远,我有心事……”荣享看着他,指了指胸口,“有个人,我要杀!”一个要字荣享说得咬牙切齿,眼眸中皆是恨意滔天,青阳,若他不死,便犹如一根鱼刺哽在喉咙,疼。      “是哪个倒霉家子惹到享儿了,说说看,若是有理,清远自是帮你出气……”坐下后,清远取出事先备好的酒壶,给身旁人倒了一杯。      “清远,这事我原本可以瞒着你暗地里做,可是,他日你若是知道是我下的手,你会恨我……与其如此,不如一早言明,我要杀的那人……是大辽的皇子,你的同胞哥哥---赵青阳。”荣享呷着酒,缓缓开口说道。      清远一震,酒壶落在地上,洒了一地。      烛光下,荣享手里的酒一口喝完,杯子倒放在他的面前,一滴未留。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大家多多留评,这样我写起来才有干劲~~ 4.与狐谋皮   深夜,赵清远看着眼前异常认真的女子,眼眸闪过精光。片刻后,他扯了下嘴角,道: “享儿,什么时候对大辽动了心思?”      “并非大辽,而是赵青阳。”荣享言语坚定,她这个想法在重生的时候便下了,拖到今日也是为了清远,现在说出了口,不论他站在哪边,荣享的决定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原因。”赵清远环抱双臂,问道。      “他会是个祸害……”荣享敲打着桌面,言简意赅。      “享儿从何得知?青阳的为人连我也不甚清楚,其实,我的事从未瞒你,为何你现在对着我反而言语闪躲,不愿说真话?”清远与荣享认识六年,等于看着她长大成人,照理说,她的心思十之七八他总能摸得清,可是眼下一月未见,面前的女子眉目间好似换了个人,帝王之气更甚,一时之间倒是让他刮目相看。      “清远,享儿刚才说了,赵青阳是个祸害,”荣享数了数,“七个字,字字都是享儿的肺腑之言,一字未假。”      赵清远站起身子,打开窗台,外面并无一人守候,很安静。“青阳……他最近小产了……他杀了那个女人,现在也算成了寡夫,虽然上头有人疼着爱着,好吃好用,但是他心里的苦又有几个人知道?享儿,你若是为了我想出口气,还是算了吧,对我来说,我从未恨过……”      “清远,这事不为你,为我。”荣享站在他身侧,转头看向他。      “所以……”赵清远挑了挑眉。      “必杀。”      赵清远看着她,那副神情的荣享她从未见过,够狠,够绝,不留余地。   *   荣享换上寻常衣衫,带上白莲和几个护卫便出了宫,上了马车。      昨晚和清远的谈话算是不欢而散,荣享心里明白,他不赞同,明着虽然什么也没说,可是内里的神色她瞧得一清二楚,或许这件事会是一个分水岭,她和赵清远的。      “主子,到了。”白莲在外轻声说道。      走下马车,荣享手拿折扇扬眉看去,大华的第一商贾,门第前看上倒是显得低调,白莲上前通报一声后,便有了小厮领了他俩进去,沿路上,小桥流水,池中鱼儿见着来人也不怕生,反而成群结队的往荣享身边游去,像是讨食。      “这园子不错,朕就在候着……”寻了个位子坐下,荣享看着身旁的鱼儿,淡淡吩咐道。      没等一会儿,荣享回眸间一个男子慢慢朝她走来,身形并无一般男子的扭捏,他高出荣享半头,眼凹鼻挺,眉目间倒有些哇爪国男子的模样。      “古府枉然参见皇上。”古枉然半跪在地,低头拜见。      “不用多礼,起来吧……”荣享呷了口茶,慢悠悠说道。前世四个贵人中,她最放心的便是眼前的这位古枉然,奸商出身,够精,做事圆滑,大华就算是改朝换代,他估计也是过得最舒心的那一个。      “朕的来意,白总管大致都和你提了吧?”荣享摸着拇指上的翠玉扳指,含笑看去。      古枉然点点头,弯起嘴角: “是,总管和在下提了,听说皇上这有笔买卖,只是不知是哪桩生意?”      俗话说皇上做买卖,那是天下第一字号,但是……合作买卖,还是和他们古家,这……古今中来,他古枉然还真没听说过。      “朕知道你们古家字号在大华算是一等一的老字号,甚至与周围列国都有来往,朕……很感兴趣……早年,曾听母皇说过,单是古府就对大华的赋税占到二成,从这就可以知道你们的生意有多大了……”      古枉然闻言不动声色,谦虚道:“皇上谬赞了……”      荣享见状呵呵一笑,“朕自登基上朝,有件事一直都想去做,可是转了一圈手头却没合适的人选,”眼眸在他脸庞上瞧了两眼,继续道: “朕知道,你们古家不止做大华的生意,西夏的,大辽的,你们一个也没放过,哪里有油水你们就往哪里去,这……无可厚非,不过,朕现在眼红了,想分一杯羹,少东家,你意下如何?”      这话说得三分似真,七分似假,滴水不漏。      古枉然端着一张笑脸坐在荣享身侧,见她杯里的茶水少了,立刻吩咐身边的奴才添上,招呼周到后才缓缓道: “不知皇上看中的那块肥肉,西夏?还是大辽?”反正横竖扯不到大华身上,少年帝王,年纪虽然小了点,不过那心思比起半百老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西夏身处草原,他们那都是牧养为业,可动的并不多,至于大辽,朕倒是听说那里矜贵的玩意倒是挺多,什么金蟾砚台,金丝冰枕,朕听说那些玩意若是转手去了哇爪国……呵呵……”荣享一把折扇敲打着手掌,意有所指。      “皇上的意思在下明白了……既然是皇上开了金口,那以后用得着古府的地方尽管吩咐,”古枉然其实一点也不明白帝王的心思,这……天下都是她的囊中之物,她又何必在意几个稀世玩意,若是为了银子,那更是说不通,国库有多大他不知道,可是一年来往大辽的收成应该还入不了这位帝王的眼,既然如此……古枉然垂下眼帘,心中寻思。      “少东家明白朕的意思了?”荣享挑了挑眉,讶异道: “那拿出来说说吧,朕看你想得是不是一个意思?”      这话一出,古枉然的那抹笑意顿时僵住了嘴角,抽搐片刻后,含糊道: “皇上的心思哪里容得了在下胡乱猜测,皇上既然说要做买卖,那在下只能应一句不管是赔是赚,跟着皇上总是没错了。”      “好,少东家这话说得漂亮!”荣享站起身子,眼中赞赏有加。或许现在还不是时候说明自个真正的来意,不过和明白人做生意,她不急,有的是时间。      两人一吹一捧,荣享是明枪暗箭尽量试探,到了古枉然这边却是四两拨千斤,回的话每一句都上了意思上,可是就差了一点,模模糊糊,让看瞧不清楚。      出了古府,荣享依着原本的打算去了顺天府,这路程不长,她干脆撇了马车,径直走去,身后则跟了白莲和几个平民打扮的大内侍卫保护在旁。      “皇上,再拐个弯就到了……”白莲指了指前面,回话说道。      荣享淡淡的应了一声,往前走去。      没想到刚拐了个弯,还未出街口就听见前面一阵喧哗,荣享朝白莲使了个眼色,白莲立刻走在了前头,没一会儿就见她气喘吁吁跑了回来,指着前面道: “主子,前面打架了……奴才刚才一晃眼好像看到了唐大人……”      “唐笑?她打人?”荣享显然不相信。      “不是,衙门门口唐大人怎么敢打人,是被人打了……旁边围着一圈看热闹的,就是没人上去拦着,主子您看……”      “是吗?那朕倒是要瞧瞧有谁这么大胆敢动朝廷命官?”荣享推开白莲,深怕错过好戏。      往前走了几步果然看到前面围了一圈人,指指点点的,荣享站在一旁,往里瞧了两眼。这一瞧倒是让她瞪大了眼眸,眼前那个泼皮一般的人竟是余月凌,只见他口里一边吐着脏话骂骂咧咧一边对着地上的唐笑拳打脚踢,而且是往死里打。      这月凌……真是太胡闹了……荣享摇摇头,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待余月凌解了气,才收起衣袖罢了手,可怜躺在地上的唐笑一张脸鼻青脸肿,五官都像被揉成了一团,整一个猪头。      看热闹的路人散去后,荣享坐在路旁的凉茶铺子里,看着衙门里面出来一人将唐笑抬了进去,苦笑一声后,让白莲付了两个铜板后,转身离去。      “主子,不进去了?”白莲跟在身后,询问道。      “不去了,对了,你派人去打听一下,刚才这事的缘由是什么……”转头间这话刚说了一半,不料迎面而来的一人立刻让荣享收住了口,佯装无事。      “怎么,刚才的话说了一半怎么不说了?这位小姐,我看你也像书本网出来的,怎么内里如此八卦,和个小男子一样在背后嘀嘀咕咕,不知所谓!”余月凌拦住荣享的去路,满肚子的怒火正好有了出处,一张利嘴硬是不饶人。刚才揍人的时候他便注意到她了,旁观众人中她容貌出色,气质突出,身形打扮一看便知出身高贵,但是这样一个女子却和其他人一样,不阻不拦,站在旁边看他的好戏。      “是是,这位大娘教训得是,我记下了……”荣享一怔过后,随即讪讪一笑赔罪道。      “大娘?!你说谁是大娘?”这话算是踩到了余月凌的痛处,是,他的确是想做个女子,可是大娘……这也忒离谱了,他有这么显老吗?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很多,但是着重只会写几个,前世的那些男子女主不会全收的。 5.月凌疑问   余府      用完晚膳后,余月凌便让府里奴才搬了躺椅放在院中,又让人拿了些新鲜的水果,然后悠哉的躺在椅上,眼眸望着漆黑的天际,一口接着一口吃着一旁的葡萄。      “蚊子……”余月凌吃完盆中最后一个葡萄,扬声叫道。      不远处一个小厮听见后立刻小跑至他跟前,等待吩咐。      余月凌坐起身子,看着他: “最近城里……有没有一位长相漂亮的小姐,身高大概和我差不多,年纪看上去十八左右……”皱眉抿了抿嘴,他似乎觉得形容不太恰当,又补充道: “她的模样比较……怎么说呢,精致,对了,她眉心有颗痣,蚊子,你有没有印象?”      蚊子敲了敲自个的脑袋,在自家少爷期待的目光中仍是摇了摇头,神色间并不清楚。      “算了,你先下去吧,”余月凌没有得到答案,不由皱起眉头,起身回房休息。      或许自个问错人了,蚊子他毕竟平日都在府里做事,要不和娘打听一下……想了想,余月凌终是摇了摇头,什么事一旦和爹娘说了,那味也就变了……算了,还是自个去打听吧,她的样貌气质这般突出,应该很好找才对……      躺在床上,下午发生的事余月凌历历在目,唐笑那个色胚突然莫名其妙到了余府上门提亲,爹爹眉开眼笑之余贸然答应,气得他追着唐笑拳打脚踢一路从余府到了顺天府衙门口,周围一群看热闹的百姓只以为两个女子在打架,唯独那个女子……自己不是多心,他打闹间真切的看到了她眼中的无奈和宠溺……还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那个女人的神色分明是认识他的,他确定。后来他堵了她的道,出言挑衅,可是到头来那女子除了一味的退让,并未与他争吵。两人目光对视间,她躲开了,面色还带有一丝的不自然,她的态度让人疑惑,让他费解。      这次的回乡假期只有一个月,他已经在牢中浪费了十五天,现在,接下来的十五天他不会再给那个唐笑破坏,那个女子他倒是有了好奇,无关男女,只为好奇。   *   余雅躺在床上,下午的时候已经喝了药,可是这喉中的不适仍旧难受得紧,说话时干哑生涩的声音连他自个都听得别扭,这些天转凉了,也怪自己不注意惹了风寒,不过庆幸的是皇上不在身边,不然万一将病传了过去,龙体受损,这罪过可就大了……      “皇上驾到……”      奴才的通报声让余雅一怔,他不禁支起身子往外看去。      匆匆进门的荣享是掩饰不住的担心,方才听白莲说起的时候她是真的吓了一跳,印象中的余雅似乎百毒不侵,从未听闻他有过病痛,如今突然来这么一着,真真是让她担心了一回。      “皇上……”余雅掩着嘴,干咳两声,朝一旁的奴才挥了挥手让他们打开窗子。      “做什么呢?现在你病着可吹不得风……”荣享皱了皱眉,坐在床沿边轻声训斥道。面前人的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不过那双有神的眼眸让她的心稍稍安稳了下来。      “不是,皇上……臣妾刚才喝过药了,这房里的味不太好……”余雅不敢和荣享靠得太近,他缩着身子靠在一旁,就连说话也转开头小心翼翼。      荣享眯起眼,余雅的顾忌太过明显,这……让她很不悦。      “那你好好休息,朕明个儿再来看你……”      荣享对他的感情累积了二十多年,自然比余雅要深厚得多,很多事她不在乎,可是余雅不行,他的考虑方方面面,倘若逼得紧了,他反而会觉不适,思前顾后。既然如此,不如慢慢来,毕竟他们还年轻。      余雅点点头,轻轻的应了一声。皇上的话让他松了口气,帝王连日的恩宠让他的心越来越沉重,一开始的喜悦已经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解和疑惑。      几日后的早朝过后,荣享留住了兵部尚书费书。      这个人,荣享信得过,虽然她的儿子曾经对荣享来说是个麻烦。不过,是曾经……而非现在。      荣享开门见山的提了对大辽的忌惮以及她灭辽的想法,果然如她所料,费书的样子大骇,极力阻止。      “那费卿的意思是……”荣享等着,她轻轻的敲打桌面,垂下眼帘。      “从长计议,皇上。”费书直接明了道。      荣享点点头,站起身子走至她的跟前,沉声道: “费卿提醒得是,既然这样……那朕容好好琢磨琢磨……”      费书见皇上听劝,不由放下了心,起身告退。      “慢着,费卿,朕听人说你府上的儿子会参加明年的春试对不对?”荣享犹豫片刻后仍是叫住了她,扯了下嘴角询问道。      费书一愣,“是,犬子和臣提过……没想到这事传得这么快,连皇上都晓得了……”说罢,她也是苦笑一声,儿子不听她的劝告愣要参加春试,前几日更是闹了离家出走,如今连皇上都听闻了……别人都道家丑不可外扬,没想到偏偏也是家丑传得最快,如今,入了皇上的耳朵,还不知怎么解决呢。      “呃……朕没别的意思……”荣享微微一笑,“男子应试是母皇当年力排众议开的,前些年热闹过一阵,近来却是冷清了,费卿的家事朕管不了,不过既然你儿子有那个心,这做爹娘的应该支持才是,为国效力男女皆可为,费卿你说是不是?”荣享自知有些话点到为止,若是再说便有些过头了。      “皇上的意思臣明白了……”费书闻言不由叹了口气,神色间几番变化,转身离去时眼眸中还留着些许犹豫。皇上的话固然有理,可是对她来说,儿子功成名就又如何,最重要的是寻个好婆家,相妻教子才是男子当世之道。      荣享瞧着她的神色,眼眸闪过一丝无奈。      费然是个才子,这点荣享清楚,他的娘亲费书更是了解。前世她记得费然与家人闹翻离家出走后,一日拦了余雅出宫回府探亲的轿子,两人交谈后余雅见他个性直爽甚为投缘,接着便寻了个日子将他引荐给了自己。      方才她特意开口劝说为的就是让费书放下成见,转而支持儿子,若是费书不再坚持己见,或许费然就不会一时冲动去拦轿子,进而与余雅相识,与她相见。费然的事有因有果,一旦阻止,以后的事说不准真成了她梦中的记忆,而非命中的注定。   *   “皇上,今个儿还是要出宫?”白莲一边帮主子扭着衣襟上的扣子,一边询问道。      “嗯,有些正事要和那古枉然好好谈谈了……这日子再过两月就过年了,过完年接着又是春试,算算也没啥时间了……“荣享整了整衣摆,记忆中大辽是在夏末的时候突然发兵进宫,当时对她来说是措手不及,如今知道了后事如何发展,她是怎么也不会让大辽占了这个先机的。      “皇上,那古家可靠吗?”白莲有些担心。      荣享带上那把准备送给唐笑的匕首,道: “不用他们可靠,朕要的只是他们那块金字招牌而已……”现在的古枉然她的确信不过,比头脑,比心机,比手段,那个古枉然一样不差,皆是其中的佼佼者。      这次谈话的地方他们约在了大华的老字号富贵楼里,走上二楼的包厢,屋里头古枉然已是备好了酒菜,见她来了,起身行了个礼。装得倒是挺千娇百媚,不过就他的身段容貌,荣享看在眼里,心中摇了摇头,实在不合适。      “不好意思,朕来晚了……”荣享漫不经心的坐下身子,朝桌上淡淡扫了一眼,不由弯起嘴角。面前皆是口味偏重的川菜,是他喜欢吃的,他的性子一直没有变过,始终以自个的需求为前提。      “其实是在下来早了才对……对了,这菜合口味吗?皇上若是不喜,另外换了就是……”古枉然有注意到荣享的目光,立刻及时补充道。      “没事,少东家多虑了……”荣享夹了块鱼肉,不在意道。      看皇上吃得面不改色,古枉然眼眸中闪过讶异,他自小成长在蜀地,口味偏辣,后来入了古家到了皇城,才知这里的人普遍口味比较偏咸,对于酸辣他们并非不喜,就是觉得吃相难看,涕泪横流,所以川菜始终难登大雅之堂。不过这会见皇上吃了并无异色,这倒是让古枉然起了惺惺相惜之意。      “这次朕来……”荣享放下筷子,看向他: “为的是还是生意……本来买卖嘛,不过是一进一出的事,说起来倒也不难,不过难就难在朕少了门路,大辽有海禁,关禁,若是少了少东家的金字招牌,那朕别说是做生意,就是想进城也难啊……”      古枉然抿了抿嘴,当下便从荣享的话中明白了个中意味。做生意是假,利用古家名号进入大辽是真,眼前这位少年帝王看来胃口颇大啊……看来他们古家这次是注定要做赔本买卖了……      “皇上的意思在下明白了,既然皇上有了此意,那……古家也只有鼎力相助……”      “少东家说话如果爽快,那就这么定了,依着古家的计划是不是在半个月后有批货要入大辽?”荣享早已打听清楚,不过面上还是要做出戏,询问商量。      “皇上好耳力,的确如此。”明褒暗贬,古枉然还是没能耐住性子,嘲讽道。      荣享闻言看了他一眼,眼眸很专注,古枉然并未回避,直视而去,角力中,荣享面色深不可测,古枉然则是憋着一股怨气,皮笑肉不笑。      “主子,时候差不多了……”白莲瞧了瞧天色,在屋外轻声叫道。      这声叫唤倒是化解了屋内静默的尴尬,荣享朝他微微一举杯,抿嘴微笑。枉然,现在的你到底还是年纪轻了点,沉不住气,要知道二十年以后的你可是朕见了也会抖三抖,不寒而栗的人物……不过,只限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多多留言,这样我更文才有干劲~~ 6.噩梦源头   噩梦每次来的时候它永远不会事先打招呼,对它而言探视人类心底深处的恐惧感是个有趣的游戏,对此当荣享一脸惊恐的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它只是露出了恶作剧一般的笑容,隐藏逃匿。      “皇上,您没事吧?”余雅赶紧披上外衣起身点了火烛,随后倒了杯热茶送到荣享面前,神色紧张道。      荣享脸色苍白,额头上的冷汗犹如雨水一般滴落脸颊,她微微颤动着唇瓣,眼眸中,耳畔边见到的听到的皆是梦中的杀戮和众人临死前的呻吟,激烈,血腥……闭上眼眸,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只觉胸口似乎被块大石压着,一切的一切让她压抑,不堪重负。      “朕……朕要去院子里走走……”偌大的凤阁在荣享眼里成了笼中困兽,她起身穿上外衣,跌跌冲冲的想往外跑去。      那晚,似乎也是这个时辰,辽军大举冲进皇城,见人就杀,就物就抢,孩子的哭叫声,女子的惨叫声,以及城内众将的奋力拼搏声,这些都刻在了她的心里,纵然重生一次也无法忘却。      穿过院中长廊,书房在她的不远处,屋内一片漆黑。眼眸遥遥望着,荣享咬了咬牙,走了进去。      身后的余雅见状虽然心中疑惑,不过却也静静的跟在了她的后面,没有多言。      “来人,点上……”荣享侧身,朝后吩咐道。      没一会儿,书房火烛通明,周遭的一切一清二楚。      “你们都下去,朕要一个人静一静……”荣享背身垂下眼帘,低声说道。随着屋内脚步声的退去,荣享的眼眸一点一点缓缓游移,书架上,暖榻旁,随后落在了她平日一直批阅奏折的红木台前。      自己脚下的这处地方是她前世的魂系所在,人在死的时候一点也不害怕,有的只是无尽的悔恨。赵青阳……他是太多事情的源头,自从清远逝去的那一刻,相同面貌的他宛如成了自个的救命稻草,将对清远的倾心爱意全然转移至他的身上,或许,从那一刻起,她荣享就注定了失败,只不过她的失败不是她一个人,而是搭上了整个大华。      一母同胞,相似的面貌,一个宅心仁厚,行侠仗义,另一个却是蛇蝎心肠,狠心毒辣。如此明显,很多人都看出来了,可惜,里面不包括她,因为的她的双眼被蒙蔽了,她的心被锁上了,赵青阳若是源头,那她荣享就是开启一切祸端的导火索……      “皇上……”      身后轻轻的叫唤让沉浸在回忆中的荣享回了神,房内,余雅安静的站在其的身后,面对荣享深夜的奇怪举动,他没有惊慌失措,有的只是满腔的疑惑和眼中的不解。      “朕……还记得小时候做恶梦的时候,每次都会跑来书房,不管什么时候,母皇永远在这批着奏折,孜孜不倦……现在,母皇不在了,这儿时的习惯朕倒是一直留了下来,没有忘记……”荣享对着余雅,说着似真似假的话语,她没有说谎,可是也没有说真心话,欺骗的开端并非都是恶意,有时也会带点迫不得已。      “皇上……”余雅走至她的跟前,将她抱入了怀中。一直以来,别人记着的都是她的帝王身份,却忘了她只是个十七岁的女子,年幼,脆弱,恐惧,这些普通人会有的情绪她也会有,避免不了。      “就这样,陪着朕……”荣享紧紧的抱着他,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死死不放。      或许对荣享来说,余雅会是她的救赎,若是她将所有的感情转移至他的身上,以后的事说不定会容易解决得多,不管是谁的事……   *   七天,已经七天了,余月凌像只无头苍蝇在皇城内拼命转悠,茶楼,庙会,闹市区,大概除了城内的两楼两阁烟花之地,他几乎跑遍了全城,可惜,那个女子犹如凭空消失一般,探寻不得。换成了平常人早已放弃,可惜这次偏偏遇上了余月凌,他的执着,他的无所事事正好给了他寻人的时间和决心。      一样东西若是触手可得有些人不会珍惜,但是近在咫尺,却是看得到得不到就会让人上心了,至少,现在对余月凌来说就是如此。几日下来,那个女子的容貌越发深刻,她的眼眸,她含笑的嘴角,她眉心的黑痣,余月凌几乎可以肯定,他日若是再次相遇,茫茫人海中,他第一眼就可以看见她。      而他的决心到了这个份上,引起家人的注意也就不足为奇了。      皇城余府余月凌的身世若是娓娓道来绝对可以编成一本册子用来说书,讲到深情处引人热泪盈眶,唏嘘不已并非难事。      他的爹娘门第身份悬殊,爹爹在刚进门的时候为此受了不少白眼,所以当他肚里怀着余月凌的时候,日夜想的求的就是盼个女娃,没想到十月怀胎,到了节骨眼上出生的却是一个男娃,这不禁让满怀希望的爹爹肝肠寸断,泪流不止,没法子,他的娘亲为了稳住他的情绪,也为了他将来的日子,硬是将男娃说成了女娃,企图蒙混过关。这一瞒就是十来年,等到他爹爹熬成了公公,有了当家作主的气势,他余月凌举手投足的女子气息早已生了根,怎么也去不掉了。如今,眼看着儿子都成了大龄男青年,他爹爹这心就悔不该当初,该劝的,该闹的他都做了,可惜这个儿子左耳进右耳出,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      这几日突然见了这不省心的儿子早出晚归,又从身边伺候的奴才那里打听到他在找什么女子,这不禁让他那个两鬓斑白的爹爹喜上心头,以为自己那个愣头儿子开了窍,终于想上了女人。      这不,这边厢余月凌垂头丧气的回了府邸,另一边他的爹爹正候在了他的屋里,打算问个明白。      没想到这话刚提了个开头,他爹爹便碰了一鼻子灰,被余月凌连推带赶的轰出屋里,上风一点没占到,反而被他先堵了个严严实实,别说几句话就连一点缝隙也没得钻到。      送走了爹爹,余月凌掐指算算天数,剩下的探亲天数转眼已不到八日,这让原本就不悦的他皱起了眉头,脸色阴沉。      回想当日他们的细枝末节,那时的情景犹如倒带一般在他的脑海里栩栩如生,余月凌闭上眼眸躺在床上,回想着那个女子的穿着,说话的语气,包括言行举止,一处不漏。过了半响,他睁开眼,眸中一片清澈,神情豁然开朗。   *   经过几日的休养,余雅的风寒在众人无微不至的照料下,已然痊愈,下午的一次把脉,他从太医扬起的嘴角上终于松了口气,脸色稍缓。      “帝后,您的身子……”黄太医顿了片刻后,笑道: “已经没什么事了……”心里分明就是揣了别的话,只是这应讲不应讲成了她心中的难题,犹豫片刻后,她终是避了开来,没有提及。      余雅微微一笑,并未生疑。      只可惜,他这一刻的忽略,几年过后却成了他永世的心病,纵然心爱之人发誓赌咒也缓不了他心中的那千万分之一的疼痛。      傍晚时分,荣享来了凤阁陪他用膳,言语中不时的提及了他身子刚好,好好调养的关心之意。末了,她还不忘关照余雅这几日不要出宫,以免这风寒招来复去,成了旧疾。      余雅听了仍是安安静静的模样,偶尔附和了两句让她不要担心,最初的受宠若惊似乎已是昨日之事,今日的他俨然有了帝后的架势,荣辱不惊。      而余雅的改变对荣享来说正是她希望看到的,或许以前在清远那里得到的宁静,她在余雅这里一样可以得到,这是她的目的……她不否认。      进书房的时候,荣享挑了挑眉,眼前人虽然出现得不是时候,可是在她看来,却好像早已知道一般,没有过分讶异,但是,同样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出现仍是牵动了她的情绪,引得她心中一阵悸动。      “清远……”      爱的另一面是恨,对赵清远,她荣享用情至深,而对赵青阳,她是恨之入骨,爱……虽然先来,可是这恨却是慢慢占了上风,到了现在,她对着清远,已是不知用何态度面对,一步错,满盘皆输的滋味她不想再尝。      “享儿,我想……我大概是陷进去了……”赵清远似乎喝醉了,他脸颊通红,见着心爱之人来了,忙不迭摇摇晃晃跑到她跟前,吐出的气息皆是酒气。      荣享见状不由生出一丝无奈,她扶着他慢慢坐在椅上,随后拿出帕子替他拭去额上的汗珠,不料手腕一紧,转眼间她被人抱在了腿上,迎面而来的双唇让她措手不及,被清远吻了个正着。    作者有话要说:荣享的感情天平正在慢慢倾斜...... 7.再次相遇   赵清远的吻强势而又炙热,他醉眼迷蒙,神智却是意外的清醒,他的唇紧紧贴在荣享的唇瓣上,辗转舔砥,男子的矜持在他的眼里皆是狗屁,有些事以前他没看清楚,如今明白过来自然不会放弃任何机会,荣享……是他的人,这点永远不会有任何改变。眼眸底处黑谭泛起涟漪,赵清远撬开眼前人的贝齿,长驱直入。      “清远……”荣享喘着气,双手抵在他的胸前,微微推却。      “享儿……”感觉到她的挣扎,赵清远睁开双眼,眸中像被一层薄雾隐隐遮着,好似藏了千言万语欲脱口而出。      论年纪,他比享儿大了八岁,年华易逝,论身份,他是大辽史册上出生仅一天便早夭的皇子,隐秘的身世曾经让他居无定所,受尽苦难,论相貌,他更是平凡得犹如地上的尘土,毫不起眼,几番比较,赵清远的神色渐渐灰暗,身下不禁用力的捏紧拳头,发泄心中的不悦。      荣享取来棉被盖在清远的身上,自小生为皇太女,从来都是别人照顾着她,现在对着清远,她却是放下了帝王的身份,细心之余不忘小心翼翼,或许现在……清远仍是特殊的那一个……她的心里。      “享儿……你还记得一年前对我说的话吗?”赵清远靠在暖榻上,侧身握着荣享的手心,沉声说道。      荣享凝视着他,片刻后,转开头: “我记得,那时你说永远都不会有这么一天,你不想做笼中的囚鸟……”      前世,她的一颗心曾经满满都是他的,就算是和余雅成亲,四位贵人进宫,都不外乎是利益占了上风,无奈之举。如今,清远提起旧事,问的就是她的承诺,他赵清远只要想入宫,无论何时,她荣享的宫门永远为他敞开着,这是她答应他的,一年前她成亲的前夕。      “现在,我改变主意了……”赵清远深深的看着她,容不得她有半点回避。      “所以……”      “我要入宫做你的妃子,今生今世伴在你的身边……”脱口而出的话语犹如誓言一般,赵清远恍惚间在他的心口刻上了荣享的名讳,永世的印记。      荣享被这句话的深意重重击打着心间,震动的胸口,加速跳动的脉搏让她掩不住面色的震惊,止不住身子的微颤。      “呵呵……”荣享弯起嘴角,手中不自觉绕上他垂落在胸前的青丝,一圈一圈缠上自己的手指,低声缓缓道: “清远,你要是入了宫,你就得唤我为皇上,以后,你不得随便出宫,言行举止不得随意妄为,而我……对着你也会称朕,现在你我的亲密一旦入了宫,这些都会不复存在,你愿意吗?”      狠话还是要说在前面,重生的她不会再将感情放在第一位,身为帝王,有些东西必须舍弃,爹爹因为舍了那个女人,所以成就了大华二十年的昌盛,现在她荣享作为他的女儿,以父为效尤,大华会是她心中的第一位,凌驾于任何人,任何感情。      “我愿意。”赵清远说得没有迟疑,有的只是他眼眸中的坚定。      “好,朕知道了……”荣享微微一笑,握起他的手放在唇边,很粗糙,掌心的老茧,手背深刻的纹路昭示着清远受过的苦,不过,以后不会了……她荣享会好好待他,一定会。   *   十一月初十,这唐笑来说或许是个有纪念价值的日子,她身上穿着府里最贵重的一件衣裳,脚下踏着她昨个儿新买的鞋履,腰间揣着皇上前几日刚刚赏赐的精致匕首,手里握着自个题字的木柄折扇,满怀激动之色一步一步走上二楼的包间。      自从早上看了衙门奴才收到的请帖,唐笑这蹦蹦的心跳就快得让她喘不过气来,余月凌……竟然要请她吃饭,这……她从来都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可是自从收了请帖,她几次仰头看向天际,生怕自个错过了什么。      “余……余校尉,不好意思,来的时候正好衙门有事耽搁了,没让你等太久吧?”进屋后,唐笑一句余公子差点脱口而出,幸好及时转了个弯,转成了余校尉三个字。      余月凌摇摇头,朝对面的位子努了努嘴,示意她坐下。面前人的讨好太过明显,这让他有些反感。或许应该这么说,当对面女子用看男人的眼光打量他的时候,他的心里好似生出了一根刺,不能说痛,但是绝对不好受。      “对了,余校尉这次请我过来……不知是为何事?”包间内,唐笑的双眼不敢乱瞄,双手不敢乱放,现在的她早已不是衙门里冷血断案的青天大人,也少了在朝堂上侃侃而谈的傲人气魄,陷入情网的她,失了判断,少了清醒。      余月凌闻言微微皱起眉头,片刻后,他终究没能按捺住,开口询问道: “这次在下请唐大人过来的确是有事询问,在皇城,您待的时间比我多,在下想多嘴问一句,这城内有哪家的女子比较出挑,”抬头见唐笑脸色一黑,他立刻明白眼前人会错了意,连忙解释道: “唐大人别误会,在下没别的意思,不过是前些日子在地上拾了那个女子落下的东西,所以特地想归还来的……”      唐笑脸色稍缓,不过眉心仍是乌云密布,不见晴朗。直觉让她觉得事情并非这般简单,加之余月凌隐隐透出的烦躁情绪,让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这心不禁一荡一荡,晃得厉害。      “唐大人……唐大人……”见她眼神游离,余月凌不禁唤了两声,言语催促道。      “啊!”唐笑回过神来,朝他歉意一笑,“余校尉的话在下刚才听进了,不过……可否说得详细些……”      “详细?”余月凌站起身子看向窗外,那个女子的相貌在他的脑海里形象生动,栩栩如生,可是到了嘴边,他却不知如何形容。半身支在窗台前,他闭上眼眸静待片刻,四句诗词顺口说出:“迟开都为让群芳,贵地裁成对玉堂。红艳袅烟疑欲语,素华映月只闻香。”      “牡丹?”唐笑挑了挑眉,讶异道。      “是,她是牡丹,花之首冠。”余月凌的眼眸顿时璀璨生辉,他转过身子朝唐笑点了点头。      唐笑眼中掠过一丝精光,若说刚才她是猜测,那她现在几乎可以肯定余月凌对那个一面之缘的陌生女子动了心思,旁观者清,看来这话一点也没错。      “她的眉心有颗痣……”余月凌补充道。      “啊?”唐笑一怔,透过窗口指了指楼下,脸颊抽搐道: “余校尉说的……可是那人?”      余月凌顺着目光往下看去,瞬间,他跃起身子,纵然向窗口跳下,两楼,不高,不过此举太过突然,仍是引起了唐笑的惊呼。      看着余月凌一路快跑朝那人追逐的身影,楼上包间内的唐笑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人呐……与天斗,与地斗,可是千万别和自个过不去,余月凌口里说的若真是那人,两情相悦她唐笑自然没一点机会,不过……万一郎有情,帝王无意,那就说不清了……      至于牡丹二字的形容……唐笑拿出腰间的匕首,抿了抿嘴,或许,帝王花更为合适吧……   *   一次见面可以说是路过,二次会面可以说是巧遇,三次再遇……但凡一男一女,说书的都会掺和一些暧昧气息,让人联想。      荣享看着余月凌,没有说话,因为在她看来,眼前的他似乎更像憋着一肚子的话准备和她开口。      反之余月凌,只见他脸庞涨得通红,一手抓着荣享的胳膊,丝毫不在意他俩现在杵在街口,挡了路人的去路。      “主子,时候不早了……”白莲不经意的瞟了余月凌一眼,在荣享耳边小声嘀咕道。      荣享点点头,随后扯了扯被余月凌抓住的胳膊,看向他: “大姐……你……”上次大娘的称呼触怒了他,这次荣享唯有降低辈分,大姐二字比较符合两人的年纪。      余月凌顿时松了手,不过还没等荣享松口气瞬间又被抓住了,“我有话问你……”有种感觉,眼前的女子虚拟飘渺,再次放手或许真如断了线的风筝,找寻不到她的人影。      “我约了人,时候到了……”余月凌眼眸中一晃而过的执着荣享并未忽略,很多事……当终点再次回到起点,她的梦魇……就有可能发生的一天,月凌的死……她不愿再次面对,因为她会胆怯,心会很痛……      “主子,该进去了……”白莲再次瞟了眼余月凌,开始觉得此人有点不太对劲,背后悄悄的朝不远处的侍卫作了个手势,以备不时之需。      余月凌这下急了,不是他不知趣,只是眼下这心忐忑不安,很多情绪说不清道不明一齐涌上心头,搅得他混乱不堪。      “白莲,带这位小姐去别的包厢休息,待我谈完事后再说……”荣享淡淡的甩开他的手,将这个烫手山芋暂时交给了白莲,身后的视线灼着她背脊生疼,可惜,这心已经冷了下来,波澜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了..... 8.事由变化   荣享和古枉然的谈话非常顺利,对她来说,古枉然是个聪明人,和聪明人共事她一向乐成已见,今世的荣享已不在拘泥前世的情感,她的更多精力俨然放在了对大辽的心思上,赵青阳一天不除,她难免心中有个疙瘩,睡不安稳,食不知味。      和古枉然一起走出包厢,白莲正候在门口,见她出来立刻朝旁使了个眼色。荣享心中明了,对着古枉然歉意一笑,侧开身子让他先行。      古枉然见状不由眼眸疑惑,随即好奇的往旁一瞥,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他竟然从门间的缝隙中瞧见了里面的人影,是个女子,五大三粗,唔……似乎还带了点面色不善。他不是一个好奇的人,不过屋里的那个女子不可避免的引起了他的好奇,没法子,眼前人帝王的身份太过神秘,偶尔得见不免想入非非,对号入座。      临走前,古枉然富有深意的那一记眼神不禁让荣享生出寒颤,狐狸的眼神,让人毛骨悚然。      办完事后,荣享走进了余月凌待的隔壁包厢里,里面的人见她走来立刻站起身子,动了动唇,却是什么话也没说,怔怔的看着她。      “这位大姐……”荣享坐在他对面,为免气氛过僵,先开了个口。      余月凌闻言心里不由颤了颤,眼前女子的气场太过压迫,整得他心绪不宁,原本顺畅的思绪宛如打了死结,晕呼呼的。      “若是没什么说的,那我……先回去了……”过了片刻,荣享见他仍是不语便站起了身子。      “慢着,我有话问你……”关键时候,余月凌一个马步窜到荣享跟前,堵在了门口,“明人不说暗话,你是不是认识我来着?”      “不识。”      荣享这个回话那叫干脆,当下便气得余月凌瞪着眼睛,鼻尖呼呼的喘气。      在余月凌的眼里,这女子根本就是睁眼说瞎话,而且还说得挺顺溜,一本正经,好了,如今被她这么一堵,自己的一脑袋的胡思乱想算是没了去处,憋在了心里。      回去的路上,他越想越不是味儿,有些明摆的蛛丝马迹就是瞎子也感觉得出来,更何况是他,没想到了最后,名啊姓啊一点都没问出来,反而闹得他好像神经多疑,找了他们的麻烦。      回了屋里,余月凌一边收拾着行李,一边皱着眉头,算着时间再过两天他就得回边疆了,这次回来一个月的时间,半个月废在了唐笑的手里,半个月废在了那个女子的手里,所以说……女人除了打仗的时候有些用处,平时沾上了也就是个麻烦,搅和得他里外不是人。   *   回到宫里,荣享原本想先去了凤阁看看余雅,没想到白莲耳边的一阵嘀咕让她脚下转了个弯,往淑贤阁走去。      阁内,赵清远只穿了件内衫半躺在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卷,一旁的桌台上放置了点心,可是看去,却是丝毫未动,摆列整齐。      “听宫人说你一早到现在什么也没吃,怎么回事?”荣享坐在一旁,眼中有些担心,也有一丝不解。      “没事,估计是酒喝多了,所以没啥胃口,你别瞎想,我可不是那些没事就怨天怨地不吃饭闹脾气的男人,人活一辈子,肚子饿了就要吃饭,渴了就要喝水,你也知道我小的时候日子不好过,这些道理心里早就懂了……”赵清远微微一笑,一把年纪的人了,哪里还有那些骄纵的脾气,就算有也被磨平了,同样高贵的身份,单单因为时辰的差异,他尝遍人间甘苦,另一个却在皇宫中被受宠爱,不过,他不怨,也没什么好怨的,毕竟在宫里的那个日子也不像想象中那样好过……      荣享点点头,算是去了疑虑,“你的折子我已经在拟了,帝后那里我还得先去打个招呼,以后不管怎么你入了后宫,他的话总还是要听的……”依着赵清远的身份,真要入了宫最多也就是贵人的身份,毕竟妃这个字他现在还担不起,荣享的心里也不想让他担,他日有心之人要是查出了什么,捅出了篓子,那个鸡飞狗跳的局面她是不想看到的。      “我明白……”赵清远垂下眼帘,掩去眼眸中那一闪而过的冷冽之色。帝后……说起来他还没有正面和那人对上过,这世上有些人瞧着不起眼,可是背地里的心思动得却比谁都快,若非那人暗地里动了什么手脚,他的享儿怎么会被迷了心智,整夜留宿?      只可惜现在荣享的心智早已不是如今的十七岁,清远细微神色变化并没能逃脱她的眼眸,对她来说人的心一旦变了,便很难再回到最初,赵清远对着她的占有私心越过强烈,他的容忍度也会跟着越来越小,时间一长,陷得越深,他这人也就废了……      倘若是以前的自己一定会很开心吧,唯一爱恋的男人心里终于有了自己……可是,自己的情感却是不知不觉变了,大概是赵青阳的阴影吧,她对着清远虽然感情还是浓烈,但是终是回不到前世的不顾一切了,这是她心境上的变化,不怪清远……      晚膳的时候,荣享和余雅说了赵清远的事,似乎和她想得差不多,余雅的反应仅仅是微怔了一下后便点点头应了下这事。      对于他得体的回应,荣享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样淡淡的余雅是她喜欢的,感情放在心里远比放在嘴上要来得恰当,尤其是个后宫里面。      余雅心里却是说不出的苦涩,帝王的恩宠来得快去得也快,没想到那个男人终于要入宫了,不是,他早就已经来了,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那个男人就去了帝王的心里,占得满满的,没了他的位置。      口中嚼着米饭,余雅低着头食不知味。眼眶有些泛酸,他强忍着快要夺眶的泪水,方才皇上的笑意他看见了,其中原因他自然明白,所以,说什么这眼泪也要留着回去,为了自己,也为了皇上。   *   有了余雅的授意,赵清远的入宫便顺理成章,对着堂下的悠悠之口,余雅用了一年无所出的借口,很得体。      赵清远的院落被荣享安排在了比较偏远的位置,是个冷宫。身边也只安排了两个人伺候,并无特殊。皇上的这种态度让原本等着巴结的一干奴才大跌眼镜,纷纷收了心思免得弄乱了阵营,走了弯路。      不过对此,赵清远没有丝毫不悦,反而面露笑意,他和荣享认识六年,他的性情荣享清楚,那些刻意的安排百易而无一害,虽然她曾经说过入了宫便不能随意逍遥江湖,但是……她的心还是向了自己……      入宫的第一天,荣享没来,不过不打紧,他知道她平日忙,政事繁多。      入宫的第十天,荣享还是没来,不过不要紧,或许这些天她真的忙坏了,脱不开身。      入宫的第二十天,荣享仍旧没来,一更天,赵清远披上了外衣,脚下一蹬,出了院落。      一会的功夫,他便到了书房,宫里的侍卫虽然人多,不过就警觉性而言却是差到了极点,当然,他的功夫似乎也到了一定的境界,一路过来,没人察觉。      书房里面的火烛正亮着,他侧身透过窗沿,悄悄往里看去,随即,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他的荣享正伏在桌台上奋力书写,那微皱的眉头,偶尔露出的烦躁神色,都让清远心中一动,爱恋更深。      荣享她果然在忙,是他自个多心了……离去的当口,赵清远眼眸转动,流光溢彩。      登基的第一年算是过得比较顺当,一月初一的时候,荣享留在了赵清远的院落用膳,两人大碗喝酒,烈酒顺着碗口不急不缓的入了荣享的衣襟,湿了她的衣裳,也晃了清远的眼。      两人倒在床上的那一刻,荣享凝视着身下的男子,心头突然涌上恨意,转念一想,不对,他是清远,不是青阳,不是那个蛇蝎男子。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今生她和那个赵青阳再也没有任何关系,在她的身边只有两个男子,一个是清远,另一个是余雅,没有其他人……      世事的变化若是真如人所料,那么,一生也未免太过平淡,很多时候,事情的走向往往出人意表,让人措手不及。对于荣享,这种刺激她心里早就了然,不过……这时间似乎提早了不少,让她讶异。      “皇上,急报,大辽出兵,攻占徐州。”半夜,宫人急促的脚步声让荣享猛地一惊,随即陷入深思,一语不发。      事情有变了……原本记得这是年中发生的事,现在为何……重重的锤了下桌面,荣享愤恨的瞪了眼面前的急报,大辽,如狼似虎,现在更是存了野心,一日不除,大华的百姓一日不得安宁,看来这御驾亲征她终是避免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很多人存着等养肥,不过还是别忘了留评~~ 9.御驾亲征   “皇上,万万不可……事关重大,望皇上三思而后行啊……”费书等一干大臣跪在地上,对于皇上准备御驾亲征的想法皆是惶恐不堪,生怕这位少年帝王出了岔子,被大辽有机可乘。      荣享坐在龙椅上微微的眯起眼掠过底下众一大臣的脸庞,在他们里面,有个人……在她记忆中有个人和赵青阳勾结里外结合,毁她大华。这个人现在就在他们之间,她不知道是谁,也无从找起,一个人可以潜伏十年,或者更长,他的心机可见一般。      不过她现在耐心更好,猫捉老鼠是个游戏,或许在那人眼里她是老鼠,不过不打紧,有时拉锯战比的就是时间,定力,还有一点心机。      众臣的反对丝毫没有影响荣享的计划,换句话说她的一意孤行太过坚决,到了最后唯有众臣的让步成就了她的御驾亲征。      退朝的时候荣享留了几个信得过的老臣,书房细谈后,暂时将监国的大印托付给了三朝元老升至中丞的谭慧手中。      晚上去凤阁见了余雅,荣享只是淡淡的提了一下,并未多说。御驾亲征听起来挺威风,其实放在了战场上也是要落性命,掉脑袋的,前世的她虽然安然无恙,可是不代表这次她可以顺利凯旋,事情的走向慢慢变了,她虽然不解,不过还是放在了心里,没有轻看。      余雅仍是那副荣辱不惊的模样,不过微微蹙起的娟眉还是透露了他的担心,用完晚膳,他靠在荣享的胸前,耳里静静的听着她的心跳,此刻的宁静让他心绪安稳,一个多月来,那个住在冷宫的男人并未引起他的一点在乎,因为……帝王的身侧现在有他,已经满足了。      此后的几日,余雅去庙宇求了一道平安符,在荣享出征的前一天亲手交给了她。对他们来说,心意,有时不用说出口,一道平安符便可让对方弯起嘴角,心满意足。      而另一人赵清远则跟在了荣享的身边,而且是正大光明。从皇城出发的二千将士中,他化身成了荣享的贴身侍卫,日夜守护。对他来说,大辽是他的母国,可是一旦和享儿的安危比起来,他根本就是个屁,什么玩意也不是!      徐州离着皇城路途遥远,不过在荣享的连夜赶路下,行程愣是比预期快了五天到达,在徐州众将的一片欢呼声中,荣享气势高昂的站在高处说了几句安抚的话,看着下面一张张期待振奋的脸庞,她知道自己没有来错,一次危险若是换回这些人一辈子的忠心,值。      不过,万人之中却有一人皱起了眉头,咬紧了下唇。   *   深夜,月牙不经意间慢慢挂上了树头,一月的寒风吹在脸颊上好似针刺一般,扎营在外的众将轮流守夜,对他们来说这次皇城来的不仅有皇上,还有他们接下来几个月的干粮。      与他们隔着一个山头的是虎视眈眈的大辽众军,前些日子上头突然的下令让这些将士杀进一个村子,牛羊尽抢。      随后才几天的功夫,朝廷便派了人带给他们大堆赏赐,银子对他们来说有时比爹娘还管用,当下他们便赤胆忠心,拿起刀剑来也比平日有力气。      “二皇子,大华的皇帝已经被我们引来了,眼下您看……”      一个男子侧身靠在披着白色虎皮的暖榻上,拖着腮,眼眸收敛一丝惊喜,看向他的太傅----吴若还。      “只有她来了吗?本皇子要的还有一人,你派人去查了没有?”赵青阳抿了抿嘴,含笑说道。      荣享,荣享,自他醒来,那个名字心里就念了千遍,想了万遍。还记得她死的时候,眼眸的洒脱,神色的萧然,他一辈子也忘不了,十来年,明着她对着自己百般宠爱,可是内里却是将他当成了那个短命鬼的替身,身为一国皇子,这口气他如何咽得下去。或许,永远也咽不了,因为他要让荣享知道在她怀里抵死缠绵的是他赵青阳,而非别人。所以,就算她死,他也要跟着过去,无论地狱还是天上。      刀口没入心脏的那一刻,他很疼,但是死死握着的那双手他没有松过,紧紧的抓着。      醒来的时候,身下一片血迹,周边是不停来回忙碌的奴才,缓缓睁开的眼眸中,他恍惚看到了早已逝去的爹爹,还有一直跟随在身边伺候的奴才,赵青阳以为自个做梦了,很真,不过……他瞥了眼身下,心道:也很痛……      几天以后,他终于搞清了状况,随后他杀了自个的妻主,丝毫没有留情,那个女子他从未爱过,如今正好有了借口,他若是不除岂不是对不起自己,女子枉死的那一瞬间,赵青阳心中快意,事情本该就是如此,一切重来,他好比多了一份先知,察人之不察,晓别人之不晓,所有的事似乎尽在他的手心,荣享……今世重生,你我的结局必然有所改变,对此,他有信心。      至于有些人,聪明的话,他会拿来垫脚,若是不成,那就踢了绊脚石,杀之。      “皇子说的那人可是赵……清远?”吴若还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问道。皇室的秘密,知晓得越少……这人活得也就越久,可惜她是没那个好福气了,走一步算一步,如今只有脚踏实地,行得安稳。      吴若还的话让他回过神来,只见赵青阳冷笑一声,缓缓说道: “赵姓……还是免了吧,横竖在母皇眼里他都是个死人,没有一点用处了,不过,本皇子倒是没有想到他在大华进了皇宫成了贵人,这……让我很不高兴……”手指不经意的掐进掌心,他不知疼痛。      那个男人,自个的胞弟,两人出生的那一刻,命运就已经替两人安排好了,赵清远与他,必死一人。      “那……那位公子……收到的线报,说是跟来了,正贴身伺候那位皇上呢……”吴若还立刻改了嘴,谄媚道。      “是吗?”赵青阳垂下眼帘,掩去眸中杀意,“那……找个机会,杀了吧!”言语间的轻飘飘让人不寒而栗。      “是,皇子。”吴若还低头应下。      同胞姐妹到了深宫之内,啃其血肉,撕其皮囊的现象数不胜数,说来她也见怪不怪,可是眼下见了二皇子这般残忍,着实让她出了身冷汗,背脊发凉。   *   深夜醒来,荣享辗转反侧仍是没有丝毫睡意,她起身穿上外衣,走出营外。      边境的黑夜,四周没什么声音,偶尔听到的窃窃私语也是小声说话,没有惊动他人,荣享走了两步,身后突然跟出的四人让她不禁摇了摇头,心里苦笑一声。      “朕……就站会,没事。”荣享朝后微微一笑,身后四人立刻脸颊红晕,神色间有些不好意思。      手里随意取了一根落在地上的树枝,荣享顺手在地上画了个圈,收手的时候,树枝一撇,没有画好,皱起眉头用脚下拭去后,她重新画了个圈,第二次……她画得很好,正圆。      圆满,圆满,人生若是真如这画中圆圈一般随意涂改,那该有多好……她抬头望着无边无际的黑暗夜色,叹出心中浊气,她的人生已是第二次,但对其他人而言,还是第一次,所以,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其他人,她都不能掉以轻心,走错一步。      回到营里,荣享微微一怔,眼前赵清远正候在简单搭成的床头,笑脸盈盈的看着自个。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在他身边坐下,荣享脱去外衣,钻进了被窝。      “还说我呢,我倒是想问问你为何三更半夜不睡,跑去外面吹凉风?”赵清远跟着她一同进了被窝,食指轻轻的弹了一下她的鼻头,不答反问道。      “睡不着……”      “这么巧,我也是……”轻呢的用鼻尖蹭了蹭荣享的脸颊,赵清远来时的不安似乎烟消云散,如今心里沉甸甸的都是对眼前人的喜爱,并无他物。      荣享双手一收将他抱在怀里,连日的路程两人都没有好好说过话,清远知道她烦,所以一直没敢打扰她,憋到了现在,想来也够他受的了,“或许过两天我们便会和大辽开战,你要是不想去……可以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话还未说完,便被赵清远抢白道: “不要,我陪着你去,这世上不管是谁也没你重要……再说了,我武功比你好,万一有什么事也可以护着你,保你周全……”      “你的心意我明白,可是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得太满了,这世上没有谁比谁重要,危险的时候,千万要顾着自己,听见没有?”荣享替他整了下被子,将两人盖得严严实实。      “享儿……”赵清远闻言后眼眸微微一暗,欲言又止。      “怎么了?”荣享侧身对上他,眼眸间将他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      “没事,睡吧……”赵清远没有多说,心中的黯然将他眸中的黑色潭水犹如一摊死井,波澜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众亲有没有想到青阳一起重生的?快举手~~ 10.谈和之意   荣享到徐州转眼已是三天,这三天来大辽那风平浪静,纹丝不动,之前的暴戾行径好似都成了老百姓的一场梦魇,但对驻地的众将士而言,这却好比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他们更加要提高警惕,不敢有任何松懈。      所有事情的转机出现在大辽使者送来的和解书上,打开信封,荣享眼中疑惑更甚,眉头随着书信的内容越皱越深,眉间宛如形成了一个川字,让身旁站立的程和平将军忧心忡忡,生怕这是辽国新出的计谋,以退为进欺蒙了帝王的双眼。      “呵呵,你们的皇子心情倒是不错……”看完其中内容,荣享朗声一笑,对着下面坐立不安的使者递去一抹意味深长的眼神,拖长音缓缓说道。      大辽使者搓了搓手,一双眼眸自从进屋后就没安生过,她看着坐上的大华帝王,依着来前主子的吩咐道: “呵呵,皇上客气了,我们皇子的意思上面都写了明明白白,不知眼下皇上……”      荣享掂量着手中薄如棉纸的白色信封,眼中深不可测,随后朝着身旁的程和平睨了一眼,努了努嘴。      程和平会意,立刻上前道: “既然你们皇子愿意过来谈和,我们大华自然欢迎至极,这样吧,这事我们先应下了,至于具体的日子……”说到这,她不敢贸然做主,看向了荣享询问。      “三天后,如何?”荣享嚼着一丝笑意,眼眸一闪定下了日子。      “好,好,”使者眉开眼笑,连连点头,这日子有了着落,回去对着主子也有了交代,自然喜从心来。      待那侍者远走后,荣享收起笑容,面色阴霾。      赵青阳……她垂下眼帘,不动声色。这个男子她前世足够了解他,可是现在,这份和解书却让她加上了一点不确定的因素,身为大辽皇子,何时出战用得上他长途奔波,一朵带刺的玫瑰不好好待在皇室尊贵的园子里,偏要到这穷乡僻壤主持谈和,其中深意让人寻思……对此,她不解。      想到这,荣享眼中带着探视看向身后的赵清远,手不自觉抚上唇瓣,来回磨蹭。      “程将军,你之前派去的人回来了没有?”      这次谈和,信中另一重要意思是大辽为表诚意,二皇子赵青阳将不带任何侍卫,独自前往。对荣享来说这是一个好机会,杀人的好机会,可是若是她真杀了,不论是对大华还是清远,都会万劫不复,常年战争。所以……      程和平拱手道: “还未回来,已经去了五天,怕是……”嘴上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彼此的心里已是明白凶多吉少。      荣幸叹息一声,站起身子,“程将军,记下那人的名字,该有的补恤别忘了……”      “是,皇上。”   *   赵清远站在荣享的身后,刚才发生的一切他静静的听在耳里,一句话也没插过口。就算对上荣享探视的眼眸,他仍是别开了头,没有作声。      现在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静默的气氛让人不适,也让荣享挑了挑眉,眼眸直视看向赵清远,容不得他有半点回避。      “清远,三天后那次谈和你不用跟在我身边,混在人群中即可,还有,幸好我有先见之明帮你面上化了些妆,倒不至于出了什么岔子,被有心之人利用……”荣享抬起他的下颚,对于他涂黑的脸颊微微一笑,弯起嘴角。      这些是她的用心良苦,清远既然已经入了后宫做了她的人,那她……就要护着他,不会让他受到一点伤害。      “我知道,享儿,青阳的为人……性子是冲了一点,万一到时他说错了什么话,你别放在心上,好不好?”赵清远抓着她的手腕,指上用了一点力,不过他不知道,也少了一丝察觉。      “性子冲了一点……清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的为人,你到底有多少了解,这些年来,你暗地里多次出入大辽皇宫,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告诉我……可以吗?”荣享不动声色的抽回手,低头瞥了一眼,腕上一道抓痕刺痛了她的眼,在清远的心目中,究竟是同胞哥哥占了上风,还是她占了全部的心思……亲情和爱情,两情相交,孰胜孰败?      赵清远垂下头,半响后,才缓缓道: “皇室子弟……无论是谁,在那种环境下,个性的缺陷都是不可避免的,享儿,我不是在为青阳辩解,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的模样根本就不似一个十一岁的女孩,沉着冷静,不慌不乱……”眼中浮出笑意,他抚上眼前女子的脸颊,继续道: “说起来,青阳倒是和你有一样挺像,就是够狠……远的不说,前些日子我有和你提过,他杀了他的妻主,是用药毒死的,没留一点痕迹,太医过来看了也只以为是暴毙而亡,草草了事。这份毒辣……他不曾有过,兴许是出了什么事才让他变成这般模样……享儿,青阳现在是一人,膝下无子,深宫之内也没个说话的人,相比起来,我倒是幸运了许多……年少虽然孤苦,可是都捱过来了……这次他过来,估计是为了在大辽皇上面前表现,所以……”欲言又止下,赵清远的话中用意不言而喻。      荣享静静听着,清远话中的苦涩她听见了,清远话中的无奈她也看得明白,这个男子,他的心是透明的,没有一丝杂质。或许,对于被双亲抛弃,从未尝过亲情的他而言,那是一处圣地,需要有人守护,容不得半点破坏。      “我知道,清远,这次会面是谈和,不是宣战,既然他们大辽有诚意,我们自然愿意不动一兵一卒的情况下解决这件事,”荣享点了点头,安抚说道。      “那……享儿,你上次和我说的那件事……”赵清远拉住她,眉目间有些着急,荣享的避重就轻让他心生不安。      “那件事……你就别管了……朕自有分寸。”荣享第一次对着他用上了自称,眼眸也慢慢冷了下来。      赵清远脸色一变,眼前荣享瞬间好似换了一人,让他面露惊骇,手中不自觉的放开了原本紧抓的双臂。      事到如今,他才明确知道眼前人的决心,那双眼眸中不带一丝温度,比冬日的寒风更冷,一直冻到了他的心里,结成了冰。      青阳,你究竟是何时惹到了享儿,为何她的那份杀心堪比杀父之仇,夺夫之恨……   *   另一边厢,赵青阳得了属下的回话,立刻面露笑颜,心情大好。      对着铜镜端详着自己的容貌,重回二十四年前,他两鬓的白发没了,眼尾上的皱纹也不见了踪影,身上的肤质白若凝脂,柔滑细腻。      手指慢慢掠过他的眉眼,鼻梁,随即滑过脸颊,最后落在了唇瓣上,说起来,他的容貌并不出色,若非地位显赫,他走在人群中只怕要被埋没了过去,毫不出挑。赵清远和荣享如何相识,他一直不清楚,曾经想过,可是一直没有勇气去问。那个名字是他的禁忌,他不想提及,更不愿念起,对那个男人,他没有一丝感情,更多的是怨是恨,不过,都源起荣享,而非他人。      “二皇子,宫里传来口谕,让您行事小心谨慎,还说若是您少了一根头发,我们这些下人就得个个脑袋落地……二皇子……”伺候的贴身小厮执起木梳,一边帮主子梳理着发丝,一边楚楚可怜道。      赵青阳斜睨了身后人一眼,佯装不悦道: “怎么,皇上的口谕不愿听是不是?小三子,你胆子也忒大了一点……”      “不是不是,二皇子误会了……”      小三子刚想摇头晃脑辩解,不料话还没说完,便被青阳抢白道: “得了,你先下去吧,帮本王把太傅叫来,有要事要问她……”      小三子噘着嘴点了点头,不甘不愿的退了下去,片刻后,吴若还走进屋内,对于二皇子的召见她心里已有了揣测,当然她这……也有一事要告知与他。      “太傅,母皇是不是暗地里传了口谕给你……”赵青阳话说半句,看的就是眼前之人是否坦诚。      吴若还闻言赶紧道: “是,二皇子,皇上的确传了口谕给老臣,意思是说这次谈和她会另外派人装扮成二皇子,言下之意就是二皇子不用亲自出马……”      赵青阳脸色微变,他伸出手止住了吴若还的话语,“母皇的担心本王明白,不过这次……”鼻尖哼哼两声,他势在必得道: “这次本王无需他人相伴,必要好好会会那位大华帝王,太傅,你不用再劝了,本王心中自有分寸。”      荣享,他定是要见上一面,不仅是为了心中思念,也为了他情之所终。这次相见若是能换回一世爱恋,他宁可弃之大辽,弃之母皇父后,甚至弃之生命。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的留评让我心情大好,O(∩_∩)O~ 11.和亲协议   营帐内,程和平对于这次辽华谈和自然是小心谨慎,此次辽国突然毫无征兆的派来二皇子进行谈和,其中用意虽然她一时半会还想不明白,不过不打紧,就凭现在大辽的二千兵卒,她还没放在眼里,若是他们使诈,大不了灭了他们,杀个痛快。      所以对她而言,眼下最重要的一事莫过于皇上的安危,任何时候不能出一点差池,否则人头落地事小,朝廷震荡牵连百姓就是大华的灭顶之灾了……      “皇上,微臣的意思……您看如何?”将心中的疑虑说出口,然后又说了两全之策,并非她程和平多管闲事,实在是职责所在,容不得半点失误,所以派个自己信得过的手下日夜贴身保护皇上,对她来说是个良策,也是一个好办法。      “看你的样子似乎已经有人选了?”荣享抿着嘴,这次过来保护她的暗卫已有五人之多,不过,那是暗地里,现在既然她的臣子忠心护主,她也不能扫了人家的一番好意,只是身边突然多出两人,这平日的活动受到限制……感觉不大好受啊……      程和平点点头: “微臣手下确有两人不管是在功夫上,还是在谋略上皆属上承,微臣已让他们候在帐外,皇上若是不介意……”      “行了,让他们进来吧……”荣享朝她甩了甩手,点头道。      片刻后,帐外走入的二人让荣享微微一怔,随后扬起头看向一旁的程和平,眼眸疑惑。      有些事情冥冥中好似有了定数,不管自己如何避开,绕来绕去,只是转了几个圈,终是回到了原地。      眼前两人,一个是余月凌,一个是费然。一个是武将,一个是文臣,两人若是合成一人,真真是天子骄子,文武双全。      程和平面对荣享的疑惑,连忙站在两人身侧介绍道: “这位是微臣手下的余校尉,早年曾跟过柳絮大将军,也算经历过一番历练,这位……”看向费然的时候,她稍稍顿了一顿,变得有些难以启齿。虽然她已是征东大将军,官至二品,可是私下收留好友之子,放在明上,终究是有点说不过去,坏了军中的规矩,所以,这次举荐她特别放在了台面上,若是皇上准许,场面上也就好看多了。      “朕知道,这位是费尚书的独子费公子吧?几年前曾经见过一面,所以朕有些印象,前些日子朕听费尚书唠叨了两句,说什么你离家出走了……没想到竟然在这遇见你,看来这离家出走还出得满远的嘛……”荣享笑侃两句,算是帮程和平解了围。毕竟女军中出现男子,这话要是传到了外面,怕是不知有多难听呢。      费然闻言原本低垂的头不禁略带好奇看向坐上的荣享,顿时眼眸中出现惊艳之色,失神片刻后,耳根一红又低下了头,没有作声。      “至于余校尉,说来也巧,朕之前在皇城也见过两次,印象颇为深刻呀……”荣享眼眸对上余月凌那双倔强的眼神,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不过面上仍是平静如水,不见任何异状。      而余月凌是震惊大过了反应,从头到尾,他眼眸眨也不眨的盯着坐上之人,似要将她瞧出个窟窿才肯罢休。      “呵呵,既然皇上都认识,那微臣也就放心了……”程和平见皇上并未露出不满,这心便放下了一半,笑呵呵的将身旁两人的优点一顿夸赞,褒奖有加。      荣享不动声色的听着,偶尔皱起的眉头也飞快掠过,手上似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嘴角弯起的角度从未变过,整得和一尊菩萨似的,动也不动。   *   三天的时间眨眼即过,帐外的通报声让荣享不禁抓紧了身下的衣摆,眼中寒气逼人。      “你们先出去……”赵清远对着面前两人微皱眉头,让他们去外候着。      不料余月凌和费然纹丝不动,对他们来说,除非是皇上的旨意,否则他们不听命与任何人。      “你们先出去,朕一会就来……”荣享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的面色很不好看,可是她忍不住……即将要见的那人她恨之入骨,这份滔天的恨意她克制不了,也不想去克制。      余月凌眼眸一闪,立刻出了营帐,只是鼻尖溢出的呼气声却是比平日要厚重得多,而费然则是意味深长的多瞧了赵清远一眼,随后便跟在了余月凌的身后,候在了门外。      “享儿……”赵清远将她抱在怀里,两人鼻尖轻触,这是他与她独有的安慰之意,只有他们两人懂得。      “记着我的话……我会混在人群中守着你,在你看得到我的地方……”赵清远眼中露出乞求之色,为了荣享,也为了那个“哥哥”。      “朕现在不会动他……现在。”强调现在两个字,荣享冷冷的推开他,毅然走出帐外。      天空正放晴着,冬日的太阳照在身上没有丝毫暖意,参杂和阵阵寒风吹在脸颊上反而有股针扎似地的刺痛感,荣享收紧衣襟,慢步走向不远处的另一个营帐。      那里……是她噩梦的源头,那里……是她咬牙切齿的存在,那里……是毁她大华的罪魁祸首,那里……也曾经是被她捧在手心里呵护备至的人。      “大华的皇帝,久仰大名……”赵青阳微微一笑,低头拱手道。      心在蹦蹦的乱跳,自个的气息好像快了,手心也似乎泛出了汗,没想到才十七岁的荣享竟已艳光四射,冠绝无双,刚才眼眸一晃,他差点扑进她的怀里,诉说衷肠。      “辽国的二皇子……”荣享挑了挑眉,玩味一笑: “朕也久仰大名了……”      两人对视间皆是扬起笑颜,在身后众人眼里,似乎不是两国的谈和,更像老友的叙旧。      其实,纯属客套。      寒暄几句后,这话便到了正题上,赵青阳从袖中取出谈和书小心翼翼的递给对方,交接的时候,荣享不经意的碰触让他战栗一般缩回了手,端端正正的放在了膝盖上,咬了咬下唇。      荣享一字一划仔细的看向手中的谈和书,眼眸移到最后的时候,突然看向眼前的赵青阳,指了指这条莫名的协议。      “皇子,不知这和亲的意思你能否解释一下?”      荣享这话一出,身后的众人立刻神色一变,防备的看向这容貌平凡的辽国二皇子。      “皇上,就是这字面上的意思,为了永保大辽和大华的和顺关系,大辽这……由本皇子来和亲,嫁入大华。”赵青阳笑了,笑得有把握,有信心。      殊不知他这笑容在别人的眼里成了一个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怎么,皇上不愿?”见荣享不语,赵青阳按捺着心中的焦躁,含笑歪头问道。      “并非。”荣享摇摇头。      “那……”      荣享看向他,眸中深潭泛起涟漪,缓缓说道: “朕的后宫已有凤后……”      “所以……”      “皇子应该明了……”荣享言简意赅。      谈和书上和亲的意思不止是入后宫,更重要的是成为凤后,这点……荣享绝不会接受。      “是吗?本皇不急,皇上可以好好考虑,一念之差身系的不是一人之性命,这点,皇上怕是比谁都清楚吧……”赵青阳站起身子,眉目间已出现恼意,不过碍于荣享的面子,他没有发作,强忍在了心口。      对他来说,未重生前,大华后宫那个余雅根本连个威胁也算不上,没想到现在,她却是为了那个人驳了自个的意思,她将他究竟至在了何处?      “皇子的话,朕记下了,来人,送客。”荣享的手不经意中已经握在了腰间的匕首上,若是再多留眼前人一刻钟的功夫,她怕自己忍不住划了他的脖子,血溅当场。      赵青阳“哼”的一声鼻尖出气,转身摆袖出了屋子。临行前,他望着荣享,欲言又止。      他的遭遇……很难启齿,尤其是对着眼前自己万分熟悉,她却是陌生冷淡的态度,死后重生,听来匪夷所思,可是,他做到了。对赵青阳来说,这是他的幸运,也是他的寂寞。   *   “不要跟着本王,本王要一个人静一静……”      回去的路上,赵青阳瞥了眼身后,对周遭的护卫大发脾气,末了,干脆赶至他们五十米开外,落得个耳根清净。      事实上,此番作为对他来说却是别有用意。      “出来,现在就你我二人,还不快在本王面前现身……”警惕的看了眼四周,赵青阳大声唤道。      树上突然落下的一人让他眯起了眼,杀意顿起。    作者有话要说:码字,日更,似乎成了一个习惯,就算是累得半死,在看到各位亲亲的留评后突然激情上涌,奋力码字~~ 顺便说一句,绝对的HE结局,绝对的NP倾向,所以要看1对1的亲们,对不住了,鞠躬~~~ 12.战事告捷   清远的出现似乎早就在了赵青阳的预料之中,面对和自己相同的容颜,他仅仅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并未作出惊慌吃惊的神色。      而显然,赵青阳的镇定出乎清远的意料,似乎更快的,他明白了,眼前人的这番举动只说明了一个理由,就是他根本知道自己的存在。      两人对视中,谁也没有先开口,百米开外,几个侍卫瞪大着眼眸,皆是不可置信。      “你知道我?”过了半响,清远才轻声开口,眼眸中流光溢彩,似有讶异,似有激动。      赵青阳走至清远的跟前,鼻息之间皆是对方略微沉重的呼吸声,他仔细的端倪着眼前这位所谓的“弟弟”,在他记忆里,前世彼此从未仔细瞧过对方,两人四目对视间简直比屋里的铜镜更为清晰,只不过相较起来他比这位“弟弟”更为显得年轻,肤质细腻。      “是,本王知道你……你是本王的胞弟,大辽的三皇子,”赵青阳眼眸转了一圈,透出狡诈之意, “只可惜史册记载你好像出生一天便夭折入土……不过现在见你……本王倒是有些不明白了……”装了点糊涂,又好像明白些什么,赵青阳说出的话语让清远垂下眼帘,神色悲戚。      “啊!本王想起来了,古话中皇室同胞双生子落地,其中一人必是邪星入世,难不成……”赵青阳言语中虽然透出惋惜之意,可惜眸中却是略带嘲讽,讽刺带入其中。      清远默默的看着他,眼前男子意气风发,说话间眉飞色舞,语带炫耀,相同的容貌此刻看来区分明显,或许从一开始两人就并无一点相似之处,不管是在容貌上,还是在性格上。      “对不起,你是不是伤心了?算了,人命贵贱自古由来……你还是不要放在心里为好……”      赵青阳这话句句说在清远的心上,好比一把利刀划在他的胸口,疼得厉害。      “怎么,你要走了?”见他转身,赵青阳抢先一步挡住他的去路,不满问道。      清远苦笑一声,从方才见他的那一刻开始,自个就似乎没真真正正的抬起头过,或许,很多事情是他一厢情愿了,自己的好意在他人眼里根本一文不值,既然别人不放在心上,他又何必多此一举过来劝和……      “嗯,你自己保重。”人各有命,从前,清远羡慕过赵青阳,可是从现在开始,他不会再羡慕了,依着赵青阳的性子,他不会出事,一个懂得保护自己人从某种角度说应该是自私的,他赵青阳有足够的自私可以保全自己,不用他担心。      清远脚下一蹬,顿时身子已在半米开外,一身的好轻功让不远处的侍卫看花了眼。      而赵青阳睨着他离去的背影,转身时不由轻轻的“啧”了一声,拂袖离去。   *   荣享身处营帐之中,身边的人声好似一群夏日的苍蝇嗡嗡在耳际飞来飞去,烦人得很。      抬眼看了面前之人,她从未觉得程和平如此焦躁过,武将武将,可是眼下说起话来都这番手舞足蹈……样子就不太好看了。      “程将军,你先停停,”荣享抚了抚青筋暴起的太阳穴,稳下心神,缓缓朝一旁站立的费然瞥去一眼,她道: “费公子,程将军先前一直夸你头脑聪颖,朕……现在想听听你的意思……”      所以,不管你说什么,先堵了那程和平的嘴吧……荣享心里如是说道。      费然微微一愣,清秀的脸庞顿时两片红晕生起,艳光霞色,分外好看。      “小民……皇上,诉小民直言,这次的和亲怕是难以躲过,之前谈和之时小民站在皇上身后,曾经仔细端倪过大辽那位皇子的神色变化……”费然看向坐上的皇上,褪去羞涩,正色道: “他是势在必得。”      对您。费然心里轻轻道了一声,眼前这位年轻气盛的帝王,绝色倾国的帝王,才华傲世的帝王,或许不止是那个辽国皇子,甚至就连自个都似乎陷在了她的眼眸中……不知不觉放了心思……      “皇上,现在大辽如狼似虎,若是那皇子进宫……就等于是放了头虎豹在身侧,危险啊……”程和平跟着又是嚷了一声,极力劝说道。      “所以,费公子这话的意思就是朕无路可退,是要将他硬娶进门了?”荣享笑了,可是嘴角的那抹笑意却让人打了个寒颤,觉得冷飕飕的。      “是否和亲……这还是要看皇上的意思,小民不敢妄议。”费然迅速的望了荣享一眼,垂下了头。      “皇上,不可妥协呀,大辽这次摆明了试探之意,若是皇上允了,那下回还不知大辽会使什么岔子呢!”程和平冷哼一声,对于这次和亲她始终抱以嗤之以鼻的态度。      荣享摸着指上的白玉扳指,看了眼呱噪不停的程和平,终于皱起了眉头: “程将军,这次的谈和书你似乎还没看过吧?”将放置身边的卷书扔给他,荣享努了努嘴,继续道: “你往下看,这次和亲大辽似有备而来,里面的嫁妆你好好瞧瞧……”      程和平盯着卷书,脸色渐渐苍白,末了,她瞪大眼眸,叫道: “威胁……这……这不是明摆着没将我大华放在眼里嘛,皇上,微臣请旨,带军三千将士围剿大辽!”说罢,双膝便跪在了地上。      荣享站起身子,将其扶了起来,微笑道: “程将军,朕等了这么久,就是等你这句话,前面的你的劝阻之意朕明白,但是光有说辞没有下策终是解决不了问题,大辽杀人在先,逼朕在后,眼下若是不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朕心头之恨难消,这次,朕也会随你而去,亲自上阵,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要她娶赵青阳,那是痴人说梦,这世上,她谁都会要,唯独那赵青阳,她死也不会再给他近身的机会,绝不!      二日后,大华起兵与辽国对峙,在荣享的带领下,逼退辽国至大华境外,出战告捷。   *   凯旋的消息传至皇城内,百姓欣喜若狂,其中,包括余雅。      而荣享待战事平定后便和程和平告别,准备起程回皇城,徐州这边她待了半个多月,收获良多。这次的战事虽然已和她记忆中的脱轨,但是荣享没有在意,人定胜天,她相信这句话。      只不过偏离的不止是徐州战事,还有两个人,莫名其妙身边多了两个拖油瓶,荣享的心情好似六月的天气,一会儿阳光怒放,一会儿大雨瓢泼,没个准头。      “清远,我很烦……”马车内,荣享将头枕在清远的腿上,抱住他精窄的腰身,烦躁道。      赵清远掀开车帘,瞥了眼车外两人,缓缓道: “那两个男子……享儿若是不喜就不要和他们扯上关系,我看他们的性子都满倔的,万一上了心,那就真不好对付了……”尤其是那个身形彪悍的武将,后半句清远放在了心里,并未说出口。      荣享叹了口气,点点头。那两人的性子她比谁都清楚,余月凌好像一把火,若是烧上了身,就再也躲不开。偏偏这次他还沉住了气,徐州的几天硬是没有和她搭上半句话,兴许是见了她的身份,心里有了顾忌。      而费然……他就好像一汪水,柔柔的,波澜不惊,可是一旦惹怒了他,一汪湖水也能变成滔天的巨洪,瞬间淹没你的神智。      两个人,她荣享没一个惹得起,当然她也没想过要去惹,对她来说,今生有了清远和余雅陪伴身侧她已是心满意足,对于男人,她从不贪心。      想到再过几天便可见到余雅,荣享的心情顿时好些了起来,取出放在腰间的护身符,她放在手心中,感受着余雅的关心。      “这个……是帝后给你的?”清远见状不由挑了挑眉,眼眸闪过冷意。      “嗯,他送我保平安的……”荣享面若桃花,不经意间似乎又忆起了什么,闷头傻笑。      “享儿和他亲近了……”似问话,又似肯定,清远五味杂陈,心头复杂。      他的享儿不知什么时候心里多了个人,这已是事实,他无从改变,曾几何时,他开始后悔,若是之前他一直陪伴在她身侧,享儿还会对那个帝后生出感情,这般浓情蜜意吗?如果的事他不敢去想,想多了他这心就会一抽一抽的,越发后悔。      回皇城的路上,因为突降的大雨让行程耽搁一天,山间小路,前不着店,后不着村,无奈之下,只得先去了不远处的破庙避雨。      荣享下了马车后,被一众将士用外衣挡着雨,匆匆送进了破庙中。脚下刚刚跨进门槛,她便听见了里头的说话声,当下便微微皱起了眉头,心叹:人生何处不相逢,偏偏遇在破庙中……      抬起头,朝那人瞥去一眼,招呼道: “少东家,好些日子没见了……”说话的当口,一滴雨水滑下荣享的脸颊,再次提醒了自个落汤鸡的现状。      狐狸站起身子,举手投足间一派风流倜傥,拱手道: “在下的帕子,皇上若是不嫌弃的话,还是先擦擦脸吧……”      荣享顿时脸色一变,抽了抽嘴角。帕子帕子,要是她记得没错,前世与他古枉然的定情信物就是一块帕子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日益增加的留言让我好开心呀!!!O(∩_∩)O~ 13.余雅有喜(上)   冬日的瓢泼大雨下了很久,待雨停的时候已是太阳西下,黄昏时刻。      “皇上,看来今晚进城是来不及了,不如先在这屈就过一夜,明日再启程如何?”余月凌在破庙外打听完后,走近荣享身边低着头一板一眼汇报道。      荣享瞧了眼天色,朝他点了点头。      余月凌见状不由退开一旁,眼观眼鼻观鼻,目不斜视。      入夜之后,荣享随意靠在一旁,毫无睡意,不远处对面同样坐着的古枉然却是掩口打了个哈欠,眼皮打了困。      “享儿,是不是睡不着?要不要我陪你去外面走走……”清远走到她跟前,提议道。      荣享摇了摇头,随后一伸手将他拉在了自个的身侧,动了动身子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突觉对面古枉然眼皮打了个颤,荣享不动声色的将头埋进清远的胸口,两手环抱住了他紧实精窄的腰身。      果然,不远处古枉然的脸庞上浮出两片可疑的红晕,只见他压下了头,身子缩成一团。      荣享见状不由心头呵呵一笑,肩膀震动。枉然他这副害羞的模样她已经多久没见了?想不起来了……在荣享的印象中,她身边的男人只有两个气势,身高不输女子,而古枉然与余月凌不同的是他甚至在床 事上都是存主导地位,而这对帝王身份的荣享而言,其中意义是压倒性的主宰。      迷迷糊糊的闭上眼眸,荣享临睡前突然看见古枉然半眯着眼盯着自个,眼眸中平静如水,似又奔腾如火,让她心中打起了鼓,有些不懂。      天亮的时候,荣享任由清远帮自己整理着头发,转头间不慎对上古枉然好奇的眼神,只见他微微一笑,意味深长。      “少东家,这帕子朕先带回去了,改日洗好再给你送来,如何?”荣享这说得都是客套话,她眼下放在腰间的那荷花帕子的确是她和古枉然前世的定情信物,在她想来,今世或许与他已再无夫妻缘分,那倒不如留着帕子,以后睹物思人也算有个寄托。      “皇上这话客气了……”古枉然别开脸,干干一笑,起身告辞。      别人都道最是无情帝王家,没想到到了大华这少年帝王的份上却是最最多情……古枉然嘴角含笑的瞥了眼在旁周身伺候的三人,心里嘀咕道:一个男扮女装,一个柔情似水,一个似兄似父,三人的眼里却是只装了一人的身影,古话说自古红线一线牵,不料眼下不仅牵了小指,牵了食指还没忘了中指,看样子也不知是天上的月老犯了糊涂,还是这皇上红鸾星动,犯了情劫?      进了城内,百姓的欢呼声响彻城楼,震翻了众人的耳朵。心急的余雅并没有待在宫里候着,而是早一步待在了城楼,等候荣享。      荣享见到自然欣喜若狂,她不顾身边众人的讶异一把将余雅抱在了怀里,带进了马车内。一旁的赵清远见状眉头微微一皱,眼眸闪过冷意。      “大冷天的何必待在外面,当心着凉了……”回宫的路上,荣享搓着余雅冰凉的双手,责备道。      余雅看着她担心的神色,心头一暖,轻声道: “臣妾没事,只是有些天没见皇上了,心里挂念得很……”      这是实话,他想她,寝食难安。      “对了,方才臣妾看到家姐了,这次边境是姐姐护着皇上吗?”余雅眉目间好似藏了什么东西,他小心翼翼的问着,生怕自己说错什么话。      荣享似笑非笑的睨着他,对于他胆颤的神色只觉好气又好笑,过了片刻,她贴着他的耳畔轻声道: “雅儿心里怕的朕都知道,不过朕不逼你,等你哪天想说了再来告诉朕……”      这话……算是点明了……      余雅闻言眼眸圆瞪,他咬了咬下唇,眼神闪躲。      或许该找个时间和哥哥好好聊一聊了,皇上既然疑心已起,那对他们余家来说就如悬在头上的一把利剑,弄个不好……满门抄斩!      “费公子,朕派人送你回府上吧……”荣享掀开帘子,对着骑在马上的费然说道。      方才在城楼之上,兵部尚书费书的脸色虽然还是有些难看,不过至少在见到费然的那一刻,眼眸中松了一口气的神情还是没入了荣享的眼底。      “谢皇上。”费书并未推却,点头应下。临走前,他不舍的看了荣享一眼,虽然谈不上千言万语,不过却也透出了一点心意让她琢磨。   *   战事过后,紧接着农历新年将至,往年,赵清远都是要回洛阳的家中陪伴师傅,这次,也不例外。      而余雅在回家探亲的时候也不失时机的问了哥哥边境发生的事,在余月凌一头雾水的神色中,他说出了皇上的疑心,对此,余月凌心中虽有疑虑,不过面上还是哈哈一笑,神色轻松。      余雅见状也没再说什么,新年一到,哥哥的生辰再加一岁,已是二十三岁整,这样的年纪若是再不嫁人生子,怕是这一生都要废了……      “哥哥,你心里面有喜欢的人吗?”余雅顿了片刻,还是没能抑制住,开口询问道。      余月凌摸了摸他的脑袋,眼中透出宠溺: “喜欢的没有,原本倒是有个感兴趣的……”他抿了抿嘴,跟着冷冷一笑道: “只可惜……也不是我能碰的……”      原本以为是朵牡丹,没想到再次见面却成了遥不可及的帝王花,其中的差异他看得明白,心里也知晓得清楚。更何况那人还是雅儿的妻子,于公于私都是自个不敢希翼的存在。      宫内,已是大半个月没有见着主子的白莲忙前忙后,对着荣享细心呵护。      很快的,新年过后便是三年一次众多学子满心期待的春试。      所谓“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这句话可以说是大华读书人的真实写照。读书人十年苦读,就是为了有朝一日金榜提名。      而这次荣享放了一点小心思,重开男子科试,也算是给了费书一个面子,让他的儿子凭着自个的本事看看,若是真有这个能耐,荣享倒是乐成已见。      几天过后,荣享特地调了费然的卷子,眼眸间一行百里。      “皇上,如何?”一旁的白莲看着主子越皱越紧的眉头,小声问道。      荣享放在卷子,叹了口气。费然的这份卷子放在她前世的十七岁年纪或许会连连点头,引起共鸣,可是眼下她已是拥有两世的记忆,二十年官场的黑暗她前世见了不少,费然卷子上的一派红色赞词以及轻描淡写的改政之说让她好似吃了含腥的晚膳,胸口不适。      他这个性子若是真上了官场,能活得过三年算他命大了……难怪费尚书极力阻止,果然是因为摸清了儿子的心思……      “皇上您的意思……”      荣享将卷子扔给她,叹息道: “告诉吏部的唐大人,这份卷子朕看过了,最多……提个进士出身吧……”      白莲点点头,不再多言,双手捧着重新合上的卷子退下。      晚上的时候,荣享留宿在了凤阁,算算日子清远已是回乡过了一个多月,瞧着窗外的月色,荣享不禁有些想他了。躺回床上,怀里拥入的一人让她的心情变好了一些。      她与余雅成亲快两年,或许该要一个孩子了……   *   大辽境内      赵青阳将手中的酒杯狠狠的砸在了地上,破碎的酒杯不慎划破了他的掌心,顿时溢出鲜血。      一旁伺候的奴才见状立刻吓了一跳,刚想近身给皇子包扎,不料二皇子凶狠的眼神硬是将他们吓得退开两步,躲在一旁瑟瑟发抖。      四个多月前败北的战事他根本没放在心上,真正让他不悦的是荣享的拒绝,以及刚刚收到的……消息。      那个帝后有了……那个帝后有了荣享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帝后怀孕的消息或许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吧...... 14.余雅有喜(下)   在赵清阳的前世记忆中,他认识荣享距离现在已是十几年后的事,简单来说荣享的前半生他一无所知,可是就算如此,在他的记忆中从未听闻过那个帝后曾经怀孕的事实,所以眼下咋听到荣享有了孩子的事实让他万不能接受。      双手抚上腹部,赵青阳神色悲痛欲绝。      前世,曾经他也怀过荣享的孩子,可是为了逼走那四个贵人,他硬下狠心喝了红花汤,装作不慎流产的模样。后来发生的事情如他所料,荣享震怒之下将他们赶出皇宫,终日伴在他的身侧。      若是那个孩子留下……赵青阳抓紧衣摆,跌坐在椅上,当初自己下决定的时候没有过多犹豫,心里想着彼此还有机会,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如今只要一想到当初自个荒唐的举动,他便后悔莫及,他和荣享的孩子,想着也觉得欢喜,可是现在呢……他一人待在大辽冷冷清清,而那个短命鬼和帝后却陪在荣享的身边,享尽她的恩宠,相较之下,这让他情以何堪?      眼眸突然一闪,他只觉得这事来得诡异,在他的记忆中要说荣享真正在乎的人只有短命鬼,为何她现今会让别人怀了身孕,而且还是短命鬼在侧的时候……抿了抿嘴,赵青阳沉下脸,面色阴霾。      或许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有些事情变了……   *   大华皇宫内      自从荣享得知消息便一直沉浸在喜悦的情绪中,到了用膳时分更是细心嘱咐了白莲,让御膳房别忘了合着余雅的口味,让他们好生伺候。      而余雅也是喜形于色,入宫快两年了,肚子一直没有动静,虽然之前皇上的冷漠也是原因之一,可是宫里的人和朝中的大臣却不会这么想,日子一长,他倒也算了,宫里的人再怎么嘴碎也不会当他的面说,可是朝中任职的娘亲就不一样了,别人若是明说,娘亲还可以寻理由反驳,可是当人不痛不痒的在耳根边提着这事,他娘亲的心就别提有多堵了……      如今,上天怜爱,终于让他有了自个的子嗣,抚上还未隆起的小腹,余雅听着太医的话,缓缓喝下碗中苦涩的中药,药味虽然难以入口,可是想着腹中的孩子,他一口饮下,半滴未留。      而一旁黄太医的脸色则是喜忧参半,帝后的身子阴寒之气较重,加之半年前又得过一次风寒,说来眼下不是一个怀孕的好时候,可是皇家的子嗣……她心里摇了摇头,如今之计唯有在药膳上多下功夫,尽力保住这个孩子了……      入夜的时候,荣享留宿在了凤阁,她小心翼翼的让余雅靠在自个的肩头,望着眼前人满足的笑脸,心里也是暖洋洋的。      “皇上,臣妾很欢喜……”余雅嘴角含笑,眼梢上,眉目间是挥不去的喜意。      “是吗?朕也很高兴,不过,雅儿,接下来几个月要辛苦你了……”荣享抚着他好似绸缎一般的黑色发丝,心中感慨道。      “臣妾不怕辛苦……”余雅靠在她的胸口,轻声说道。腹中的孩子是他和皇上的,对他来说,来之不易。      皇宫出了喜事,众人皆是欣喜万分,奔走相告。等这话传到了清远那里,他则多了另一番心绪,眼眸深如黑谭。      深夜,他手中拿着酒壶,烂醉如泥。人生过了二十五年,今年的春节算是最不开心的,那个帝后有了孩子,享儿的……呵呵……有什么了不起的,无聊!生孩子谁不会啊,他也可以!      眼眶溢出泪水,清远低垂着头,抖动着肩膀,在别人看来也不知是哭还是在笑。      过了好半响,他才扬起头,今夜月色皎洁,湖面上半弯的月亮飘飘荡荡,游离沉浮。      他支起身子,跌跌撞撞的往湖边跑去,突然脚下一个踉跄,他跌在了地上,酒壶也滚在一边,触手不及。他呆呆的望着湖面,眼眸里湖中的月亮很漂亮,记得有一年,他和享儿把酒交欢,似乎也是在湖边。只可惜,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享儿,享儿,在你欢喜的时候可有想过我的痛楚?何时我们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我们之间到底出了事?曾几何时,我在你心中的地位越加渺小,是不是到了有日,会再也不见?清远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他趴在地上用力的哭着,撕心裂肺。   *   “皇上,黄太医求见……”随着白莲匆忙的脚步声,荣享手下一顿,微微皱起眉头。      “微臣叩见皇上。”黄太医跪在地上,惶恐道。      荣享睨了她一眼,缓缓道: “起来说话。”      黄太医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没敢起身。帝后今日的脉象让她心惊肉跳,几番思量下,唯有对着皇上据实以告。      “出什么事了?莫非……帝后她……”荣享端详着她的神色,眉头越皱越深。      “回皇上,微臣不敢欺瞒,帝后的脉象怕是……怕是有滑胎之象……”黄太医跪在地上,说话间磕磕绊绊,身子抖得厉害。      “啪”的一声,荣享手中毛笔应声而断。      荣享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衣襟,生生的将她提了起来,震怒道: “好好说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旁白莲见状一个快步上前扶住了她,安抚道: “皇上,稍安勿躁,还是听听太医怎么说吧?”      黄太医闻言立刻道: “皇上,帝后的身子羸弱,之前又曾染上风寒,如今怀孕两月有余已属不易,只可惜帝后的身子不进补,微臣已是尽了全力啊……皇上您听臣一言,眼下滑胎迹象初显,若是强行留下,帝后的身子怕是支撑不到八月之后啊……”      心口好像被一重锤狠狠一击,荣享恍惚间脚下不稳,几欲跌倒。      “皇上您不要吓奴才啊……来人,快拿安神丸!”白莲见她似要晕厥,吓得魂飞魄散。      荣享死死的拽着黄太医的胳膊,眼眸如同一条危险的毒蛇,让人不寒而栗。      黄太医咽了下口水: “皇上,此事可大可小,未免耽误帝后时间,还望皇上下个决定……”      下个决定?荣享放开手,背身而立。她和雅儿的孩子……想起余雅满足的笑颜,她胸口一阵抽痛。这……如何让她开得了口,杀死自己的孩子,她如何下得了决心……      “皇上,帝后年纪还轻,若是好生调养,以后说不准还是有机会的……”白莲手中不安的搓着衣摆,绞尽脑汁才想了这几句安慰道。      “是,是,白总管说得是……”黄太医一旁附和道。      荣享垂下眼帘,不置一词。过了半响,才见她叹了口气,转身问道: “这事……帝后还不晓吧?”      “不……不知。”黄太医吞吞吐吐道。她的确没说,不过方才来的时候,自个的神色过于惊慌,也不知帝后看出什么没有。      “好,你们先不用说,由朕……去说。”手指掐入掌心,荣享闭上双眸,咬了咬下唇。      这些话该是她说的……就不能假手与人,这些痛苦若是雅儿要受的,那就由她陪着,一起承受。他们是夫妻,这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脚下犹如千金重一般,荣享每走一步这心就痛上一分。到了凤阁,她抬了抬手,未让人通报便径直走了进去。      万事并非如人所愿,当某些事情一旦注入了太多心血,他日崩解的时候就犹如跌入万丈深渊,痛彻心扉。      “皇上?”余雅躺在床上,见到她走进,不禁讶异的挑了挑眉。      “朕……过来看看你,今个儿身子如何,朕瞧你脸色有些苍白,是不是身子不适?”荣享扯了下嘴角,扶着他慢慢坐起,柔声问道。      余雅微微一笑,双手抚上腹部: “多谢皇上关心,臣妾身子无恙……”      荣享脸色微变,握住他的手,原本路上想好的说辞到了现在似无用武之地,她不想伤害他,不想。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要先拿余雅开刀了~~O(∩_∩)O~ 15.胡乱揣测   安静的凤阁内,下人已经被他们屏退,荣享一手与余雅相握,对视间她抿了抿嘴,眼眸眨也不眨。      余雅见状不由心慢慢往下沉去,皇上的神色让他觉得不安,她的面色上似乎藏了有些话难以启齿,而这些话与他有关。      “皇上,是想和雅儿说些什么吗?”余雅按捺不住内心的忐忑,开口问道。      荣享点点头,下了狠心轻声回道: “是,方才太医来找过朕,雅儿……”她顿了顿,手心发冷,“雅儿,这个孩子不能留……”      余雅一怔,扯了下嘴角,轻声道: “皇上是在跟臣妾开玩笑吗?”      嘴上这般说着,心里早已从上凉到了脚跟,没有人会拿亲生孩子开玩笑,他知道。      “雅儿知道朕不会随意拿这事开玩笑的,”荣享抚上他的脸颊,轻轻的叹息道: “太医说了……雅儿的身子不适,这孩子怕是要保不住了……”      余雅看着她,面无表情,心里却好像开了个口子,血滴滴的往外流去。      “雅儿,你我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这孩子只能说来得不是时候,等将来你身子调养好了,想生几个就有几个,好不好?”荣享言语中已带上了哀求之色,她握紧了余雅的手,安抚道。      余雅依旧怔怔的看着她,眼眸中带有一丝悲戚,但是更多的却是接受事实的平静。      过了半响,才见他动了动嘴,低声道:“皇上的意思,臣妾明白了……”随即垂下眼帘,抽回自个的手,背过身去。      羸弱的背脊在荣享看来更是牵动了心底深处的某一根弦,怜心顿起。雅儿,不要哭……就算没有这个孩子,朕对你的一番心意都不会有任何改变,或许,只会更深。心里这般想着,嘴上也就说出了口,“雅儿,朕会在你的身边,永远也不会离开你,朕发誓……”喃喃说着心中的誓言,荣享看着他慢慢耸动的肩头,不禁靠了上去,将他放在口中掩住哭声的拳头拉开,顺势把其抱在了怀中。      “呜呜……”余雅靠在她的胸口,终于再也忍受不住心头涌上的酸楚,痛哭失声。      为何每次的不幸都不愿放过他……他的孩子……父子的情缘太过短暂,他……不甘心啊……半个月,自从半个月前他知道有了身孕,他一直很小心的,为何……为何会突然保不住……他不懂啊……      余雅小产的消息很快的就传到了宫外余月凌的耳中。他眼眸一闪,不顾爹爹的叫唤声,赶忙穿上朝服赶往宫中,要求觐见皇上。      过了半响,余月凌由奴才领着去了御花园,走过长廊,他眯起眼,不远处他的弟弟和九五之尊待在了亭台之中,原本正在说话的两人似乎听见了他的脚步声,转头往他这边瞧来。      “姐姐……”余雅叫唤道,面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不过眉目间的精神气却是比前两日好多了。      “弟弟,”余月凌看了眼一旁的荣幸,不由单膝跪下,道: “微臣余月凌参见皇上……”      “起来吧,都是一家人,无需多礼,坐下吧……”荣享微微一笑,扶着余雅坐在了椅上。      一旁伺候的奴才立刻奉上一杯热茶端在了余月凌的面前。      “弟弟的身子可好,我方才听到消息……”余月凌瞥了眼坐在对面默不作声的荣享,似乎顾忌着什么,留了半句未说出口。      “呵呵……你们姐弟见面,看来似要说些心里话,那朕就不打扰你们,先回书房了……”荣享观得两人脸色,立刻站起身子,贴心道。      这两天自从余雅小产后她便一直陪在身旁,眼见他的心情慢慢回复,心里也是颇为欣慰。      “雅儿,外面不要待得太久,小心着凉。”荣享在他耳根旁嘱咐了两句,言语中皆是让他注意身子,莫要累着。      说了一会儿,她朝一旁伺候的奴才使了个眼色,便转身离去。      余月凌不动声色的瞥了眼荣享远去的背影,转头道: “弟弟……”      “姐,回房说吧,我有些累了……”余雅朝他努了努嘴,站起身子。      余月凌见状点点头,走在了他的身侧。      回到凤阁,余雅让下人候在门口,领着余月凌往内屋走去。      “弟弟,你身子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就小产了呢?”余月凌眼见四周无人,不禁拉着余雅的胳膊着急道。      明明前些日子还听人传话说帝后的身子渐好,怎么一转眼就出了这等事,难不成其中有人搞了鬼?      余月凌心中的话虽未说出口,可是他疑狐的神色和怀疑的眼神却道出了一切。余雅看在眼里,心中更加不好受,连日的揣测在哥哥的眼眸中得到了确认,让他不禁抿了抿唇,身下的衣摆抓得死紧。      “弟弟,这事难不成真有什么蹊跷?”余月凌见状不由眼眸闪过冷意,手下不经意间加大了力,惹来余雅呼痛出声。      “雅儿,你给哥说话呀,这宫里论地位你是帝后,那些奴才若是无人指派是不敢妄下痛手的呀!”余月凌刚放下片刻,这心一急又抓了上去,不过这次还是小心了一点,没下痛手。      “哥哥,你不要再问了,我……我也不知道……”余雅咬了咬下唇,面上早已褪去在荣享跟前的楚楚可怜,恨恨说道。      在余雅心里,早就将这宫里的奴才扫了一遍,端茶递水的,负责膳食的,其中,最让他生疑的却是药膳房。      不过,纵然疑虑在心中生了根,他却不敢在荣享面前提到半分,现在这后宫之中只有两个男人,一人是他,另一人身处冷宫之地的赵清远,可想而知,下手之人必定是那赵清远,他定是妒忌自个先一步有了孩子,所以找了机会下了狠手。只可惜,现在无凭无据,若是闹到了皇上面前,他占不到半点便宜,说不准还会被赵清远抢驳一番,到时……自己委屈事小,皇上震怒事大,而这没有把握的事,他余雅从来不会做。      “哥哥,有些话你我说说也就算了,千万不要说出去,就算对着爹娘也要封紧嘴巴,切莫让他们为我担心……”      “这……我当然知道,可是弟弟……皇上知道吗?”余月凌急得直跳脚,原本以为依着弟弟的身份,后宫之内无人敢惹,没想到根本就不是一回事,眼下竟然连皇家子嗣都可以用计去除,这人心也忒黑了点吧……      余雅不语,帝王的心思他不敢乱猜,或许她知道,或许她不知道……不过,无论知还是不知都没有用了,他的孩子已经不在了……就算抵上赵清远的命又如何……那人的命和他的孩子根本没得比,但是,不能就这样轻易放过他,终有一日,他一定也要让那人尝尝这锥心之痛……他发誓……   *   “哈哈……来人,本王有赏赐,何总管,去,府里的每一个奴才你都打赏十两银子,一个也没漏下,本王今个儿心情好,哈哈……”赵青阳手中拿着刚刚送到的密报,眼眸间笑得合不拢嘴,面上更是幸灾乐祸。      老天爷开眼了……这些天他一直诅咒着那个帝后,没想到……没想到老天爷竟然顺了他的心思,果真让那人小产丢了孩子……太好了……      赵青阳捂着肚子笑得跌坐在地上,笑着笑着,他抹了抹眼角,不知何时连眼泪也一并流出来了……      享儿,我等不及了,也等不了……赵青阳坐在地上,掩住眼眸。      这日子对他来说没法过了,还有十几年……那个短命鬼才会死,才会把自己托付给享儿……十几年啊……几千个日子……他如何等得下去……别人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如今算算日子,距离上次他们华辽和谈已是过了快半年,他这心忒疼了……每次想起享儿,他都会痛上一次,好似针扎一般,若是……若是当年他没有一意孤行,说不准享儿还宠着自己,也就没来今日的重生之由……他太孤单了……      享儿,我来找你好不好?我们不要管别人,重新来过好不好?我答应你,我不会再对大华有不轨之心,我只会伴着你,好好陪着你,到时我们生几个娃儿,好好过日子,行不行?      赵青阳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抹着不停溢出的泪水,哽咽得厉害。他已经知道后悔,可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他不愿自欺欺人,他知道有些事情变了……和他以前的不一样了,清远的入宫,大华帝后的怀孕,荣享的改变……是因为他的介入了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赵青阳突然睁开眼眸,寻到了蹊跷之处。这世上既然他可以重生,那他人是不是也可以?      荣享……她难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怎么写着写着往金枝欲孽的方向去了?奇怪~~ 16.清远出走   荣享伏在书桌前,这几日因为陪着余雅,不知不觉这送上来的奏折早已堆积成山,方才见状她也是苦笑一声,如今唯有坐下身子奋力批阅。      这一眨眼,待她再抬头时已是华灯初上,夜幕降临,揉了揉酸乏痛楚的肩胛,顿觉腹中饥肠辘辘。      “皇上,这是奴才刚叫人送上来的点心,您先垫垫肚子,一会奴才再让御膳房送点热菜热汤过来……”白莲适时的从旁端上一碟桂花糕,送到了荣享的面前。      “一会让人把饭菜送到冷院去,今个儿朕在那用膳……对了,帝后那里也别怠慢着,记住不?”荣享随意吃了点,这才觉得胃舒服了少许,没有刚才梗得难受。      “是,皇上。”白莲身子一顿,低头退了下去。      清远……似乎有些时候没见他了……荣享想到这不禁摇摇头,心里多少存了些歉意。罢了,去看看他吧,自个也想他了……      冷院位置偏僻,荣享越走,那地越是安静,在她看来,倒是蛮衬清远的性子,宁静又沉稳。      走进冷院,荣享扬起头,入春的枝头长出新芽,周遭的野草也似乎拔出了头,稀稀落落长了一片。      “清远……”荣享让奴才守在门口,自个走了进去。      赵清远一人站在树头下,背对着荣享,身上的衣袍在他穿来显得尤其宽大,荣享见状不禁眯了眯眼,几日不见他似乎瘦了少许……衣服大得几乎可以装下两人,这些天他到底是怎么过的,那些奴才都没有好好伺候吗?      “清远……”荣享走到他的背后,环抱住他背脊。这几天她很累,纵然活了两世,她也快要挺不住了,繁忙的政务,余雅的小产……都快逼得她喘不过气来了,在余雅面前,她要顾着他的心情,他的情绪,眼下到了清远这边,她的疲惫已然到了顶点,眼下唯有对着他,才能稍稍放松一下,远离俗世的烦恼。      “享儿,我累了……”清远两手搭在她的手背上,神色虽然身后之人瞧不清楚,可是言语中的落寞却是让荣享一颤,差点抽回了手。      清远这话是何意思……荣享想转至身前,他的三言两语让她有了不好的预感,她感觉得到……      “享儿,你听我说……”清远死死的抓着她,十指相交,“从一开始我就想错了,我被妒忌冲昏了头,你的眼里突然出现了其他的男人,这……让我很不好受,也不开心……享儿,我这话不是在怨你,也没有怪你,你是帝王,你的身边不可能只有我一个男人,你也需要生儿育女,我……不是一个好人选,我自个知道,这些天来我一直在想,是不是自己太过执着……人心其实都是贪的,我也一样……享儿,我要放了我自己……只有这样,我才能变回以前的清远,不会再被嫉妒,贪念蒙了眼睛……或许一开始会有一点痛,不过不打紧,我想有酒陪着应该过得过去……”      这番话他已前思后想几百几千遍,可是如今说来还是带上了些磕磕绊绊,心中不舍。但是决定既然下了,他就要做到,在宫里,他从早到晚就是盼着帝王的宠幸,可是去了外面,海阔天空任由他翱翔……虽然只有他一个人……      “你可是想好了……宫里不是外面的客栈,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荣享将他拉到自个身前,吐出的话语也上了一丝寒意。      这……并非是威胁,而是事实。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就连这宫里也有一套不成文的规矩,清远若是一走了之,他日再回宫里必定会落人口舌,引人大做文章,荣享作为一国之君,这点上她没得偏袒。      赵清远点点头,面对荣享不悦的目光他没有逃避,坦然而对,“一个月一次相见对我俩都有好处,或许等我的心平静了,回首在看你身边的男子,也许不会有当初的妒恨之心了……”      “好,既然你已想好,我不会逼你……”荣享松开他的手臂,眼眸之间有丝茫然,放他自由也是放己自由,这对大家都好……都好……      “走的时候不用和我说一声了……我不想知道,”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荣享强忍着心口涌上的酸楚,淡淡说道。      “好,我明白。”赵清远应了一声后,不再留恋,转身回屋。      或许现在对他们来说更需要的是时间的沉淀,而非口头的安慰。   *   唐笑这两天心情不错,余月凌的调令似乎在转眼间又让她闻到了一丝希望,所以,虽然人家目前还不待见自己,可是多在他周围转转,多出现几次,对她来说,混过脸熟总比陌生人要强上少许。      “呦,这不是唐大人吗?怎么,又来找余校尉了?”在操场上操练的吴将军一见到唐笑,立刻猜到了她的来意。      没法子,人家三天两头来这找余月凌交际,想不认识也难哦……      唐笑挠挠头,傻笑道: “呵呵,瞧吴大姐说得,对了,余校尉呢,今个儿怎么没见他嘛……”她人都绕了一圈,百米扫到之处也没见到个人影,这不禁让她心里泛起了嘀咕,难不成这些天攻势太猛烈,把人吓跑了?      这般一想,唐笑心头顿时打起了鼓,眉头也皱了起来。      “没事,月凌他被尚书大人叫去屋里了,唐大人要是不急就坐这等等吧……”吴将军朝后招招手,让人搬来个凳子放在了唐笑的面前。      “吴将军客气了……”唐笑摇头探脑,眼眸直瞪着不远处的屋口。这一眼看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谁欠了唐笑的银子,被人堵在了门口要债呢!      过了好半响,才见屋门开了一道口子,接着便见余月凌一边点头,一边送了兵部尚书费书出门。   “余校尉……”这唐笑见自个要等的人了,眼眸立刻眯成一条线,眉开眼笑的奔了上去。      反观余月凌却是眉头一皱,别开了脸。      至于费书,她是认得唐笑的,年轻一辈中出挑的没几个,眼前的顺天府唐笑倒是算得上其中之一。      一番客套后,费书瞧了瞧两人的脸色,没有多留,交代了余月凌几句后便转身告辞。      “月凌……”见周围没人了,唐笑也就改了口,亲亲热热的叫了起来。      余月凌闻言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直言道: “唐笑,你有完没完啊,天天过来找我,怎么?顺天府太闲了是不是,你唐笑每天没事做是不是?你自个不嫌烦我都嫌烦了!”      眼前的狗皮膏药他是怎么也甩不掉,冷脸也对着她了,不好听的话也说过几次了,可是这人怎么就冥顽不灵呢,这……她这眼里也不知进了什么东西,天底下未出嫁的男人多得是,怎么就瞧上他了呢?      “啊,月凌你别误会,我不是成天没事干的,其实我都是做好了事才来找的你,你看,这黄昏都快下了,你肚子饿不饿,我听说富贵楼最近出了新的菜色,要不我陪你过去尝尝?”唐笑扯着嘴角,这提议她每天来都要说上一回,虽然屡战屡败,不过总比没话说要来的强。      余月凌停下脚步,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 “好,反正我也有事要和你谈谈,富贵楼对不?你带路吧……”      突来的喜悦让唐笑瞪大眼眸,不敢置信,只见她颤着音重复道: “月凌,你说得可是真的?”      “怎么,你不想去?那就算了,改天吧……”余月凌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拂袖离去。      这下唐笑是吓坏了,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一边还不忘嘴里叫道: “别,别改天,就今天,月凌,你刚才答应我了,可不能反悔……”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连带的,唐笑走起路上也像是踩上了云端,几步一个踉跄,从校场一路走到富贵楼,已是不知摔了几次。      余月凌看在眼里,越发觉得眼前女子不光脑子有问题,就连行动也如此笨拙,心里不由更加厌恶。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让古狐狸出来遛遛了~~ 17.谭幺惊驾(上)   富贵楼里人声鼎沸,一楼的大堂早已满座,二楼的包厢更是再几天前就被一些富贾之商定下了,连日的好天气和富贵楼的经营有道让他们客似云来,成了大华的一大招牌。      “皇上,要不要奴才让人去看看,这古家少东也忒不懂事了,这都啥时辰了,怎么能让皇上在这边干等?”白莲那双眼眸不时的瞟向门外,嘴里咬牙切齿的,皆是忿忿不平之色。      当今一朝天子等在这富贵楼中已有一刻的功夫,没料事先约人的那个古枉然如今却是毫无音讯,也没派个人过来通报一声,不知他从哪里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将皇上晾在这边不闻不问……      “白莲,无妨,午膳就在这边一起用了吧……”荣享神色也是颇为不悦。      做人做事最讲究的就是一个诚信,眼下这古枉然若是有事耽误也就算了,可连个说清事由的人也不见人影,这不禁让她肝火上升,眼眸生疑。毕竟在她前世的印象中古枉然做事周到,面面俱全,断不会像现在这般不知所谓……      “是,皇上。”白莲应了一声,退下身去叫了小二上楼。      这边荣享刚刚静下心来准备用膳,不料隔间的一声巨响让她眉头一皱,朝一旁白莲使了个眼色。   白莲点点头,跟着出了屋去看热闹,才一会的功夫,就见她一脸兴奋的跑到荣享跟前,指手画脚。      荣享听完她一番说辞,立刻抽了抽嘴角,怀疑道: “白莲你说唐大人压在余校尉身上,还被她打了一个巴掌?”      “是,是,可惜奴才去晚了一点,到的时候就见余校尉怒气冲冲的下楼了,边走还边抹着嘴,皇上,您看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蹊跷啊?那个唐大人听说到现在还没娶夫生子,难不成真的是……喜欢女的?”      说完,白莲自个先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这事……看来也真够呛的,那两个家伙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酒楼是出了名的人多嘴杂,估计明个儿唐笑断袖的事就要传遍整个皇城了……荣享苦笑一声,没再追问。      “白莲,找人给这边的掌柜留个话,就说今个儿我荣小姐来过了,一共等了几个时辰都给朕白纸黑字写明白,知道不?”荣享放下碗筷,说到底她是一国之君,不可能一天耗在这里,所以先让人上了纸条,以后再和那古枉然好好算上一算。      白莲闻言不由掩嘴轻笑,立刻答应了下来。      走出富贵楼,荣享并未直接回宫,而是去了平日热闹的东大街,那里听说小玩意颇多,她是存了点心思,准备买些回去讨余雅开心。      走了一圈,依着荣享的眼光还真没一样瞧得上眼,发簪之类的男子头饰都是一些地摊货,做工粗糙,而一些玉质类的配饰更是粗劣不堪,若是真买回去,估计她还没送给余雅就先被她扔在了宫门外面。      “走吧……”荣享惋惜的摇摇头,准备上马车回宫。      突然荣享心中一紧,当下心神不宁的往身后瞧去,街口拐角处猛的窜出一匹一人高的棕色马匹,横冲直撞的往她这边飞奔过来。      荣享自小生为皇女,按理说文韬武略应该样样不差,可是也不知为什么,在功夫这方面她……不行,是真的不行,而非谦虚。      所以眼眸中看着一匹快马朝她奔来,荣享脑中知道自个应该躲开,可是一时之间这反射条件也不知出了什么差池,她愣愣的站在原地,要不是从天而降的暗卫突然出现,怕是早已被碾成了地上的一滩肉泥,横死街头。      白莲吓得惊呼出声,身旁的众人也是被马匹惊得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荣享被暗卫扑在地上,口里鼻里被地上的灰尘呛了一脸,灰头土脸。      “白莲,刚才是谁?”荣享被暗卫搀扶的拉起身子,她脸色阴沉,不悦道。      白莲一边细心弹了弹主子的衣摆,一边气恼的看了眼已是奔得老远的马匹,答道: “刚才一晃眼的功夫奴才没见清楚,不过,皇上,惊驾之人白莲必会查看清楚……”      荣享眼眸阴霾盯视着马匹奔去的方向,如白莲所说,刚才的惊驾早已将她原先不错的心情抛之九霄。   *   春试过后,朝中已无什么大事,荣享一直陪在余雅身边,一个多月过去,余雅的心情也渐渐开始平复,御花园内枝头开出稚嫩的花苞,余雅站在树头之下,回眸一笑,百媚倾城。      荣享上前搂住他的肩头,耳畔轻声细语,顿时惹得余雅掩嘴轻笑,容色焕发。      “皇上……”白莲接了宫外的密报,立刻走至荣享面前,欲言又止。      “雅儿,朕有事要做,看来不能陪你了……”荣享瞧了瞧白莲忐忑不安的脸色,立刻知道下面有了要紧的事。      “皇上慢走……”余雅观人脸色,立刻说道。      进了书房,荣享一甩袖,正色道: “到底出什么事了,用得你这般手脚慌乱吗?”      白莲连忙从怀中拿出密报,递给荣享,还不时的用眼角瞥着主子,睨着她的脸色。      荣享看完密报,双唇不禁抿得死紧。      “皇上,这……奴才……”白莲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上次街口惊驾之人她已命人查探清楚,不过,出人意料的是那个无法无天在闹市骑马之人竟然是三朝元老谭雪的孙子---谭幺。      “秉公办理。”荣享收紧手中的白色信封,一字一句肯定道。      谭幺……无法无天的谭幺,任性妄为的谭幺,生性多疑的谭幺,在荣享的记忆中,这个贵人给她留下的大都是些喜欢耍小心思,是个耐不住寂寞的男子。      身为官家子弟,谭幺作为男子却不似一般人待在闺中,反而喜欢策马逍遥,加之府中背景雄厚,久而久之在皇城之中倒也出了一点名声,当然,也不是什么值得称耀的好名声就对了。      “皇上,这……奴才多说一句,听消息说那次街头策马是有缘由的……”白莲舔了舔双唇,犹豫着是说还是不该说,毕竟事关男子的名声,万一说得不好毁人清誉就难办了……      荣享冷哼一声,谭幺的事她从未放在心上,四个贵人中,她最不喜的就是那个人,老是以为自个身份高人一等,所以平日里对着奴才嗤之以鼻,私下还不知结了多少仇怨。      “奴才,奴才先退下了……”白莲终究还是闭了嘴,这年头,做人最要紧的是识相,若是连主子的喜好都分不清楚,她还能混到现在这个位置吗?      “嗯,慢着,古府那……有没有回应?”荣享这两天心里一直念叨着古枉然的事,都好些日子了,自从两个月前让他带了批人去大辽,如今也没个音讯,前几日原本以为两人碰个头可以问个明白,没想到他却是一声不吭放了她鸽子,难不成他出事了……摸了摸下巴,荣享提到这事仍是一脸的狐疑。      “回皇上,奴才几日前就已经让人去问了,后来听他们大总管说,是嫁人的古二爷生了个女娃,所以少东家连夜赶去了柳州……”      荣享干干一笑,顿觉这些日子自个是白担心了,也是,凭着古枉然的聪明劲,哪有被人害的道理,看来自己想多了……      “皇上,那奴才先下去做事了……”白莲低着头转身退下,边走还边琢磨着“秉公办理”四个字,得罪谭家……对她来说可是要头疼一些天了……      晚膳的时候,荣享如同往常一样去了凤阁,这似乎成了一个习惯,有时不用她说,底下伺候的奴才也会自觉的去凤阁布置菜色,等待皇上的来临。      身旁余雅的面色在荣享看来慢慢开始变得丰韵,连带的原本腰间突出的肋骨也被丰润的腰身给包围,对此,荣享很满意,身边伺候的奴才也不知收了多少赏赐,如今对着帝后谄媚不已。      “皇上,臣妾昨日遇上了一个很有趣的人……”躺在床上,余雅挑了挑眼尾,眸中露出一丝玩味。      “昨个儿?朕想起了,昨个儿你出宫回府看爹娘了是不是?怎么,在府里遇上有趣的奴才了?”荣享温柔的将他脸颊的发丝别至而后,缓缓说道。      余雅忆起那人不由呵呵一笑,道: “下午回府的时候,突然有人拦轿,皇上你猜猜是谁,听姐姐说,那人你也认得的……”      余雅卖的这一个关子在荣享看来却是一惊,只见她眼眸闪过一丝精光,不确定道: “难不成……难不成是那位费府的小公子费然?”      十之八九,荣享心里确定是他。费然,费然,一介书生,何必如此执着,非要入那俗世之中,穿上官服?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写文没啥感觉啊~~挠头~~ 18.谭幺惊驾(下)   这年头很多事似乎已被老天爷注定,任由荣享千方百计也避及不开,不同的只是有些来得稍晚罢了……      皇城在一刻钟前刚刚关上了城门,四周不知不觉中已是夜深人静。      “二少爷,夜深了,您还是早些休息吧,宫里那边奴才已派人联络,估计明个儿就有消息了……”吴若还瞧着背对窗户的身影,耐心劝道。      大辽皇子私自离宫已属大事,如今他们两人外带一个奴才还遣入大华皇城,若是有个万一……想到此,吴若还不免头疼不已,眼眸中露出无奈之色,唉……皇子个性倔强,自然是听不进别人的劝,现在只有好好看看,以免出什么万一,累及家人……      “太傅勿要担心,本少爷做事自有分寸……”似乎知道身后之人的想法,赵青阳望着远处,眼眸定在远处被夜雾笼罩的宫楼台阁,脸色阴沉不定。      “那……奴才就不打扰少爷休息,先行退下。”吴若还见状心中叹息一声,转身出了房间。      过了半响,赵青阳才转过身子,眼下他身处的是大华最豪华的酒楼,而非二十几年来养尊处优的大辽皇宫,其中险情他这个重生之人怕是比谁都清楚,自从年前大辽侵华后,两国便已水火不容,大辽城门更是先一步实行了城禁,防的就是一些有心之人。      躺在床上,赵青阳全无睡意,这次来华并非一时意气,他……要寻的就是心底疑问,倘若这事一天没有得到解答,他这心……如何得到安生,希望,往往是一线之间。      “荣享,这世上你最爱谁?”      荣享朗声大笑,将他圈入怀中,道: “自然是你,青阳。世间男子样貌再美,能入得了朕的眼眸,却只有你一人。”      彼时的他……现在想起心中终究还是幸福的,赵青阳扬起嘴角,入了睡梦。   *   “皇上,费公子来了……”白莲垂眉瞧了眼,赶紧低下了头。      荣享漫不经心应了一声,扬起了手。      片刻过后,一袭书生打扮的费然便跟着进了屋,跪在地上参拜。      荣享叹了口气,朝他上下打量了几眼,眼前男子肤色白皙,凤眼上挑,微薄的双唇倒是透出一丝倔强的性情,一眼看去,倒不失为一块上好的瑰玉,只可惜……还未成器。      面对皇上探视的目光,费然心中一个咯噔,不禁将头压得更低,不经意间,长至齐腰的发丝滑入胸前,露出白滑如丝缎一般的脖颈。      “起身吧,”荣享别开脸,“朕昨个儿听帝后说了,费公子你出街拦轿,可有此事?”      “是,确有此事。”费然不卑不亢拱手道。      “为的是什么?”荣享继续问道。      “为的是大华。”      “大华?”荣享呵呵一笑,眼眸透出嘲讽。      费然抬起头,目光直视而去,道: “费然虽是一介男子,但是对大华的效忠之心却比一般女子更甚,费然自小便被娘亲送到私塾,十几年来饱读群书……”      “行了,先打住,费然,你能有这份心,朕很欣慰,不过让朕不解的是你为何要当街拦轿?若是世上之人皆像你一样,遇上仕途不顺就去拦帝后的轿子,这后果你可曾想过?”荣享懒得和他谈论四书五经,毕竟对她来说纸上谈兵,如同空口白条,没用。      “费然……费然也是无奈……”听见皇上说了这话,费然原本高涨的心情顿时焉了,低垂着头喃喃自语。      到底还是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儿,心性还未到铜墙铁壁的程度,眼下被荣享这般一瞪眼便露出了胆怯之意,眼眸也闪避起来。      “费然,官场上的事你娘亲比你看得透彻,若是你真有那份心就待在费尚书身边好好学学,人……没有一步登天的,别人不行,你也不行。”荣享的一番言语就像一盆冷水浇在了费然的头上,生生将他吓出了一身寒颤。      他……还是太嫩了……性子虽然是一腔热血,可惜用错了地方,这次事后,怕是依着费尚书的个性,费然的婚事估计要提了上来,不过,这……不是一件坏事,嫁做人夫总比那些不切实际的梦想来得实际些。   *   又到初一的深夜,清远从天而降,荣享一日未见笑意的面上不由眼眸稍弯,迎上前去。      两人相拥,一切尽在不言中。      “清远这些日子过得可好?”入屋后,荣享亲自沏了壶茶,含笑问道。      清远眯着眼,佯装摇头道: “自然是没在享儿身边过得舒心……”不过,隐隐弯起的嘴角却是透出一丝舒朗的气息,离宫之后的历练让他眉目间戾气俱散,很多事情也看开了很多。      “呵呵,这话享儿听了倒是有些吃味,清远,最近朝中无大事,你在外面如何?享儿不能时常出宫,外面百姓的生活起居也不知是否真如朝中大臣所说,一切安泰?”荣享将头靠在清远的膝上,一边把玩着他腰间的绯色玉佩,一边问道。      清远睨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荣享见他不做声,心下立刻明了,她抬起身子,搂着清远的脖子,微微叹息。大概因为两世的干系,她的心境已经老了,这几个月的叹气加起来似乎比个六十岁的老妪还要厉害。      “享儿,你我一个月只有一次会面,对着我难道不能专注一些吗?”捧起荣享的脸颊,清远好笑的看着她皱起的眉头,用手指慢慢抚平。      享儿,你身处高位,俗世间那些见不得人的事自然是看不见的,我不说,不代表我瞒着你,听人耳语,不如自己亲眼看见,这或许对一个身为帝王之外的你而言……是最恰当的。      荣享双唇轻触他的眉骨,眼前人没有说出口的话给她提了个醒,既然这些日子那些大臣说国泰民安,那她……不妨微服私访一次,走得远点,看得多点。      两唇相交,清远的气息慢慢变得不稳,他酡红着脸颊,拉扯着彼此的衣裳,一一扔出帘帐之外。荣享眼眸中燃着情 欲之气,她伏在清远身上,恣意驰骋。      恍惚间,清远断断续续的呻 吟声不绝于耳,他的手胡乱抓着,在荣享的背脊上留下一道道红印。不过,这却给她兴致更甚,起伏间两人汗流浃背,畅快淋漓。   *   春意渐浓,天气也渐渐暖和起来,御花园内更是花开遍地,一眼望去,艳丽多姿。      “皇上,谭家公子的事奴才已经处理了,杖责十棍,昨日已由内大臣谭雪亲自执行,”白莲脸色发白,对于那日谭家人恶狠狠的眼神他记忆犹新,唉,谁让她打了他们矜贵的公子,害得他受了皮肉之苦。      荣享轻轻的“嗯”了一声,随即问道: “他……那位谭公子可有泼皮耍赖之举?”      白莲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滴,道: “皇上英明,那谭公子一开始的确是大吵大闹,不过后来奴才将谭大人拉到一旁道明了原委,之后任凭谭公子撒泼……那十棍杖责奴才可是实打实亲眼看着的……不过皇上下令的事奴才已让谭大人三缄其口,并未让谭公子知道……”      “是吗?”荣享冷笑一声,对于谭幺她说来还真没那个同情心,一个世家子弟而已,偶尔一点教训也是告诫他做事不要任意为之,也给谭家的人提个醒,这么一个祸害长久不得教训,总有一天要出事。      “对了,古少东派人带来口信,说是有重要的事和皇上说……”      荣享眼眸一闪,疑惑重复道: “重要的事?”没有多想,她便和白莲道: “好,你去和他说明个儿中午老地方,不见不散。”      不过似乎有些地方不太对劲,以她对古枉然的了解,那个人不会贸贸然随便带口信约她出去,毕竟帝王的身份摆在那里,彼此身份的差异对他一介平民来说还是有顾忌的,只是不知他口中说的重要的事到底是何事……难不成大辽那里出了什么岔子……      “白莲,不用明天了,今个儿时间还早,朕现在就随你出宫……”荣享出声拦住白莲的脚步,正色说道。      白莲一怔,随后赶紧取了风衣披在主子的肩上,叫上了轿子,一刻不敢耽误。      到了富贵楼外,白莲先行下了马车走进楼里,不到片刻功夫就见她急急忙忙的奔了出来,荣享见状不由脸色一变,放下车帘。      “皇上,古少东家临时改了地方,是古家郊外的院子里,听掌柜说轿子已经备好了,在西街的街口,”白莲上了马车,据实以告。      “好,”荣享面色顿时沉了下来,古枉然此举的确给了她不好的预感,心里当下忐忑不安起来。      下了马车后,两人路行没多久便到了西街,这里不比东大街热闹,即使现在是中午,这里也不过只有零星几人在摆着地摊。      荣享面色阴霾,不见笑容,她早已被杂七杂八的事搅乱了心情,七上八下。当然,她也希望那个古枉然不要小题大做,有些事开不得玩笑,尤其对象是她。      “快跑,谭家公子又来了……”      随着远处传来的惊叫声,那些摆摊的老百姓立刻惊弓如鸟,很多人赶紧随便收拾了一下手上的摊子,起身走人。      荣享看着身边奔跑的众人,不由皱起眉头,她睨了眼身旁的白莲,挑了挑眉道: “谭公子?城内到底有几个谭公子?”      白莲吞了吞口水,面色有些茫然,“奴才……奴才明明有亲眼看到他们下手的呀?怎么会……主子,奴才……奴才被人陷害了呀……”原本还有些不确定,可是眼眸中不远处飞驰而来的身影正是前两天被杖责十棍的谭幺。      “主子,小心,”白莲上前想拉开荣享,没想到被她一个拂袖跌在了地上。      荣享站在路中央,眼眸眨也不眨,厉声道: “当街策马,若非朝中急报,他岂可以?朕倒要看看他敢不敢从朕的身上踏过去!”      白莲吓得魂飞魄散,心道:哎呦,我的主子诶,那人可不知您的身份,您要是有个万一,奴才九个脑袋也不够人砍啊……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加班加得我快累死了,做不到日更,对不起大家啊~~ 19.荣享之怒   就如白莲所想,谭幺确实不知荣享身份,或许在他眼里,除了家人,外面的百姓皆如地上的蝼蚁,身份低贱。      所以,当面前的女子一点也没有避开的举动后,谭幺仅仅是皱了皱眉,没有放慢任何速度。当然以他半吊子的骑术,想要紧急停下也不太可能。      千钧一发之际,荣享不出意外的被暗卫扑倒一旁,再一次呛了一鼻子灰,再一次灰头土脸看着马蹄从身旁而过。      “去,给朕拦下!”荣享狠狠的瞪着谭幺的身影,对扑倒她的暗卫耳语道。      “主子,您没事吧,这手上的……怎么磕破了呢?主子,赶紧回去给太医看看吧……”白莲又是吹气又是小心翼翼的擦拭,急得满头大汗。      “无妨,正事要紧。”荣享抽回手,咬牙切齿道。      到了街口处,两人上了古府预先准备的马车,一路无阻到了郊外一个院子里。      候在门口的奴才见等的人来了,立刻上前低头哈腰将她俩带进院内,而不远处古枉然已施然然坐在了厅内,候了多时。      “找朕有急事?”荣享坐在他的身侧,呷了口热茶,淡淡道。      古枉然瞧了白莲一眼,没有说话。      “白莲,出去候着,朕有事和古少东谈……”荣享挥了挥手,屏退了白莲。      白莲低垂着头,就在关上门之际,突然抬眼朝古枉然望去,眸中神色不定。      “皇上,这次在下请您过来,的确是有要事相告,不过这事是真是假,那就要看皇上自个的心思,若是在意了,不妨明察,若是不放在心上,要就叫上几人暗访……”古枉然见她面前杯口茶水浅了,不由抬手给她沏上。      “古少东家这话倒是将朕的胃口提上来了,既然是大事那何必分真与假呢,未雨绸缪才是当下之道,少东家快快说来……”荣享微微一笑,习惯性的抚弄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回话道。      古枉然见状不由故作神秘,凑过头去低声道: “大辽的二皇子离宫了,眼下行踪不明,听人揣测是来了大华……”      只听”哐当”一声,荣享手中茶杯一角破碎,那还在冒着热气的茶水顿时溅了她满手,红通通的一大片。      “皇上……”古枉然面色大惊,当下也顾不得男女有别,赶紧从腰间拿出帕子覆在荣享手上,嘴上还不忘吹着气,生怕这帝王犯了脾气,出什么岔子。      “朕……没事……”      眼前男子低垂着头,小心翼翼的脸颊上微微透出一股心疼之色,荣享眨了眨眼,再次瞧去,他的神色却是恢复了以往的恭谦,仿佛方才是她晃了眼,瞧错了神情。      “不用再吹了,瞧你的腮帮子,都鼓成青蛙了……”周边的氛围变得有些压抑,荣享适时开口调笑两句,也算是解了古枉然的窘境,给了他一个台阶。      果然,古枉然松了口气,朝她看去,低声道: “让皇上笑话了,在下小时候也曾烫伤过,自然晓得那种痛楚,所以……刚才若是有不敬之处,还望皇上谅解。”      荣享点点头,让他起身。      朕记得,就在你的背脊,有块烫伤的疤痕,狰狞而又丑陋,不过那是对他人而言,在朕的眼里,那伤疤只会让朕对你更加心痛,心痛你自小受过的苦,自小压抑的生存。      “枉然……”      古枉然心中一震,枉然是他的名,如今突然被皇上这般轻呢的唤在嘴里,竟然让他生出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战栗,这股子情绪犹如电击一般刺激着他的背脊,更甚惧意。      “大辽的事继续给朕盯着,朕要的是实情,而不是所谓的听人说,”荣享瞥了眼被他覆在手背的帕子,眼眸一热,上次的那块还留在她的床头柜里,这次……看来又要多带一块回去了……      “在下知道了,不过最近大辽实行城禁,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一时半会也进不去,皇上派去的人如今也待在了城内,就怕万一消息有了也带不出来……皇上,这……”古枉然提出疑虑,神色有些为难。      “大辽城禁?这还用不着朕花心思,时间久了,民怨四起,他们自然会吃到苦头,枉然,大华境内多数酒楼客栈皆是你古家名下,你帮朕盯着,若是有什么奇怪之人,立刻禀告朕。”      自刚才荣享知道赵青阳离宫的消息后,她倒是有了其他打算,倘若知道了他的下落,神不知鬼不觉的灭了他的口,岂不是消了自个心头大患?      “是,皇上。”古枉然苦笑一声,应承下来。      这才过了几日,这帝王真当他们古家成了她手里的暗哨,说起话来轻描淡写,也不想想古家有多少酒楼,挨个寻着估计也得花个一年半载,罢了,还是先放在心上吧,毕竟书上有得多了,有些人翻脸比翻书还要快,若是不好生安抚着,他日人头落地找谁抱怨去……      “枉然……”荣享见说得差不多了,准备起身走人,临行前,她看了眼站立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男人,轻声嘱咐道: “行事的时候小心点,要顾着自个……”      对荣享来说,再世重生,对于那些曾经在意的,不在意的人终究在对待的态度上有了分水岭,走向慢慢改变……      古枉然一愣,突然间只感心跳怦怦作响,脑中一片空白,片刻后,才见他神色尴尬,唯有干笑两声,送人上了马车。      见人走远了,古枉然慢慢抚上胸口,那里火辣辣的,好似吃了自个最爱的川菜,不,可能更加严重……他扬起嘴角,不过,感觉……很不错。   *   古府的轿子到了西街口出便停了下来,白莲一路小心翼翼的护着荣享到了自个停轿的地方,这会她刚刚想拉开帘子让主子先行一步,不料也不知瞧见了什么立刻缩了回来,双目圆瞪的回头看着自个主子。      “主子,里面……谭公子……”白莲这话说得结结巴巴,方才看见的时候她可是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这一时冷不丁的见到谭公子被绑得结结实实塞住口鼻在自个面前干瞪眼,差点吓得她心肝蹦出来,也不知是不是她年纪渐长越不惊吓,若是长此以往下去,怕是她人未老,心先衰,活不了多久了……      “是朕的意思,”荣享见人抓来了,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先她一步上了马车,进了里面,她对着口里呜呜直叫的谭幺冷冷一笑,随后便别开了头置之不理。      白莲战战兢兢的坐在两人的中间,左边是自个的主子,这神色瞧着她也不敢轻易答话,右边则坐了城内有名的小祖宗,幸好现在口里塞着东西,不然怕是自个的脖颈早已被他一口咬下,生吞活剥去了。      进了宫门,白莲悄悄的看了眼一旁的荣享,又指了指不停折腾的谭幺,轻声询问道: “主子,这人……您打算如何处置?”      荣享抿了抿嘴,吐出四个字:送去大理寺,秉公办理。      又是这四个字,白莲只觉心底凉飕飕的,不寒而栗。看样子皇上这次是动了大怒,若是不给那个小祖宗一点苦头吃是不会轻易饶过的……    作者有话要说:古枉然未被古府收养前也有一段辛酸史啊~~ 20.幺儿受罚   赵青阳这几日都安安分分的待在了酒楼之中,并未外出,一来安在大华宫里的眼线还没有传出什么实质性的消息,二来也是为了他的人身安全,上次和谈他已现身过,若是招摇过市被人认出指不定要惹出什么麻烦,所以纵然心急火燎,他也只能待在房内,等待时机。      “少爷,有消息了……”吴若还神采奕奕的走进房内,将刚刚收到的线报交给二皇子。      片刻后,赵清阳原本紧绷的面色慢慢变得柔和,眼眸中也现出一丝光芒,他握紧了拳头,心里百味参杂。      原来……原来……赵青阳抑制不住上涌的激动,片刻之间手中的手掌大的白纸便被他揉成了一团。      这些天来想的念的终于有了结果,线报中虽未说得明了,可是短短几句话却给了他一个明确的信息,自荣享去年十月微服出宫回来后就变了……变的是态度,对人的态度……      哈哈……赵青阳仰头大笑,荣享未死……她未死……这是天意,也是他的机会……      前世的浓情蜜意她定然还记得,那日和谈的冷漠她定是还记恨着自己的叛变……不过,没有爱哪来的恨,享儿对他的感情深刻复杂,一如他对她的,爱恨交织,难以言明。      “少爷,密报上怎么说?”吴若还见皇子一脸的兴高采烈,自知他心里有了着落,连忙问道。      “上面说大华皇帝会在后日出宫,太傅,本王要利用这次机会见她一见,你一会去准备一下,知道不?”赵青阳眼下已是放在心头大石,两人再见之日,他有信心让荣享重拾旧情,双宿双飞。      荣享是他的女人,纵然从前他伤过她的心,可是这个事实永远也不会改变,所有人莫想趁虚而入,霸他女人!      这番想着,赵青阳入睡的时候都不忘龇着牙,手指无意识的抓着身上的蚕丝棉被。   *   而另一边,荣享却是不得安生,谭幺自从去了大理寺入了地牢,这入宫求情的人就一拨连着一拨,而一旁七旬老妪的哭声更是让她头痛病犯,眼眸中露出烦躁之色。      “白莲,给谭大人赐坐。”荣享挥了挥手,朝她使了个眼色。      白莲回递给荣享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她将走路故意装得颤颤抖抖的谭慧扶到椅上,随后站至一旁默不作声。      “皇上,老臣……老臣……”谭慧抖着唇,用手掩着眼,指缝中溢出一行泪水,配着她满是褶皱的脸庞更显悲戚。      荣享叹了口气,对着这个座椅上的三朝臣子,她是怒也不是,骂也不是,明明就是她的孙子张扬跋扈,扰乱街市,怎么眼下到了这处,反而成了她扣留良民?如此家长,也难怪谭幺会无法无天,性子不知天高地厚了……      “谭公不必多说了,谭公子的事朕并非第一次遇到,这次送去地牢也算是对他小惩大诫,给个教训,谭公您应该比朕明白,依着他的性子,他日嫁做人夫少了您的庇护,定是生不如死,悔不知错。”荣享这话给了她一个面子,谭幺这人她并不想再沾上身,这次下放地牢不过是解个气,她是帝王,不是一个记恨的人,却一定是个龇牙必报的人。      谭慧抹了抹泪,一想到自个的宝贝孙子在牢中吃不好睡不好,她这心……就抽抽的痛,年纪大了,心也越发的软了,要是早个二十前自个女儿做出这种丢人的事,她一定绑上送上金銮殿负荆请罪,交给皇上处置没有半句怨言。      “幺儿是该收收性子了,不然以后嫁做人夫,不懂得为人处事,如何在族中生存?皇上说得是,是老臣一时糊涂了,该死,该死……”      “谭公明白就好,谭公子的事朕自有分寸,白莲,送谭公回去……”荣享站起身子,送谭慧一路出了宫门,见她上了轿子才安心的舒了口气。      “皇上……”白莲搓了搓手,欲言又止。      荣享瞥了他一眼,问道: “怎么了,说个话也结结巴巴的?”      白莲道: “方才大理寺的狱卒来过了,说是新上任的余校尉被谭公子吐了一脸的口水,现在正准备用鞭子伺候呢!”      荣享闻言不由呵呵一笑,道: “真有此事?余月凌也会动了大怒和人计较?有意思,他难道不知谭幺的身份吗?”      余月凌自从跟她回了皇城就被调入了城内的军中,后来应了雅儿的说辞,荣享便下了令让他去大理寺做了文职,一来也是应了他的意让他躲开了唐笑的纠缠,二来荣享也存了一点私心,让他平日少舞刀弄枪的,毕竟都这般岁数的人了,静静性子也好以后挑个婆家嫁出门去。      “呃……那谭公子刚进去的时候就怕别人不知道似的报了自个的身份,奴才想……这事上,谭公子有些过了……”白莲对着那个刁蛮公子也是厌恶不已,好好一个男子偏要整得像个大女子一般盛气凌人,不知对错,这事放在谁身上都会沉不住气,那个余校尉对着他都两天了,也是该发发火给那人一个苦头吃了。      “既然如此,那就先灭灭他的气焰,不过嘛……带个话给余校尉,下手还是要知点轻重,谭公子细皮嫩肉,要是弄得太难看……”荣享这话虽然明上为谭幺考虑,可是暗地里却给白莲提了个醒,要玩可以,但是凡事有个度,莫要超过。      “是,奴才明白。”白莲闻言后立刻屁颠颠的往大理寺跑去了。   *   白莲前脚还未踏进牢房,就被里面的惨叫声惊出了一身冷汗。      难不成……来晚了?      “娘的,我告诉你们,谁要是敢动我一根头发,我娘亲,我奶奶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中气十足的叫声立刻打消了白莲方才的念头,只见她整了整衣摆,装模作样的干咳两声,慢慢走下阶梯。      牢房内,灯火昏暗,地上湿漉漉的,两边的墙上也长满了青苔,一股子刺鼻味道。而这里面更关着一个披头散发,一身白衣的狂妄男子,他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面前余月凌的鼻子,正在骂骂咧咧。      一旁则有一名狱卒跌在地上捂着胸口不停的呻吟。至于余月凌紧紧的抿着唇,一言不发,不过眼眸里似乎掺着绿光,直瞪瞪的看着谭幺。      “刚才是谁叫得这么大声,我会以为里面有了冤狱,正在酷刑呢!!”白莲扇了扇牢内难闻的气味,朝对峙的两人瞧了又瞧,嘴里一边还说着风凉话。      “你……你这个奴才……就是你把我抓来的,快放我出去!还有,怎么只有你来了?那个女人呢,她是不是知道本公子的身份,怕了?”谭幺见到白莲,立刻调转矛头,对着她连番喝去。      白莲并未理他,这等无赖之人她懒得降低身份,“余校尉,这人犯的事可有查明?”      余月凌冷冷的瞥了眼谭幺,一板一眼答道: “当街闹市,罪分三等,其中策马入城,如非重要原因实属扰乱百姓,罪属一等,应杖责十棍。”      “你……你……”谭幺脸色有些发白,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身为官宦之后,自然从小有别于其他男子绣花做衣,他从小便被奶奶抱在怀中饱读诗书,能言善道,所以,大华的律法他虽然不能说耳熟能详,但是余月凌口中说的他确是知道,而且知道他说得没错,字字都在点上。      “你……你敢!”憋了一会,谭幺还是恶狠狠加了一句威胁,让他瞧着办。      白莲见状微微一笑,火上加油道: “余校尉,既然一切查明,那还等什么,难不成这牢狱之中真有包庇犯人之事?”      “大人的话,下官明白了……”      余月凌朝后一招手,立刻上来四个女子,将挣扎的谭幺死死压在地上,不得动弹。      “上棍!”      一旁的狱卒立刻送上一把一尺长的黑棍交至余月凌手中。      白莲见状不由上前在他耳边轻声提醒道: “皇上有令,下手知轻重,莫要伤得太重了。”      余月凌一怔,随后点点头,抄起黑棍。      顿时,一声撕裂般的惨叫声惊住了白莲的耳边,传出了地牢外。      一棍下去,谭幺惨叫入耳,二棍下去,谭幺惨叫更甚,三棍下去,气息转弱,开始抽泣出声,四棍下去,转为求饶,楚楚可怜,五棍下去,体力不支,已然晕厥,第六棍,余月凌收住了手,命人叫了太医。      这次杖责,谭幺和余月凌算是结下了梁子,此仇不共戴天。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让大家久等了~~ 21.枉然疑问   古枉然发现最近自个的精神一直有些恍惚,放在以前,他对着面前的账本可以看上三天三夜,但是到了眼下,若非脑海里一直出现她的身影让他集中不了精神,他也会不会托着下巴发了半个时辰的呆。      “老胡,酒楼最近生意如何,春日是赏花的好时候,客房还够住吗?”古枉然收回心思,他唤进了富贵楼里管事的,开口询问道。      老胡的神色有些为难,他想了想,直言道: “少东家,生意倒是兴隆,不过……内院的二楼被一个客人包了下来,所以……你也知道,富贵楼名声响,走进走出的都是一些非富则贵的人,如今他们进不了楼,在外说了些难听的话,眼下还不打紧,奴才就是怕时间长了,有损楼里名声啊……”      “二楼被包了下来?”古枉然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头,摸摸下巴道: “是谁怎么大手笔,老客人吗?”      老胡摇摇头: “有些面生,不怎么认识,听着口音好像是外乡人,加上奴才一共三人,出手看着挺大方的,小二平日送菜的时候没少打赏……”      “是吗?”听了老胡的解释,古枉然疑惑更甚,继续问道: “三人是男是女?登记的时候用的是什么名字?”      “两男一女,女的瞧着年纪挺大,估计有五十了吧,至于其他二人,好像是主仆,面貌嘛……没啥入眼的……至于名字,用的是赵姓。”老胡想了想,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怪异的地方。      赵姓?古枉然含在嘴里琢磨了会,站起身子,对老胡道: “你带我去看看……”心里面终究还是存了点疑问,总是觉得那三人有些奇怪,唉……定是给皇上的话搅乱了头脑,如今看着每个不知底细的人都觉得古怪,再这样下去……不想了,越想这心……跳得越快……      俗话说好奇害死猫,为帝王办事更是要多生一个胆,古枉然此去富贵楼,迎接他的怕是九死一生以及他一生存在心底的疑问。   *   谭幺趴在地牢的草堆上,嘴里呼呼的喘着气,稍稍动下身子屁股这边更是锥心的疼痛,当下他便丝丝的往回抽着冷气,面容扭曲。      要死了……他一定是要死在这臭气熏天的地牢里面了,从小到大,凭着他谭幺矜贵的身份哪里受过这等苦楚,如今这恨就像生了根似的留在了心底,他龇着牙,动了动手指,一个,两个,三个……还来不及动第四个手指,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咚咚的往他这边走来。      谭幺立刻装了副死脸,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片刻后,“谭幺,大人有令,你十棍杖责已受,现在可以出去了,”狱卒走进后,正色说道。   谭幺闻言哼哼两声,翻了个白眼,他重伤难愈,不要说走出去,就连爬出去也是天方夜谭。   狱卒见话说完了,也没在多待,转身便走了。      谭幺心里骂着脏话,他使出全力抬起头,看了看敞开的门外,一心盼着家里人过来接他,等了一会,一个人影也没见到,脖颈却是酸得抬不起来了。      没多久,他便觉得头轻脑重,眼眸也带上了困意,他打了个哈欠,嘴里嘟嘟囔囔也不知发着什么牢骚,片刻后,便沉沉睡去。      等他再醒来,趴的已不是地牢中的杂草,而是温暖的棉被,身上似乎被人擦洗了一番,连日的粘腻感不见了踪影。      谭幺苦哈哈的转了个头,最先对上的是自家爹爹泪流满面的脸庞,他眼眸一热,跟着也抽泣起来,小手扯上了跟前的衣袖,痛呼道:“爹,好疼……疼死幺儿了……”      萧天原本眼泪就收不住,如今听见心肝儿子这么委屈的模样,立刻一发不可收拾,抱着儿子嚎嚎大哭起来。      “你看看,你看看,我跟你大半辈子图过什么,唯一图的也就是这个儿子,可是现在呢,儿子被人欺负了,你也不想个法子替他出口气,往后……妻主,幺儿是男子,他今天遭了这个罪,以后你让他再怎么挑个好人家,过了今个,明个这城里也不知会传出什么闲话来……”萧天一边搂着儿子抹着眼泪,一边转过头对着默不吭声的谭雪连番吼道。      谭雪闻言不禁冷哼一声,走到他俩跟前直言道: “若是明个儿真的传出了什么闲话,那也是谭门不幸,教子无方,今日的祸昨日的因,幺儿你莫要装出一副可怜模样,当初若非娘亲一时糊涂让你爹爹下了套,几日之前的十棍杖责就该好好让你受着!”      说完,甩袖走人。      这下子萧天傻眼了,看看怀里鼻头通红的儿子,再看看已是走出门口脚步毫不停留的妻主,片刻后,他低头对谭幺安抚了几句,提起裙摆便往屋外追去了。      谭幺对此似乎早已见怪不怪,只见他收起泪珠,捏紧拳头,苍白的脸庞上唯有一双眼眸亮得有些诡异。   *   两日后      清晨起,灰蒙蒙的天空便飘起了小雨,不大,但是滴在身上却是泛起了一丝凉意,让人不禁收拢了衣领。      荣享似乎有些心神不宁,她抚了抚额头,疲惫的靠在身后暖垫上闭目养神。      “主子,富贵楼到了……”白莲生怕吵醒了她,轻声耳语道。      荣享轻呢了一声,睁开眼眸,“走吧……”      下了马车后,两人被领到了三楼的包厢内,这里和一楼喧闹的大堂似乎隔了一层,显得很安静。      古枉然见要等的人来了,连忙站起身子,眼眸内看向荣享的同时也闪过一丝疑惑,多生了一个心眼。      昨日自从见了那个男子,古枉然一晚都没睡好,作为商人,别人的话进了他耳里,皆是要转上一圈分个真假,可是昨日……他却是陷在了云里雾里,看不透彻。      “皇上……”到了如今,见了面前女子,他的脑袋更是犹如浆糊一般,平日的精明打了浑水,开始变得结结巴巴。      “少东家怎么了,是否身子不适?”荣享一眼就瞧出了不对劲,不禁着急问去。      这话放在以前,或许古枉然会认为是帝王的客套话,不会放在心上,可是经由昨日一闹,他倒是生出了其他心思,原本心里深处不外露的丝丝暧昧好似拔苗助长,竟让他莫名有了羞意,别开了头。      “那个……皇上,在下心里有个疑问不知该不该问,”想了想,古枉然终究还是没忍住,这事一日不弄清楚,他一晚就睡不好觉,自小,他就不信神,不信天上有仙,信的,只有自己。      前世今生的事,这事他以前只从说书的嘴里听过,照常理说,他根本就是不信的,可是面对那个陌生男子,他却是信了,相信了一大半。不要问他为何,因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原因,似乎一切的事情都源于他对那个男子的似曾相识。      荣享见他脸色突白突红,眼眸闪避,这让她生出了少许好奇,问道:“少东家有何疑问,不妨直说。”      古枉然定了定神,朝她看去: “不知皇上信不信前世今生?”      荣享弯起嘴角,眼眸中掠过一丝玩味: “朕……信。”      “那……若是前世的人,今生寻来,皇上会……如何对待?”古枉然不自觉捂着胸口,期盼问道。      荣享见他动作,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她呷了口茶,眯起眼慢慢品味,片刻后,才见她开口道:“朕……会不闻不问,少东家,朕做事不看昨日,不想明日,只做今日,一个人若是惦记着前生之事念念不忘,那他今生的人生如何自处?”      古枉然“哦”了一声,若有所思。      “怎么了?难不成少东家昨日梦魇,望见了前日之事?”对于古枉然的问题,荣享倒是没有想得太多,身为青年男子少不了情啊爱的,从而生出一些前世今生的问题倒也不奇怪,她可没忘了古枉然也是一个未出嫁的男子,对于那些自然还是有着吸引力,不免有时会投入其中,存了好奇之心。      就在他们谈话的另一处,赵青阳看着眼前的一炷香,算了算时辰,走出了屋外。    作者有话要说:小古被小赵忽悠了~~ 小古不笨,不过碰上了比他多活二十载的小赵,还是甘拜下风~~ 22.袒露心声   “主子,外面好像有人……”白莲不动声色的移到门口,指了指屋外的身影。      荣享抿了抿嘴,看向古枉然。      “不打紧,应该是这的房客……”古枉然皱了皱眉头,走向屋外,不料他刚将门开了一条缝,身后的荣享立刻觉得不对劲起来,冲上前去将其推开。      迎面而来的人让她神色一紧,目光如炬。      “皇上,好久不见了……”赵青阳倚在门口,漫不经心的挑了挑眉,眼眸慢慢掠过屋内的三人。   被推到一旁的古枉然整了整头发,稍显狼狈,他走至荣享身边,来回瞧了两人几眼,心中泛起一丝怪异。      眼前赵公子看上去似乎久别重逢,眸色欣喜,至于皇上……却如同见了仇人一般,虽是面无表情,可是眼眸深处的怒火却是毫不掩饰,朝着对面之人直射而去。      “少东家,这富贵楼好大的面子,没想到大辽的二皇子都住了进去……”荣享冷笑两声,斜睨了古枉然一眼,言语嘲弄。      古枉然一惊,瞪大了圆眸。      “荣享,我有话和你说,这……外人在场不太方便吧?”赵青阳见她怒色,反而微微一笑,意有所指。      “好,朕倒是要看看你私自入华到底有何用意……”荣享朝白莲使了个眼色,白莲立刻带上古枉然退出屋去,守在了门口。      赵青阳旁若无人的寻了个位置随意坐下,随后朝荣享点了点头,指了指面前的茶杯。      “这古枉然也真是的,明知你不爱喝着古井,还偏偏给你沏上一壶,等会,我让他们去上一壶龙泉,”赵清阳佯装不解的摇了摇头,数落一番,说完,走至门口,低声朝外吩咐了几句。      荣享一怔,心底像是被人不慎拨弄了琴弦,似有触动。      片刻的功夫,白莲便端了壶热茶进来,放下后,默默退去。      “享儿,我记得你喝茶的时候喜欢吹得凉些,记得靖享十五年的时候有个奴才伺候的时候没细心,让你烫了舌头,我那时大怒,命人杀了那个奴才,后来你悄悄的对白莲说若是清远还活着,必定会饶了那奴才的性命,不会像我这般残忍……”赵青阳一边吹着茶口,一边看着面前的女人忆起了前生之事,言语间娓娓道来。      荣享心中的震撼越扩越大,她怔怔的看着赵青阳,好似第一次认识他。      “我还记得靖享十六年年初的时候,你未带一人去了江南,回来的时候我问你去做什么了,你说去微福私访了,治了几个贪官,其实,我心里明白……你去清远的墓前,整整陪了他三天……”      有些话一旦开了口……便有些收不住了……诚然赵青阳一般,不知不觉间话语中也带上了一丝委屈,眼眸中也添了一层薄雾。      “还有,靖享二十年,我终于怀了身孕,那时的我年纪大了,身子也不如年轻的时候利索,你为了我……去问那西夏的皇子要了雪莲,没想到我喝下那雪莲之后,孩子却没了……你那个时候很伤心,搂着我哭了一晚,嘴里一直叫着青阳青阳……但是你却不知道,到了最后你叫的唤的不是青阳,是清远……”      “呵呵,还有靖享二十一年,你御驾亲征,受了重伤,回来的时候已是神智不清,昏迷的那几日你拉着我的手不愿放开,那些奴才以为你对我情深意重,可是不知你那时的胡言乱语对的都是清远刻骨铭心的情谊,而非对我……”      “别说了!”      荣享站起身子,大手一挥,桌上的茶壶应声落地,在赵青阳的身旁摔了个粉碎。      阴魂不散!那时自个为何会选择自裁,原因就是不想再见到这个男人,她对他的好,到了最后都成了什么?      换回的是他的背叛,以及大华的覆灭。可是没想到,如今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皆是成了自个的不是,自个喜欢的是清远,不是他,自个念的是清远,不是他,自个掏心掏肺的也是清远,不是他!      原本以为对着他,这心……早就死了,没想到还会生出疼痛,灼伤了她的心。      荣享心中的怒气再也克制不住,她咬着下唇,恨不得掐了他的脖子,去了他的头颅。      “享儿,我一直以为只有我一人孤独存世,没……没想到你也……我果然料得没错,享儿……”不用再试探了,荣享的神情说明了一切,赵青阳一个跨步将她抱在了怀里,紧紧的,似要将她深入自个的身子,永远不分开。      荣享冷冷的看着他,面对他的热情如火,荣享淡然的表情似乎给了赵青阳不好的预感。      “享儿你……”赵青阳猛地睁大眼眸,不可置信,他低头看了眼自个的腹部,那里插了把刀,已是半寸入内。      “既然你和朕一样什么都知道,那朕现在杀了你……青阳你觉得冤不冤?”荣享候在他耳边轻声细语,说的却是要他命一般的催命符。      赵青阳看着她,突然笑了,“冤?我不知道,但是这里很痛……”他使出全力将她的手按在心口,道: “我这里很痛,比你刺的地方痛上几千倍几万倍……”      荣享静静的看着他,看着他缓缓的跌在地上,血流满地,突然,她似有所感的看向身后……   *   “皇上,您没事吧?”听见屋内响声破门而入的白莲在看到地上的一大滩血迹后,立刻惊得查探荣享周身,满头大汗。      “不是朕的血,无需大惊……”荣享垂下眼帘,黑色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好似被陷阱困住受伤害怕的小兔,等待同伴的救援。      “那……”白莲转了转眼眸,方才进来的时候,屋内只有皇上一人,大辽的二皇子已不知去向,再看了看大开的窗口,她立刻明白过来。      “需要奴才让人去追吗?”      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不料荣享却是出乎意料的摇了摇头,道: “不用了,经此一事,相信他已明白,与我……是水火不容,再无交集。”      这话似有叹息之意,更多的却是释怀,那一刀她解了恨,前世的怨气似乎已经随着他流出的血迹慢慢消散,荣享记得,下手的的时候她……扎得很深,那人若是死了……荣享抹了抹眼眸,掌心濡湿一片,不知何时滚滚泪珠不受控制般夺眶而出,浸湿了她的眼,也沉入了她的心底。      没想到自个还会为那人流泪,不值,真的不值……他看不见,也不会知道,他以为自个对他的好都是因为清远,可是他不知道那时她的确是放了真心对待,呵呵……可惜现在什么都无所谓了……      “白莲,这里的事回去一个字也没说出去,朕不想让帝后担心……”荣享默默吩咐道。      “是,皇上。”      赵青阳的此番出现终究还是在荣享的深处划下了一个烙印,但凡思起,胸口便是锥心一般的疼痛。      六月,荣享听闻费尚书给儿子说了门亲事,原本都下了聘,可是后来不知怎么的,没了声响。      七月,荣享让古枉然带去大辽的人终于站稳了脚跟,中旬传来消息,大辽的二皇子因为身子不适,去了皇室专属的佛堂疗养。      十月,余雅再次怀孕。      十一月,余雅不慎流产,经太医诊疗,怕是终生再难受孕。      十二月,众臣联名上了奏折,递了年初选秀的日子,其中,潭门幺儿出现在了名册之上。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虐了赵青阳,大家感觉如何? 那个顺便道个歉,爱薇天下我一开始写了几百字,后来全废了,感觉有些链接不上......所以,O(∩_∩)O~,挠头~~ 待在坑里的亲亲,对不起啦~~ 23.兖州之行   靖享三年的年初      去年年底递上去的选秀折子好似一根针落进了大海里,早已没声没息,春节过后,朝中的一些大臣开始沉不住气了,眼下三五人一嘀咕,趁着过完年还喜庆的时候旧事重提,给荣享来了个骑虎难下。      荣享看着堂下两鬓斑白的几个老人,期间一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那些个大臣见她的脸色越见阴沉,皆慢慢闭上了嘴,心中莫名有了怯意,退了下去。      帝王心思难测,虽说皇上是他们几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可是这两年却是越发的琢磨不透了,或许从深处想这是好事,但在当下,却成了君臣间的一个疙瘩,哽在了胸口。      至于荣享,她的心还真没放在选妃的事情上,对她来说有更重要的事值得堂下这些唠唠叨叨的臣子去做,明年,这个时候……平川地震,死伤无数,国库发出的十万赈灾银两在运送途中,被山贼哄抢!当时,这事造成的哗然影响荣享记得一清二楚,因为救粮未到,平川尸首遍野,腐臭冲天,之后,瘟疫肆虐,平川犹如一个人间地狱,只进不出,民怨四起。      当然,荣享也明白,她是人不是神,这事上有太多的理由让她不能做先知,她能做的就是将损失减少到最小,至少那批山贼她要灭,而且要灭得干净!      她记得当时救粮被抢是经过兖州过往平川的路上,那里山头众多,道上的确不怎么太平,以前当地的官府围剿过,但是效果不大,那些山贼是赖皮的主,打不过就跑,那里地形他们比官兵清楚,有时一转眼的功夫就逃了个干净,让衙门无奈得紧。      退朝的时候她稍稍提了提兖州山贼肆虐的事,让他们上个心,给周围百姓一个太平,一个月后给她个交代。      回书房的时候,荣享停了停脚步,最后叹了口气还是绕道去了凤阁。      这几个月来余雅的心情落到了低谷,再次流产的打击让他受创颇大,虽然面上还是一副沉静的性子,可是心底哀戚的情绪让他经常眼眶泛红,胡思乱想。      荣享见状心情自然也不会很好,怀孕生子是老天爷定的,若是今世她和余雅没有那个机缘,她也不会过分强求,虽然孩子很重要,但是雅儿身子的健康更加重要,两次滑胎对他的身子造成了不大不小的伤害,现在一时半会可能还感觉不出来,可是待到年纪大了,有些小毛小病就会冒出了头,成天打扰。      悄悄走到他的身后,荣享将其搂在了怀中,搁在了他的肩头。      余雅微微一笑,双手搭在她的手上,十指交缠。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似乎一切尽在不言中,彼此明了。   *   三个月后 兖州      春末夏初,天气越见暖和,走道上,期间马车来往,显得倒是挺热闹。      不远处的一辆马车内,清远眯着眼环抱肩膀靠在一旁闭目养神,而荣享枕在他的腿上,嘴里哼着歌,一脸的自在。      车外,余月凌骑着马走在前头,目不斜视,不经意间手里的马绳被他拽得紧紧的,几乎要勒进他的手掌里。      “享儿,客栈到了……”清远走下马车,随后转身将她扶了下来。      荣享打量了眼四周,点点头,“进去吧。”      兖州不比皇城,这里的百姓都以种地为生,作为前往平川的中转站,一路上客栈茶铺倒是不少,做这些生意的都是有心思的聪明人,本地人较少。      “没想到古家连这里的地儿也占了……”荣享嘴里嘟囔了两句,跟着掌柜上了二楼。看来古枉然是让人吩咐过了,特地让人留了最好的隔间给她,虽然和城里的不能比,但在这里还算干净宽敞,光线明亮。      这次微福外出,荣享事先和余雅说了一声,清远会跟在她的身侧,一来保护,二来照顾,余雅听后并没多说什么,只是让她带上了余月凌,对于他的那点小心思,荣享并无不快,听完后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这位小姐,您的房间在隔壁,”掌柜陪着笑脸,对着余月凌说道。掌柜一共给了两个房间,眼下这话对着他说,明着意思就是荣享和清远一间,他……另外一间。      余月凌朝清远这边瞥了一眼,眼眸内神色不明。      一旁望着窗口外的清远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回过头,两人视线对上,赵清远微微一笑,面露善意。      片刻后,待余月凌出了屋子,清远才一脸无奈的将荣享搂至怀中,牢骚道: “刚才被他盯着,这感觉还真不好受,估计我在他眼里就是条毒蛇,肖想着你的毒蛇。”      荣享闻言不禁噗哧一笑道: “清远这话说得严重了,享儿哪是这般容易让人肖想的……月凌她没别的意思,不过是顺道路上保护我的,你莫想多了……”      “是吗?一个男儿身偏偏要装作女儿样,别说你没察觉到,他看着你的眼神似乎并不怎么单纯……”清远一语道破,与其放在心里不踏实,那就搁上台面,享儿若是有什么其他意思,他心里也好有个准备,不至于弄得面上难看。      “他这人……”荣享抿了抿嘴,脑海里想的皆是前世之事,一个恍惚,她似乎又见着了那个挡在她身前英勇奋战的男儿,在他身上……伤疤数不胜数,以至于后来晚上侍寝,他都会留一个心眼命人事先吹熄火烛,不留一丝亮光。      “怎么?你动心了?”      荣享垂下眼帘,摇了摇头。往昔的感情自然是有,不过都是她的,与余月凌无关。      “好了,不说他了,谈些正事吧,这次你准备在这待多少时候,之前问你的时候你一直支支吾吾没个说法,现在人既然到了,你也该给我说个明白吧?”      这次出宫是荣享的坚持,原本白莲也想跟着一块出来,不过却被荣享打了个回票,留在了宫中。      至于清远,上次他突然出现救走赵青阳,之后两个月的初一他都没有出现,直到年底之前,他才姗姗来迟,两人再次见面,谁也没提当时的事,有些时候,一层薄薄的窗户纸还是有必要存在的。      说起这事,荣享的眼眸透出一丝阴霾,想了想,开口道: “三个月前,我让那些大臣帮我盯着兖州这边的山贼,没想到他们滥竽充数,随便递上一个折子说是一切都听我的令办妥了,要不是我让白莲出宫一次,说不准还真让他们忽悠过去了……至于这次的行程,我还真说不准……”      “慢着,”清远打了个手势,道: “享儿平日里日理万机……何时开始对兖州那边的山贼上了心……”说完后,他挑了挑眉,眼眸闪烁着精光。      荣享一语噎住,她抬起头看着赵清远,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算了,你若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从小你做事就有自己的主意,只是,这次不要偏了……”清远见状没再多话,他打开包袱开始整理行李。      还……真是善解人意,荣享弯起嘴角,走出了屋外。   *   第二日,荣享带着二人便去了当地的衙门,依着她的说法,要是让她一人上山剿匪,那是寻死,要是让他们三人上山打土匪,那是吃力不讨好,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官兵的实力是雄厚的,这事似乎由他们来做更为恰当,而她来这,不过是起到了一个监督的作用,至少,对她来说,这山贼起码要给她消失到后年才行。      “小姐,这里的府尹大人名唤费然,是去年从皇城调到这里来的……”      这事余月凌事先打听过了,现在荣享问起,他也就自然而然的答了。      荣享一愣,脚下就这么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那人你认得?”清远见状不禁好奇问道。      荣享“嗯”了一声,道: “兵部尚书费书的儿子,年前的时候听人说他定了亲,我还以为他嫁人了,没想到……他竟然到了这处,看来……”      有时性子倔强还真不是一个好事,好好的一个大家公子,如今到了这鸟不生蛋的地方,也不知日子过得如何,吃得消吗?      不过,也难怪他对这里的山贼没辙了……一个男子就算有学识,可是对着那帮子无赖,还是生了胆怯,随意捡了个说法应付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新的故事开始了~~ 24.调查情况   费然刚来的时候时常会想,三年后,三年任职期满,他定会不负众望回到城里给娘亲看他的绩效,还有,皇上,他记得她说话时的冷言冷语,记得她嘴角上扬的嘲弄,每每午夜梦回之时,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费然始终清晰的记得圣上面若冠玉一般的姣好容貌,还有她对他说的话。      一个男子对女子印象深刻不是好事,但对费然来说,那人是帝王,在他想来念的也是心里憋的一股气,却不晓这心不知不觉下放得有些深了……      以至于当费然抬眼看到荣享的那一刹那,他恍惚了,不过更快的,他迎上前来跪在了地上,三呼万岁。      荣享扶起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他……黑了,人也瘦了,不过眉目间倒是扫去了稚气,多了一份稳重。      历练可以让人成长,也可以让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摊上堂子里浑浊的洗脚水,枯萎凋谢。      心中微微叹了口气,更可惜的是当过官的男子,加上名门望族的背景,最主要的是十八九岁的好年纪,却要在这荒废三年,回去的时候想要嫁人已是难上加难。这么想着,荣享的眼眸便黯淡了下来。      费然不知荣享心底所想,连忙命了人来沏了壶热茶,端上桌前。      “皇上这次远道而来,不知是为何事?”一切忙好后,费然屏退了下人站在一旁,恭敬问道。      荣享瞥了他一眼,这会喝茶的同时突然想起了古枉然,似乎也只有他敢和自个平起平坐,不顾她的帝王身份。      “费卿,你来这县衙多久了,这里的民情治安如何?你一一给朕说说……”      费然抿了抿嘴,如实道: “这里百姓民风纯朴,微臣自去年到这并无大案发生。倒是……”想了想,他似乎下了决心,低头拱手道: “倒是附近山头山贼肆虐,横行霸道,微臣曾经出动衙门的人试图围剿,可惜……无功而返。”      “所以……你就任由他们为所欲为,上了一道欲盖弥彰的折子,打算用了这障眼法蒙了朕的眼睛?”荣享呷着茶,淡淡道。      这话一出,费然愣了,下一刻,他已跪在了地上,正色道: “皇上这话的意思臣听不太明白,年初的时候臣便递了折子给了知府宋大人,所有事情写得明明白白,微臣身为父母官,凡事都会为百姓所想,怎会做出皇上口里所言的那等小事?!”      言语间忿忿不平,虽然双膝跪着,不过头却扬得高高的,不躲不避的看着荣享。      荣享不动声色的敲打着桌面,眼眸凝视着他,顿了片刻后,开口道: “费卿说得可是真话?”      “真话,若是有一句不符,微臣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费然发起毒誓来一点也不含糊,专往狠的说了。      “那……起来吧,把你刚才的话好好说一遍,要一字不漏的说一遍,”荣享微微一笑,眼眸内光彩夺目,似有喜意。      能在这污水中保持自个清白之身,费然,朕小看你了……但是,谈到与人周旋,计谋现策,你还是差了一截,才几个月的功夫便让人做了垫脚石,差点成了朕心中厌恶之人。      费然站起身子,从皇上方才的话语中,他大概猜到了一些,娘亲道官场黑暗,虽然帝王是明君,但是下面的人哪个不是为自己打算,以前这道理他还想不明白,但是方才,他却是懂了。估摸着是自个上的折子被人暗中压了下来,至于那人是谁,他不晓得,也……不敢胡乱揣测。      一盏茶的时候,费然便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其实很简单,也就是他刚上任的时候,听见百姓抱怨山贼结群,他当时便想着为民除害,可是到了山上,才知势单力薄,不仅带去的人伤了几个,自己还被那些山贼羞辱一番,回了衙门后,这口气他咽不下去,隔了几日,问了周边一些百姓调查更清楚之后,他便上报了知府,让她想些法子调些人手,可惜,过了几个月上头毫无音讯,末了,他唯有递上了折子,等待回音,眼下,朝廷的回音他没等着,倒是把皇上给唤来了。      荣享越听这眉头皱得越紧,到了后面俨然眉宇间成了一个川字,且面有怒色。      欺上瞒下的事朝廷里多了去了,可是这次她却是气了,若非重生一次,她不会知道那些山贼的害处,若非重生一次,她也不会知道那些山贼带来的影响,而自己手下的这些官员,个个吃饱睡好,正事却不做,若是如此,她要这些朝廷的蛀虫做什么,还不如个个砍了脑袋当花肥得了!      “享儿,这事还得查查清楚,莫要动一时之气……”清远拍了拍荣享肩头,适时提醒道。      荣享“嗯”了一声,看向费然: “这事朕记下了,不过刚才朕听你的意思,这山头的那些匪类更多针对的是那些过往的商人,对那些老百姓倒是只做一些地痞流氓的呼喝之事,对不对?”      费然道: “嗯,大概是因为山贼中有些人从小也是在这村头长大的缘故,年前的时候,有些商户不知这的底细,都被打劫得一干二净,哭的闹的,都往知府大人那里去了,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就消停了下来……”      “你……就没去问问?还有,宋大人是不是不知道你的底细,以为只是一个寻常的县令?”荣享挑了挑眉,嘴角含笑。      费然见她有了笑意,心情也就跟着放松下来,只见他点点头,道: “微臣到了此地,对着外人的也就是一个惹了城中权贵下放的七品县令,再者,娘亲也说了,对外不得提及她的名讳,若是被她稍有耳闻,便可将臣拉回皇城嫁人生子,不能有半点怨言……”      这话说出来多多少少还是带了点负面情绪,家人的不认同,没人倾诉的苦楚,再加上远离家乡的清苦生活,眼下一说,这眼眸就有些不听使唤,泪花滚滚的在里面打转,神色煞是楚楚可怜。      荣享见状悠悠的叹了口气,心道:费然,你选了一条辛苦的路,而这路给不了你方向,或许朕现在说出来你定会反驳,可是几年以后,当你年华消逝的时候,大概就会明白了……      “费卿,你换身衣服陪朕出去走走,可行?”      终究在语气上带了一丝的软化,别人道帝王无情,殊不知这帝王却是带了七道情愫再生为人,情之广泛,发人深思。   *   快要入夏的天气,时晴时雨,方才还是晴空万里,一转眼的功夫,四人在瓢泼大雨下就淋成了落汤鸡,里衣外衫湿了个透彻。      加上这不像皇城,就连买个斗笠都成了难事,当下费然用手一指,四人赶紧跑到了不远处的破庙里。      余月凌瞥了眼周围,还巧了,一尊缺了鼻子的菩萨面前还真有几根柴火,他连忙卷了袖子生起火来。      一会的功夫,荣享原本哆嗦的身子慢慢安静下来,眉头也不皱了,被清远紧紧拽着的手掌也有了力气反握住,两人相视,皆是无奈一笑。      费然低着头,身前的柴火噼里啪啦的作响,这心也是跟着七上八下不得安稳。万一皇上得了风寒,他怎么办?万一皇上觉得他做事不周到,怎么办?万一……这般一想,万一也就多了起来。   “费大人,费大人……”      费然一回神,正好对上余月凌探视的目光,他不太自在的低下头,道: “余校尉,不好意思,刚才在下走神了……”      对于这个余校尉,费然倒还称得上熟悉,上次边境回皇城,身边能说得上话的也就他一人,当然,其中重要原因也是因为他是当今帝后的姐姐,对于一个想在朝中任职大展宏图的他而言这点容不得忽视。      “不碍事,对了,你和我说说,这山贼是怎么回事,哪年哪月成的形,大概有多少人,做头的又是哪几人?”余月凌在皇城任文职,这些日子显然手脚痒了,恨不得找个人练练手脚,而对象自然是在他眼里不知天高地厚的山贼。      费然想了想,正色道: “前些年一开始的时候,也就是乌合之众,可是这两年人越发的多了起来,人数在下倒是没正经算过,但是少不了……上千……至于领头的那几个,在下从未见过……”      “哦,原来如此……”余月凌托着下巴,心底沉思。原来是他想得过于简单了,这事没想到还真有点棘手……      待雨停的时候,也是下了黄昏,家家都收拾了下田的工具,回家吃饭。      荣享甩了甩衣袖,上面还未干透,去了柴火后身子也跟着凉了起来,看来得回去擦个身子,不然……在这地儿生病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另外,刚才费然的话她听进去了,上千?估计还不止这个数,当时押送救粮的官兵众多,后来围剿的官兵更多,但是也没占到半点便宜,这领头的……不是一个可以轻看的角色,说不准里面还混进了一些她不知底细的官员,官匪结合,抢商劫道,这还真是一个好买卖。      荣享嚼着一丝冷笑,眼眸中精光闪烁,似有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俺来晚了,鞠躬,sorry~~ 25.再入兖州   怕什么来什么,这一回客栈,荣享便倒下了,半夜的时候甚至发起了高烧,说起了胡话。      清远待在她的身侧,听着她不断的喃喃自语,片刻后,他皱起了眉头,帮她盖紧了棉被。      自从上次在客栈内救了重伤的赵青阳,他就心里明白那两人必定瞒了他什么,而且,是要事。诚然,他不是一个有好奇心的人,但凡是牵扯上了荣享,他这心就静不下来了,更何况青阳与享儿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的人,为何却在他们病重糊涂之时嘴里念叨的皆是对方,他们……难不成早已相识,结了仇怨?      想到这,清远摇了摇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的模样根本不似结怨,反而更像是旧情未了,藕断丝连。      享儿,你到底瞒了我什么,为什么我的心会如此不安,你的人明明在我眼前,为何我却感觉走不进的心里,离着你越来越远?      荣享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天中午她便下了床,执了笔写了一封信交由余月凌,让他带去给兖州这地的三品大员,也是余月凌的旧日上司,王将军。      “皇上是想……”余月凌看着这封信,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让他脚下似乎多了千斤重,移不开脚步。      “这里的山贼不能大意,朕想……还是用个信得过的人,王将军早年和你一样是柳絮将军的旧部,人品刚正不阿,你将这封信亲自交在她手里,看完后,她自然会明白朕的意思……”这会儿,荣享有些怪责自己的不周详,当初若是多带一些人出来,也不至于像现在手脚伸展不开,顾前想后。      毕竟,这里要是有人对她不利,处境就有些不妙了……      “怎么,你不愿?”荣享见余月凌不语,不禁挑了挑眉,不满道。      余月凌闻言单膝跪地,道: “臣来的时候是受了帝后的嘱咐,要一步不离的守在皇上身边,护着皇上的安全,眼下皇上有令,臣不得不从,但是帝后的吩咐臣也不敢逆之,在臣心里,凡事都分孰轻孰重,如今皇上的安全是头等大事,所以,这信臣不能送,望皇上谅解!”      荣享张着口,眼眸讶异。      “皇上,余校尉这话说得有理,这事……要不下官找个信得过的人……”费然这话刚说了半句就被荣享挥手制止,他连忙停住了口,站至一侧。      荣享冷冷看着余月凌,不置一词。      片刻后,余月凌一言不发的拿着信封揣进怀里,上了马后直奔百里外的兖州军营。      “皇上,那我们现在呢?”      荣享睨了费然一眼,道: “吃饱睡好,等待援兵。”      殊不知,这一等就是大半个月,荣享在客栈久等不到,加之担心朝中诸事,唯有留了口信交代费然,让他联合王将军,势必要剿灭山贼,一个不留。   *   八个月后      “主子,累不累,要不要奴才给你捶捶?”白莲坐在荣享身侧,不停的嘘寒问暖。      这路上折腾了快半个月了,屁股都快要颠成两半了,这死人的兖州却好像天边的海角天涯,还未到达。      “不累,倒是你……白莲,能不能给朕好好安静一下,吵死人了,早知你这般烦躁,就该把你扔在宫里……”荣享侧过身子躲进清远怀里,后悔道。      时隔八个月再来兖州,荣享实属不放心之举,三个月前,兖州镍台上报,山贼匪类尽数去除,一个不留,明的,她自然是满心欢喜,下了赏赐,暗的,她却是对外抱病在身,金蝉脱壳出宫私访。事关重大,容不得她有半点出错,再过几月,就是平川地震,震源波及甚广,就算是这兖州,也是损失惨重,不然的话那些山贼绝不会想到要劫官粮,从而害了其他百姓。      华灯初上的时候,马车终于停在了上次荣享他们落脚的客栈。      冬日的天气,寒风刺骨,白莲只觉这风吹在脸上好似别人用着刀片划过脸颊,生生的有些疼痛。      到了客栈内,里外立刻是冰火两重天,大厅内的四个角落都生了暖炉,好似初春。而在柜台边,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正在那笑脸盈盈的望着进门的荣享,让忙活的小儿沏了壶热茶,送到了她跟前。      “枉然?”荣享挑了挑眉,讶异道。      很巧,时间很巧,地点很巧,这个古枉然……荣享心底摇了摇头,上次告白不成,如今倒是打定了主意,跟在朕的屁股后面了……男儿的这番执着,让她心动,但是在难缠这方面也让她颇为烦恼。      “我到这巡视业务,没想到这么巧……”古枉然笑得像只阴谋得逞的狐狸,他走到荣享身边,刻意忽视清远冷冷的目光,伸手替她脱下披肩,交给了身后的掌柜。      说起个性,他可不比家中那个等候十几年个性矜持的二哥,对于他,喜欢就要想着法子弄到手,帝王如何?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介身份,说到底,男欢女爱,寻常之极。      “房间已经给皇上布置好了,这里的人您也可以放心,皇上的身份他们一个字也不会说出去……另外我让人事先备好了热水,一会皇上要洗浴的时候吩咐他们就可以,从皇城到兖州,大半个月的路程一定是累坏了吧?”古枉然显然是什么都替她想好了,面面俱到。      却不知他每说一句话,身后清远的脸色便黑上一分,不苟言笑。      “还行,朕习惯了,枉然,一会你到朕的房间,朕有话和你说……”荣享握住了一旁清远的手心,不轻不重的揉捏着。      清远侧头一笑,笑容扎了古枉然的眼眸,让他神色一变。      荣享看在眼里,心里冷笑一声,古枉然……想你一个大好男儿朕为何拒绝你,原因就是你心眼太小,容不下其他人,朕是帝王,这世上不可能为你一人打转,这点,你要明白。      上楼的时候,清远只感身后锋芒再刺,压力骤升。   *   第二天,天空放晴,太阳高照,兖州的白天黑夜温差较大,出门的时候,白莲不忘带上几件厚重的披肩,生怕夜里主子着凉。      距离八个月再次见到费然,荣享不禁有些心疼了,好好一个粉雕玉琢的大家男儿,如今变得像村头莽夫一般,皮肤干裂不说,手心也起了茧子,活脱脱老了几岁。      “费卿,你辛苦了……”荣享扶起她,沉声道。      费然倒是没觉得有何不妥,只见他咧嘴一笑道: “皇上客气了,外面天冷,快进去坐,小虎,上茶……”      “对了,朕这次过来并非游山玩水,也非路过,费卿,最近这边的世道如何?山贼是否真如上报的所说,均已剿灭?”      费然闻言不禁垂下眼帘,身下也捏紧了拳头。      荣享见其神色有变,立刻道: “是不是有什么不妥?费卿,事关重大,你不可欺瞒朕……”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就是地震了,让女主和谁待一块呢,我要好好想想~~ 26.困境之中   一炷香的功夫,可以将八个月来兖州发生的事全盘道出,也可以将荣享的怒火生到极点,不能熄灭。      对于此,她不得不生出一声感叹:天大地大,到了外面,个个都成了土皇帝,变着法子和远在皇城的她斗法,目空一切。      “微臣罪该万死……”费然跪在地上,惶恐不安。      到了这份上,由不得他不害怕,这一年来他所遇到发生的事颠覆了之前所有的想法,兖州这边当一个县令就如此如履薄冰,可想而知,在皇城任职兵部尚书的娘亲是何等困难的周旋于众臣之中,才能保持自个的清白之誉。      “费卿,所以你就冷眼看着他们胡作非为,不做任何补救的事?”荣享对费然说这话纯属迁怒,因为她心底明白,一个七品县令拿什么和人去斗,拿命吗?未免太不值得……但是,倘若她现在不说什么,这口气如何顺得下去……      费然抬起头,直视而去: “皇上,是臣懦弱,臣不配当一个父母官,以前您和娘亲对臣说的话……臣都明白了,老百姓都说黄土之下可以与天斗,与地斗,但是莫不要和官斗,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假……臣,还嫩了一些,或许……”他摇了摇头,神色无奈,“或许真该脱了这身官服,回去嫁人!”      “费卿,这话说得有些自暴自弃了……”荣享斜睨了他一眼站起身子,走出屋外。      费然,到了这份上,你才觉得自己的错,虽然晚了一些,但是不迟,至少你的犟驴脾气可以得到收敛,对你来说是个教训,也是一个很好的经历。      太阳很大,空气有些闷热。几日前下的暴雪在阳光的照射下慢慢融化,变成了滴滴水珠,不时的顺着枝头落在地上。      “白莲,今个儿初几了?”      白莲道: “回主子的话,已经十二月初十了……”      荣享遥望天际,心中突然涌上一种无力感。十二月初十……再过两月,这地……会天翻地覆……这天……也会染成红色……      “白莲,你说……这天底下朕信得过谁?王将军她……想不到想不到啊……”口中喃喃自语,若非重生一次,她如何知道下面的人为非作歹,与匪勾结,而且,还是一群官员与匪勾结,这……太让她心寒了。      身后的清远朝白莲努了努嘴,白莲立刻退至一旁。      “享儿,该杀的一个都不能留,但是,不是现在,官员大动是朝中大忌,更何况那些人在朝中根基太深,需要慢慢来。”清远语重心长道。      荣享转过头,扯了下嘴角道: “我知道,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和清远说,这事情已经刻不容缓,前世所谓的山贼劫粮其实根本就是弥天大谎,那些贪官在拿着救粮往自个脸上贴金,他们的家底是丰厚了,可是,代价却是老百姓的命,残忍至极。      “若是不放心想早点整治,时间上就不要耽误了,回皇城吧……”清远见状提议道。      “嗯,我知道……”荣享回头看了屋内还跪在地上的人影,道: “顺便带上费然,他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不如带他回去送个人情给费大人,毕竟,下面有些事要靠她出马了……”      嘴上是这样说,但是往深处想,荣享是不放心费然,平川地震,费然若是不走,说不准会出什么事,原本他到了此地已是与前世脱节,追溯原因,其实是因为她的介入,蝴蝶效应范围广泛,她不想因为自己害得费然身处险境,或许对于他,荣享做不到铁石心肠,放任处之。      晚上的时候,费然收拾了东西来了客栈,对于顶头乌纱卸除,他倒也没有太多怨言,这事,他早就料到了……      “掌柜的,给这位费公子安排一个房间,”白莲走下楼梯对着一旁算账的管事说道。      管事的看了眼费然,先是一愣,随后便眉开眼笑的领着他去了楼上,将房间安排在了荣享的右边。      半夜的时候,费然始终觉得有些不安,撑了一阵子过后,他起身穿了件外衣走出屋子。客栈的走道上点着火烛,费然顺着走道不知不觉进了院子,一转眼间,面前的人影让他一怔,跟着就胆怯的想要离开。      “你也睡不着?”荣享原本都想进屋了,没想到……费然,刚刚还想到他来的……      “臣……”      “臣?费公子,你已经不是朕的臣子了……”      这话一出,费然的脸色突红突白,神色窘迫。      “皇上,小民不打扰您冥想,先回去了……”费然胸口有些堵得慌,帝王的高姿态在他面前显露无疑,这让他不适。      荣享呵呵一笑,眼中意味不明。   *   “皇上……皇上……咳咳……”      费然眼前一片黑暗,刚才发生的一切来得太快,他只来不及拉住眼前人的衣袖,紧接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这会醒来,脑中一瞬间闪过的并非自个的安危,而是皇上,当时和他一步之隔的女人。      “皇上,听得见吗?”过了片刻,仍是没有任何人声,加之感受到了腿上的痛楚,费然害怕了,他想动动身子,可是双腿上压着的重石让他不得动弹。      “费……费然?”      不远处传来的叫声让费然刹那间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皇上,您没事吧?”身子想往声音处移去几分,可是立刻的,腿上的剧痛让他咬破了薄唇,恨不得晕厥过去。      “朕没事,你呢?是不是压到哪里了?”荣享靠在破败的墙角处,脸上,肩上都是顶上落下的灰尘,不过幸好,虽然被三层楼的客栈压在了下面,但是身子倒是没受什么伤,四肢很能动上一动。      “腿被压到了,好疼……”费然如实道。      “别怕,朕在这边……”荣享摸索着往他这边靠近,慢慢的,双手摸到了他的身形,坐在了他的身旁,“放心,过不了多少时间会有人来救咱们的……”      黑暗中,费然仿佛看到了荣享说话时眼眸中的安慰,顿时,这心不知怎么的不再像刚才那害怕了,他咽了咽口水,望了眼伸手不见五指的四周,缓缓道: “这次是臣连累皇上了,若不是皇上不放心兖州这边的事,也不会亲自过来,若是您人在皇城,也就不会遇上这百年难遇的地震了……”      过了半响,他才听见耳畔边的叹气声,随后就被身旁之人握在了手,费然一怔,幸好眼下漆黑看不出他红了脸,不然……若是被皇上看到,指不定误会什么呢。      荣享握着费然的手,感受着他的温度,原本,这事费然是该躲得开的,当时情况若非她冲进客栈担心清远的安危,这费然也不会跟在她的身后,如今,两人身处险境,她现在倒还没什么,但是费然……      荣享扬起头,眼眸中看着不见天日的断梁破墙,吐出一口浊气,额头上的血已经不流了,估计伤口不大,如今也不知现在什么时辰了,过了多久,清远,白莲他们有没有逃出去……还有古枉然……      “皇上,皇上?”      “怎么了,是不是腿脚疼?再忍一会,没事的……”      “小民没事,这腿上……熬熬也就过了,倒是皇上,刚才没受什么伤吧?”费然只觉被她握在掌心里的手异常温暖,连带的,腿上的疼痛也消减了一些,没方才那般难熬了。      “朕没事,费然,刚才是朕连累你了……”道歉的话永远都不会过晚,那时她的心里只有清远的安危,忽略了别人,荣享忘了她的身份,对某些人来说,她的安危比他们自个的命还要重要。      “不碍事,是地震来得突然,大家没有察觉而已……好大的动静,也不知百姓他们如何,睡梦之中要逃出去谈何容易?”费然皱起眉头,一心惦记着遭罪的百姓。      荣享闻言没了声音,是的,眼下兖州这边的动静就这么大,那平川呢,是不是真如前世那般地动山摇?还有,时间上也出了岔子,原本想着两个月后发生的事提前了,原因她不想多想,她想的是眼下他俩如何脱困,处理善后。      也不知过了多久,费然觉得眼皮子有些困了……他靠在荣享肩头,昏昏欲睡。      约莫又过了些时辰,费然口干舌燥之际突然觉得有人递了口水过来,他小心翼翼的伸出舌头舔着液体,似乎有些腥味,但是,他已经不在乎了,到了后来,他饥渴的吞咽着,求生意志涌上心头。      “皇上,皇上……”      眼前人好像有些发烧,摸上去烫得灼手,荣享听着他不停的唤着自个的名字,兴许是被困得时间久了,她竟然有些害怕,不为自己,为他……费然。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获救了~~ 27.救命之恩   不知浑浑噩噩过了多久,费然只觉整个人轻飘飘的,原本伤了的腿不痛了,身子也不乏了,似乎像是要升天的神仙,飘渺轻腾。      脑海里也不时的出现儿时情景,里面有自己,爹娘,还有一直跟在身边伺候的小虎子,突然间不知怎么的画面一转,皇上的脸庞近在咫尺,费然见状不由微微一笑,皇上的脸颊光洁无瑕,比他一个男子不知要强上多少,如此貌美的人竟然是个女子,这……自他两年前见到皇上的那一刻就觉得老天有些不公,可是就是这张貌美如天仙的脸正冲着自己大喊大叫,呼喝痛骂,这般被她骂着,费然心头又不禁涌上委屈,他……说到底是个弱质男流,脸皮又薄,记得自己刚到兖州任职的时候,百姓的指指点点,师爷不信任的目光,还有……山贼的嬉笑辱骂,他都挺过来了,可是为何对着皇上,他却是这般在意她的想法……      他不知道……也不敢往深处想,怕自己想多了,也怕自己想错了,人上人……他从来不敢希翼,因为她是那样的出色,那样的光彩照人。      其实,这心底一旦有了其他想法,那看人的眼眸也会多了一份色彩,对稍后获救的费然而言,以后的岁月荣享在他眼里就成了圣人一般,无所不能。      费然醒来的时候是被疼醒的,睁眼的那一刹那,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远在皇城的爹爹。      “爹爹……”费然干哑着嗓子,发出的声音似乎不像自己的,完全不受控制般难听。      “我的儿啊……”      顿时,房内哭声大作,费然承受着爹爹的体重,几乎被压得喘不气来,加之心里又惦记着皇上的安危,脸色不禁憋得通红,幸好,一旁的费书看不下去了,出声制止。      “娘,皇上怎么样了?她……没事吧?”费然看着娘亲,着急问道。      费书冷哼一声道: “皇上有龙体庇佑,原本是不会有什么事的,可是……她为了你,竟然用匕首划了臂弯给你喝她的血,然儿,这次若非皇上倾力相救,只怕你早就成了地上的黄土,再也瞧不见爹娘了!”      “什么?”费然震惊道。      “怎么,瞧你的模样还不信来的?皇上是谁啊,千金之躯,你身为臣子,应该是你护着她的,现在可好,都反了!”费书说得气急败坏,口沫飞溅,这天大的恩情她乍听见的时候就呆了,万一皇上出了什么事,他回去如何交代,如何对得起先皇?      皇上……皇上她……费然脑海中一片空白,他动着身子挣扎着想要下床。      “给我好好躺着,怎么,还想去添乱啊?皇上现在正休息着,你好好给我待着,救出来的时候皇上就留了话,要救你的命,要救你的双腿,所以,你现在给我好好躺着,不许乱动!”      言语虽然严厉,但是终究还是透出了些许关怀,让费然乖乖的待在了床上,盖上被子。      一旁的费爹爹抽着鼻子,从刚才儿子醒来到现在,他的眼泪就没停过,只见他附和道: “然儿你听你娘亲的话,好好养病,这次若不是帝后担心皇上的安危,命你娘亲小心跟在皇上后面,只怕爹爹我看不到……呜呜……”      “帝后英明,这次幸好带了二百个人手扎营在外,连日徒手挖墙,要不是这样……怕是凶多吉少……”现在想来费书也是后怕不已。      “那……其他人呢,白宫人,还有随身伺候皇上的……”费然咬了咬下唇,问去。      “他们都没事,不过是受了点小伤,现在都待在皇上身边,眼下,就等皇上醒来了……”      费然一惊,脱口道: “娘亲这话的意思是皇上还未醒来?怎么回事,大夫看过了没有,怎么说的?”这心突然间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忐忑不安,脸色也吓得苍白起来。      “还不是为了你,皇上身子本来就羸弱,如今加上喂你龙血,气虚体弱,大夫说要好好休息,不得打扰。”费书重重的叹了口气,皇上的恩情太多深厚,怕是他们费家一生都难以回报啊。      “是吗?”      费然躺在床上,一颗心早已飘到了皇上身边,寝食难安。      半个月后      三千石救粮运到兖州,接着在兵部尚书费书的护送下,安全到达受灾最严重的平川,送到了最需要的百姓手里。      紧接着,驻守兖州的王将军因为救援不及时,被罢职。      平川知府救灾不力,免职。      兖州三品堰台福大人与山贼勾结,事实查清后供认不讳,秋后处决。      两位朝中大员卸了乌纱,这让底下的人着实恐慌了一阵子,深怕这事牵连上自己,小命不保,毕竟老一辈的官员还记得先皇即位时兴大狱的往事,那时真的算得上天翻地覆,染红了半边天。      说起兴大狱,他们算是猜到了一半,那些贪官她是想杀,前世的记忆给她带来的影响深远,平川地震就是一个实例,其实被救出来的当下她就想明白了,对平川的官员来说皇城远在天际,所以一直以来十二月发生的地震的事被这些贪官一直压着,压不住的时候才上了折子,连夜快报,一来一去的功夫,耽误了两个月。荣享每每想到这,就恨不得见那些愚蠢的官员一个一个埋在地下,让他们受受那种折磨,体会老百姓的苦楚。      不过,荣享没忘了当下稳定是大策,所以……不急,多数人被提了个醒,罚了半年的俸禄,此事就算揭过。      在外这事算是了了,在皇城之内,皇上微服出宫,之后遇险危在旦夕的事却是吓得一群老臣白了头发,涕泪纵流。      所以,当那群老臣重新递上了选秀折子的时候,荣享无语了,她想不出理由反驳,如今她再眯眼回头想想,若是她那时一不小心……吧嗒了,那这大华怎么办?交给谁?这给她提了个醒,自个的性命是重要的,大华是重要的,后继有人同样是重要的。      晚膳的时候去了凤阁,荣享拿这事和余雅说了,余雅倒是没有什么激烈情绪,这事上属于大方向,自己的肚子不争气,这……怪不得别人。对他来说,皇上可以纳妃,但是她的心只要在自己身边就可以了,更何况他是帝后,就算他日其他人生下了孩子,他也可以领在自己身边,从小教养。      所以,很快的,这事便定了下来放在了春节过后,当然,名册还是先送到了皇上手里,让她过个目。      没想这册子荣享瞧了一眼便丢在了余雅房里,天明的时候,起身后的余雅对着那本名册好好做了一番研究,末了,他用笔在上面的人名上画了一个圈,记在了心里。      谭幺……余雅弯起嘴角,对他来说,这个人倒是可以用上一用……   *   “啥,进宫?!我不去!”谭幺翘着腿坐在太妃椅上,晃啊晃的,一脸的桀骜不驯。      “这事由不得你,你的名字我已经递上去了,现在就等皇上的意思,为娘的告诉你,现在别说你不想进宫,兴许皇上还瞧不上你呢!”谭雪早就摸透了儿子的脾气,整一个软硬不吃,唯独对付得了他的只有激将之法。      “什么?她瞧不上我,我还瞧不上她呢,谁知道她长得什么样呀,说不定五大三粗,是个二百斤的胖子呢!”      “你……你这个不肖儿子竟敢诋毁皇上?”谭雪瞪大眼眸,气得都感觉顶上要冒烟了。      “怎么,是不是儿子说对了,所以惹得娘亲不高兴了?儿子的记性好着呢,那个皇上上次是非不分将我关进牢里吃了十个棍子,现在想起来这屁股还疼着呢,现在你让我进宫伺候仇人,我才不干呢!”谭幺一口否决。      “你……你……反正我说了这事由不得你,得由得皇上,你这两天好好给我在家待着,什么地方也不准乱跑,要是我下朝回来再听见你的不三不四传闻,小心我打烂你的屁股!”撂下狠话后,谭雪拂袖离去。      看着娘亲远去的背影,谭幺不以为然的“切”了一声,拿起身旁的苹果,咔嚓一声咬在嘴里,清脆作响。      其实很多时候,命运不是自个说得算,有时,需要……推波助澜。 作者有话要说:谭幺估计要进宫了~~ 28.入宫在即   春天快要结束的时候,那些老臣见皇上仍是没有动静,不禁开始想着法子婉转的提及选秀之事,有些好事者更是将事情搬到了余雅那边,关键从轻到重分析了个明明白白。      余雅大手一挥,脸色淡然的让奴才送走了那些托话的人,随后和身边伺候的奴才嘀咕了一声,让他去淑贤阁跑一趟。      晚膳的时候,荣享如约而至。      余雅微微一笑,迎上前去。      “听说那些人今个儿来烦你了?”荣享脱下外衣,将衣服随手扔给了身后的白莲,拥着余雅坐下含笑道。      有些事该来的,怎么躲也躲不掉,选秀之事迫在眉睫,这点,雅儿必须明白。      “嗯……”余雅应了一声,道: “算是旧事重提了,皇上,心里可有人选了?您这样老是胸有成竹的不说话,下面的人还不知道您是怎么想的呢!”      这话一出口,荣享听在耳里细细琢磨了一番,倒是没有任何不悦,反而透出几分埋怨。      “是有人选了,说来雅儿也认识……”想起费然,荣享的脸色有些惋惜。那人虽然命救了回来,但是一条腿算是废了,一个瘸子,又是当过官的男子,以后他的出处能好到哪里去……不如自己收了他,陪在身边好好照顾。      这……感情似乎与爱情无关,但是多少透出了荣享的一点心思,至少对费然,她已不能放任不顾。      “是谁?皇上可否告知?”余雅挑了挑眉,眼眸讶异道。      荣享看着他,淡淡道: “费然。”      余雅一怔,随后扯下了嘴角,眼神游移道: “他?”      “对,是他。”   *   几日后,荣享上朝的时候顺便将这事一起说了,她驳了选秀的折子,因为平川地震刚过,她不想再劳民伤财,但她提了费然的名字,也算是对下面的人一种妥协。      费书对于皇上的恩赐,眼里嚼着泪花,上前跪地拜谢,而一旁谭雪的心里却是有些失落,不过也打起精神附和道贺。      费书回府后,便喜逐颜开的将进宫的事和儿子提了,半响,没见儿子回话,她不由疑问道: “怎么,你不高兴?”      费然神色间有些不知所措,似乎这消息来得太快,他片刻之内还有些茫然,不知前因后果。      “进宫的日子礼部稍后便会定下,然儿,这些天好好待在家里让你爹爹给你装扮一下,你入宫的时候可不能让人家看笑话……”费书的心情显然很好,这男儿家的事都周到的想到了。      “娘亲……”费然欲言又止,但是见到娘亲高兴的模样,最后还是将话咽了回去,决定自个琢磨。   另一边厢,谭幺的大吵大闹却是出乎谭雪的预料,她一边抚着抽动的太阳穴,一边恨不得堵上儿子的嘴,清净一会。      “那个有眼无珠的皇帝竟然让个瘸子进宫?!”      谭幺怒了,谭幺不解了,谭幺的攀比心理也跟着作祟了。      “什么瘸子,费公子的腿是为了皇上才废的,如今皇上招他入宫,也算是变相的还了他的恩情,当今皇上,个性仁厚啊……”随后谭雪训斥了儿子一番,又让他管好自个的嘴,不许外出胡说八道。      谭幺原本心情烦躁,没想又被她说了一通,更是怒火冲天。      两人正在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屋外的奴才哆嗦的探进半个身子,道: “宫里派人过来传个话,说是后日帝后宫中设宴,特地请小少爷过去……”      谭雪一怔,不语。      反观谭幺闻言却是兴高采烈,朝自家娘亲努了努嘴,炫耀道: “帝后叫我进宫去玩呢,说不准有什么好事……对了,宫里的人可有说什么时辰进宫?”      “回小少爷的话,响午。”      谭幺闻言立刻道: “那我可要回屋挑几件衣裳,看看穿哪件才不会失礼……”嘴边喃喃自语着,他也不管身后火冒三丈的娘亲,蹦蹦跳跳的回了房间。      谭雪见状无奈的抽搐着嘴边,说也不是,教训也不是,儿子养到了这份上,是祸不是福呀。   *   余雅设宴的事一早就和荣享说了,请的哪些人也给她过了目,都是一些官宦子弟,年纪都是青春年华,个个含苞待放。      至于设宴的理由,余雅说得冠冕堂皇,他认为既然皇上有意选妃,不如多看些人,也可多一些选择范围。      荣享不置可否,余雅的小算盘她还没摸透彻,眼下不如顺着他的意,看看情况发展。      所以,响午的时候,荣享带着余雅精神抖擞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而底下的官家子弟见着皇上本人个个羞红了脸颊,不敢直视,但在人群中唯有二人,一个神情呆若木鸡,另一人眼眸眨也不眨,直视而去。      谭幺张大着嘴,咕噜一声咽下了口水,眼前女子宛若冠玉的面上带着温润浅笑,肤色白皙,眼眸漆黑,气质淡雅脱俗,百里挑一。      他揉了揉眼睛,睁眼再仔细一瞧,对,没错,就是那日将他绑上马车的女子,原来她是当今皇帝……看模样似乎没有二百斤吧?      接过奴才奉上的茶水,谭幺低着头,尽量往角落里缩,心里扑腾扑腾跳得厉害。      费然同样是低着头,他的肩膀跟着脚步一上一下,周遭的人虽然没有指指点点,但是看向他的目光却是锋芒如刺,让他避之不及。      “然儿……”      荣享一声轻呢的叫声,顿时将费然放在了众人的眼里,让其尴尬不已。      荣享感觉到他不自在的情绪,心下一沉。      余雅见状立刻贴心的将众人叫至后花园,留下了他们两人好好聊聊。      谭幺临走时,不经意的望了荣享一眼,没想到四目对上,他立刻低下了头,赶紧背过身子装起了鸵鸟。      “然儿,脚上的伤……让朕看看……”荣享将他扶到椅上,他的脚瘸了,原因是为她,这点让她很不好过。      “皇上,不要看,很丑……”膝上丑陋的伤痕他每次见着都会自卑,费然不想让别人看见,尤其是眼前女子。      “可是,朕总归会看见的……”荣享叹息一声,低头一瞬间正好瞥见他生满老茧的手,比之上次看到已经好了少许,可是一眼看去仍像早晚劳作的双手,不复往日的白嫩。      “皇上,为何让小民进宫,是因为这双废了的腿吗?”费然望着荣享,不安道。      心里莫名期待着什么,他动了动唇,眼眸深处透出不知名的情绪。      荣享睨着他,微微一笑道: “非也,若是因为这双腿,皇城内残废的人何其多,难不成朕都要迎进宫里?然儿,你想太多了……”      有些实话不能说,说了就有隔阂,这点,荣享明白。      费然闻言眼眸中立现光彩,他不自觉的弯起嘴角,显然被眼前人的话逗乐了。      “走,朕陪你好好逛逛,你的院子朕让人安排好了,就在前面……”荣享扶起他,提议道。      两人相互依附着,费然的心结没了,走起路来也不像之前般畏畏缩缩,他挺起身子,仍由荣享搀扶着他的肩膀,在旁人看来,举止亲密。   *   “你……是谭幺吧?”      余雅单独叫上了谭幺,这份恩宠让周围的男子红了眼,心底咬牙切齿。      “是,帝后。”谭幺忐忑不安,他默默的跟在了余雅的身后,始终低着头,往日的气焰在见到荣享的那一刻就已消失殆尽。      “今日见着皇上……感觉如何?”余雅呷着茶,他垂下眼帘,掩去其中算计光芒。      “皇上……皇上……”谭幺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挤出一句话出来。      很好……余雅放下茶杯,眼眸一闪。      “若是本宫有意让你入宫陪着皇上,谭公子,意下如何?”      谭幺一愣,随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惶恐道: “帝后明鉴,我……不是,小民对皇上无任何非分之想,帝后明鉴啊……”      被帝后这般看着,谭幺心底深处涌上的恐惧一发不可收拾,背脊透凉。      “快起来,本宫没特别的意思,快起来……”余雅扬起嘴角,不动声色的拉起谭幺,让其坐在了自个的身侧。      这个谭幺,听说脾气是差了一点,不过今日一见却是一个知晓分寸的男子,这点……很识实务。      谭幺战战兢兢的坐在余雅的身边,心里不知后悔了几百遍,早知道那个女子是皇上,他说什么也不会来的,现在好了,被人当成桌上的猪肉一样盯着,感觉太不好受了。      “本宫的意思是……”余雅顿了顿,突见他脸色青红乍白好似画师手里调色盘,不由轻笑出声。   这下子,谭幺的脸更红了,好像一个大红苹果,煞是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想来想去,还是先让费然先行一步~~ 29.两人入宫   快入夏了,天气也渐渐变得炎热起来,余雅身着单衣,眯着眼躺在榻上。      下午和谭幺的谈话……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得到的结果却是不错,那个男子适合留在宫里,适合留在皇上身边,只要有人压着,他的熊心豹子胆大不到哪里去,偶尔的少爷脾气无伤大雅。对于皇上,以他的了解,皇上不会那种骄纵之徒上心,所以,谭幺威胁不到他。      至于费然……余雅倒是没有多大的敌对意识,早前认识的时候彼此蛮谈得来的,可以看得出,费然的性子很倔,但并非奸诈之人,所以,若是自个真心相待,相信两人会处得不错。      几天后,余雅和荣享稍稍提了谭幺进宫的事,面对着荣享惊讶的目光,余雅神情自若,一番言语说得踏踏实实。      “为了朝中平衡?”荣享摸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嘴角上弯,眼眸中透出一丝精光。      “是,若是皇上单单只招费公子进宫,怕是周遭的人会有其他想法,但……要是将谭公子一齐招入,那……或许会好一些……”余雅做事先顾的是大局,然后,才是自己。      “雅儿的意思朕听懂了,但为什么是谭幺?朕和他的过节雅儿应该知道才是……”荣享对此很是不解,就前些日子所见,可以入宫的适龄男子颇多,但是余雅偏偏选中了他---谭幺,原因为何,值得深究。      “因为他的背景,选他入宫可以帮到皇上,雅儿知道自个背景薄弱,当年若不是先皇赏识,雅儿也不会入宫为后,陪伴与皇上身侧……”余雅叹息一声,甚为惋惜。      荣享闻言却是煞风景的轻笑出声,随后渐渐忍耐不住,只见她抖动着肩膀,捧着肚子笑倒在椅上。      余雅见状挑了挑眉,没有作声。      等荣享笑够了,才见她道: “雅儿,你不适合说谎,太容易拆穿了……刚才你的话无一真言,皆是托词借口,眼下……还是说说真正心底想的吧,朕不想听假话,虽然很好笑……”      余雅抿抿嘴,神色有些气恼。      “不愿意说?”荣享托着下巴,朝他眨了眨眼。      余雅站起身子,背对着荣享,片刻后,他似乎做好了准备,转过身子,直视荣享探视的目光,开口道: “前面雅儿说的都是为皇上着想的真心话,但是就像皇上说的,雅儿心底想的都沉在了下面,并未给皇上晓得……皇上身份显赫,样貌更是俊美出色,万里挑一,皇上的心很大,装得下天下,也装得了其他男子,是雅儿自私,希望皇上的目光永远留在自个身上,所以选上了谭幺……”      这话娓娓道来,余雅言语真切,眼眸流动,似有泪珠环绕其中。      荣享的笑容僵在嘴角,片刻后,她拉过余雅的身子,将其搂在怀中,手指轻轻抚过他光滑的脸颊,淡淡道: “雅儿……朕的心的确很大,但是只装得下天下,至于男子……朕的心里空了,很多年以前就已经空了,朕从小就一个人,虽然身边有母皇照顾,但是朕知道,自个不是母皇的唯一,甚至不是唯二唯三,和你成亲的时候,朕的心思在别人身上,对你……自是有些怠慢了,后来朕看到了雅儿好的地方,慢慢的,也就上了心,再后来雅儿就慢慢住到了朕的心里,一切来得顺其自然……雅儿,男子的心事朕猜透不得,但是多多少少有听闻过以前后宫内争宠之事,朕要管的是大家,很多时候对于后宫,对于你忽视了,所以朕希望将这后宫交给雅儿,雅儿心底纯良,定会帮朕好好顾着小家,让朕无后顾之忧,对不对?”      接着,荣享又道: “朕招费然入宫,事情原由是朕亏欠了他,一个男子腿废了,他能有什么好的去处,朕将他放在身边,也是想好好照顾,他人不错,不会耍心眼……至于谭幺……”荣享话锋一转,突然变得犀利起来,“那个男子朕不喜,这种人放在朕的身边,就感觉一只老鼠般厌恶,雅儿知道,朕最讨厌的就是老鼠了……”      余雅靠在荣享胸前,眼中透出笑意,道: “皇上勿要装得可怜兮兮,雅儿的心思都和皇上说了,为何皇上对着雅儿却是隐瞒了几分实情,雅儿知道那谭幺貌美如花,那日一众男子中就属他最为出挑,这等男子莫说皇上,就是雅儿见了也有几分欢喜,为何皇上……”      荣享眼眸转了转,没有言语。对于谭幺,她的不喜是根深蒂固,前世发生的,今世遇见的,都造成了她对谭幺的偏见。      余雅见她不语,便没有追问下去,每个人的心底都有底线,但是皇上的那根,他不想碰触。   *   莲花盛开的时候,费然进了宫,还捎带了一个谭幺,一个满心期待,另一个心不甘情不愿。      到了宫内进了自个所属的院子,谭幺自知那个皇帝不会过来,也就打了哈欠,一个人先动了满桌子的菜,吃得不亦乐乎。      一旁伺候的奴才见了,个个低着头,也不敢多说话。      亥时的时候,谭幺沐完浴,身上被人从头到脚抹上了香油,舒服得他眼眸都快睁不开了。      “皇上驾到!”      屋外传来的叫声让谭幺猛的一震,下地的时候脚踝不慎一扭,身子顿时失去平衡跌在地上,跟着便痛呼出声,脸庞皱成一团。      唧唧歪歪的叫了几声,谭幺才见身旁有奴才慢吞吞的走过来将他扶了起来,但是就站着的一会功夫,谭幺就有些受不住了,眼泪哗哗的直往下淌。      “怎么回事?”荣享刚进门就见眼前人哭得像个泪人似的,心不禁一沉。      “谭侍人见皇上过来,下床的时候不慎一扭,摔着了……”一旁的宫人解释道。      荣享闻言眼皮一跳,看向谭幺。      谭幺别开头,耳根子似有红晕。      一时之间无人言语,气氛顿时有些尴尬起来。      荣享干咳两声,对身边人吩咐道: “去叫太医过来看看……”      原本她过来也是做个样子,过过场子,荣享早已想好,今晚是要在费然那过夜的,若是今个儿不过去,依着费然自卑的性子,不知要想歪到哪里去。      没想到,这会谭幺竟出了这个岔子,如今,也只有等太医来了看好伤势后,再去费然那了,估计……看来是要过午夜了。      这个谭幺一点也不让人省心,唉……      谭幺心底则是狠狠将那个多话的奴才骂了一顿,什么见着皇上来扭了脚,瞎话!他是那种见不得场面的人吗?这些个奴才看来得重新学遍规矩才对……      没过多久,太医便匆匆赶到,查看了谭幺的伤势后,朝荣享使了个眼色,意为没有大碍。      荣享不知怎么的松了口气,交代几声后便转身走人,临走时,她看了眼睡在床上的谭幺,只见那人肤色如玉,眉目如画,唇色艳丽,确是一个美人胚子。      午夜烛光,点点闪闪,忽暗忽明,好似费然等待的心,有些焦虑,有些彷徨。      “皇上驾到!”      费然“啪”的一下站起身子,随后便跪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然儿……”荣享眼底扬着笑意,她扶起费然,慢慢带到了床边。      费然垂下眼帘,面色羞怯。      荣享抬起他的下颚,看着他眉心的一滴红色泪状的滴珠,轻轻的印上一吻。      费然身子微颤,他闭上眼眸,任由皇上的唇慢慢移到,从眼睑,翘鼻,脸颊,最后停留在了他的双唇上。      “皇上……”      费然轻呢出声,顺势让荣享细舌入内,尽情调戏。      两人拥着对方倒在床上,荣享一件一件解开彼此身上的束缚,赤 裸相对。      费然似乎情动,下身已然势在待发。      “然儿……”荣享在他耳畔叫着他的名字,小心翼翼的将其深入自个身内,一切的动作皆是为费然的欢愉出发。      半响后,随着费然略带嘶哑的叫声,荣享倒在他的身上,满头汗水。   *   “哥哥……”      清远皱眉看着不远处站立了大半个时辰的人影,轻声叫道。      赵青阳没有回头,只见他冷笑一声,道: “怎么,荣享今个儿选侍入宫,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不在意,本王不信!”      清远走至他的身侧,遥望天际,道: “我和余雅都不能给她孩子,这个事实谁也没办法改变,哥哥,很多事不要过于执着,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她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就现在而言,对享儿来说,你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没有过去,没有过去!本王和她的纠缠是生生世世,本王对她……”赵青阳掩住眼眸,他摇了摇头,咽下心头苦涩,转身进了屋子。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今天来晚了~~O(∩_∩)O~ 30.山贼叛乱   一连两天,荣享都待在了费然房里,至于谭幺那如同虚设,一步也没往那边挪过,不过,幸好后宫内还有余雅,他听闻谭幺摔伤后,倒是嘘寒问暖过几次,更是周到的吩咐了御膳房,让他们煮点消肿利水的菜色。      对此,虽然少了帝王的宠幸,但是多了帝后的照顾,谭幺的日子照旧过得滋润。      “皇上,今晚还去费侍人那里吗?”白莲一边给主子磨着墨,一边道。      “不了,今个儿是初一…...朕睡在淑贤阁……”荣享微微一顿,随后垂眉道: “谭幺那怎么样了,腿伤是不是好些了?”      白莲答: “好些了,听说已经可以出去走动了……”      荣享眼眸深沉,点了点头,道: “那边别怠慢了,朕不想在外听到说朕专宠费然之类的闲话,所以,宫内的宫人你好好打点一下……”      “是,皇上……”白莲闻言眼珠动了动,应声道。      荣享对于谭幺没有别的心思,娶他完全是应了余雅的面子,一个光有外表,没有内涵的美人胚子她是不会放在眼底的,对于她,外表不是顶顶重要的,并非矫情,而是,对于美人,她早已失去了最初的兴趣。   *   黄昏下去的时候,天空突然乌云大作,雷声鸣鸣,没一会儿,倾盆大雨。      荣享批完奏折,皱眉瞧了眼外面的天色,心中微微有些烦躁。      她讨厌下雨,很讨厌,她记得也是这么一个下雨天,爹爹离开了自己,去了那人的怀抱。自己一直是寂寞的,压抑的,从小她见得最多的是太傅,身边也没有玩伴,学的是帝王权术,用的是帝王谋略,爹爹对她的期望太高,她不得不努力。      可是,再多努力又如何,爹爹心里想的都是那人,不是自己。      “享儿,你又在胡思乱想了……”      身后突然出现的温暖怀抱让荣享闭上的双目,静静感受着。      “清远,我想爹爹了……”荣享叹息着,“两年了,也不知爹爹过得怎样,那个女人待他好不好……我很想知道……”      “享儿,你相信我,一个可以让你爹爹等待十六年还念念不忘的人,绝对会待他好的,享儿,别哭,你还有我……”      清远心疼的抹去她缓缓溢出的泪水,安慰道。      强势的帝王只会在他面前脆弱,这是对他的不同,而这点永远也不会改变,至少现在而言他在荣享心中地位别人不会到达。      荣享靠在他的肩头,痛哭流涕,下雨的天气,似乎将她心底的焦躁,不安全盘托出。      过了好一会儿,荣享渐渐止住抽泣声,抬头看他。      “怎么,哭完之后是不是好受多了?”清远微微一笑,点了点她的鼻头,随后将她抱在了自己的腿上,就像小时候一样。      原本荣享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如今被他一提神色立刻羞怯起来,她将头埋在清远的胸口,没有回话。      “好了,不逗你了,我这次过来是有正事和你说的……”清远恢复正色,眼眸中一片深沉。      荣享一惊,立刻跳下他的身子,道: “是不是外面出什么事了?”      平川地震后,荣享对于民情犹如惊弓之鸟,生怕自己误了什么事,耽误了他们的生机。      清远摇摇头,之后又点了点头,道: “和百姓没有多大的关系,至少现在没有,享儿,你还是否记得前些日子费尚书派人去围剿的那些山贼……当时领头的几个逃了,去了辽国,原本大辽是不准备收他们的,没想那几人还有点本事,竟然画出了大华的边境图,交给了他们……还口出狂言说知道更多,这下算是中了他们的下怀,将那几人收在了囊中……”      清远说完冷哼一声,十分不屑。他虽然是大辽人,但是从小生在大华,早已将自己当成了大华人,对大辽并无感情。      “那些卖国贼!”荣享大怒,她狠狠的捶了下桌子,咬牙切齿道。      “这些都是青阳告诉我的,他说大辽的军队这些日子似乎不怎么太平,享儿,上次你御驾亲征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如今他们卷土重来,你可要有个准备……”清远提醒道。      荣享看了他一眼,深吸口气: “你是从他那过来的?”      一直以为自己忘记了,没想到方才听到那人的名字仍是像一把重锤深深的击到了自己的胸口,有些疼痛。      清远别开头,轻声道: “嗯,他听见你选侍君的事,哭了一个晚上,我劝了劝,他不听……后来便由他去了……享儿,他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他在大辽,你在大华,分隔两地,说不准一辈子也见不上一面,所以不管他之前做了什么,不如就这么放下,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      “清远,我已经放下了……那一刀结果我和他的恩怨,他不欠我什么,我也不欠他……这次的事,你帮我好好谢谢他……”荣享掩住眼眸,跌坐在椅上。      “我知道……我知道……”清远见状不由伸手将其搂进了怀里,有节奏的拍着她的背脊,柔声安慰。      两个人的线打了死结,除了他们自个,没人解得开。   *   次日      下朝后,荣享留住了兵部尚书费书和中丞谭雪商量大辽预谋不轨的事。      对于如何知道这次密报,荣享没有多说,毕竟,清远的存在不需要太多人知晓。      果然,费书和谭雪听完后面面相觑,神色大惊。      “费尚书,这事朕先说到这里,往后该怎么做,你回去和谭中丞商量一下,三天后,你给朕详细说说……”荣享正色道。      费书瞥了谭雪一眼,低头道: “是,皇上。”      出去的时候,荣享注意到两人并无交流,这种状况不禁让她微微皱起眉头,不动声色。      夏天到了,天气渐渐炎热,荣享即使身着单衣坐在马车内,也被闷热的天气生出了一脸的汗水,心情燥热。      这次出宫荣享目的明显,她要见的是古枉然,问的是大辽之事。      到了富贵楼内,荣享照旧上了二楼的包厢,至于白莲则守在了门外,并未进去。      古枉然见她走来,没有向往常一般露出笑容,反而低头呷着茶,爱理不理。      对于他默然的态度,荣享早有准备,只见她淡淡一笑,做在了他的身侧。      “少东家这算是对朕发脾气吗?”荣享明知故问。      古枉然挑眉睨了她一眼,嘲讽道: “对当今圣上发脾气?小民还没那个胆子,小民不过是想皇上新婚燕尔,忘了正事而已……”      这话一出,古枉然自己都闻到了话语中的醋味,他看着荣享眼眸含嗔,似有怨气。      “正事?少东家看来是知道什么了……”荣享坐直身子,眼眸闪过一丝精光。      古枉然笑而不语,他将半个身子倚在荣享胸前,微微抬头啄了啄她的唇角,见她神色未变,才敢搂住了她的腰间,耳语道: “大辽最近正在招兵买马,似乎有什么动作,如今我的人进城做买卖要比以前多付两成的赋税,皇上,若非因为你,大辽那赔本买卖我早就收了手,不再去了……”      荣享搂住他的身子,眼眸闪烁。      “皇上,枉然的心思你比谁都明白,这世上除了你,没人配得上我,但是除了我,有很多男人可以喜欢你,枉然不求什么,如今只想待在你的身边,没有名分也罢,每个月只求能见上你一面……”古枉然贴着她的耳畔,轻声恳求。      原本像他这般心高气傲之人是不会如此低声下气的,但是眼下见了她,他什么都抛掉了……尊严,面子值不了多少银两,唯有眼前人的眷顾,可以让他一掷千金。      “枉然……起来……”荣享被他抱得有些发热,轻轻推却道。      古枉然对她的心思是什么时候起来的,荣享记得一清二楚,一年前也不知赵青阳和他说了什么,自那以后,古枉然看她的眼神一次比一次炙热,举止一次比一次大胆,到了后来竟然还用上了自荐枕边的招数,若非她定力足,只怕宫里又要多了一位古侍人,伴她身侧了。      “起来?皇上,您的心难道真的是铁石心肠,对着枉然纹丝不动?”不可否认,古枉然的心跌到谷底,没想到面子里子都没了,眼前帝王仍是不为所动,对他没有半分邪念。      荣享闻言不禁抽了抽嘴角,掩住眼眸道: “你把朕当成石人了是不是?这般抱着,朕的胸口都出汗了……”      铁石心肠,对他?怕是没那能耐,毕竟以后有用得到他的地方,若是收为己用,并非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酝酿新文中,是说灵异故事的,所以.......O(∩_∩)O~ 31.月凌身份(上)   那日晚膳,荣享留在了富贵楼,一来是为了正事,二来也受不了古枉然可怜巴巴的模样,一个男子卑微到了这个地步,荣享做不到铁石心肠。      晚膳后回宫的路上,荣享垂下眼帘低头思着方才送她出门的那个男子,心头微微叹了口气,明明前世冷若冰霜,狂妄自大的他为何现在这般热情如火,难不成因为她的重生导致他的性情转变?若是真的,那她荣享算是捡了个便宜,只要古枉然不存独占她的心思,她倒是可以留他在自个的身旁,做城内的眼线,怕只怕人心难测,希望他不要像前世赵青阳那般心思诡异……      到了宫内,荣享想了想,最后去了凤阁。      这些日子余雅将作为帝后的大度算是表现得淋漓尽致,他待人不偏不倚,没有因为费然得宠而对他过分亲热,也没有因为谭幺失势而待他过分冷淡,他做到了中立。      所以,荣享对于余雅的这般态度,心中赞赏有加。      到了凤阁,余雅正在休息,他着这单衣坐在榻上,大概是累着了,他睡得很沉,连荣享的脚步声也没听见。      荣享弯起嘴角,走到他的身侧。榻上的美人闭目安神,睡梦中,鼻间吐着淡淡的气息,呼吸绵长。      荣享挥了挥手,一旁摇着蒲扇的宫人立刻知趣退下,独留两人在屋内。      夜晚的夏日较之白天已经凉爽了不少,但是屋内闷热的空气仍是扰得余雅有些不适,只见他背过身子,衣衫顺着锁骨滑下了一大半。      荣享见状咽了下口水,胸口有些热。      余雅的容貌属于中上之色,但是对荣享而言,吸引她的却是这人淡定的个性以及处在他身边宁静的氛围。      “雅儿……”荣享轻轻唤道。      余雅似在梦中,没有作声。      荣享见状苦笑一声,弯腰将他抱起放在了床上。      出去的时候,余雅翻了个身,荣享见状不禁放轻脚步,悄悄关上了门。   *   三天后      荣享在上书房见到费书的时候,他是一个人来的,中丞谭雪并没有一同跟来。      面对皇上探视的目光,费书解释道: “皇上,臣与谭大人原本是说好一起来的,不过上午的时候,听人说她病了……臣牵挂皇上的事,所以就先来了……”      荣享一怔,道: “病了?什么病,严重吗?”      “回皇上,听说是风寒,这两日早晚温差大,谭大人或许是衣裳添减不当着凉了……”      “是吗?”荣享垂下眼帘,对于谭家,她向来是予以重用,毕竟这世上有才能的人不少,但是清官难寻,所以,好官她自然给予机会。      “对了,费卿,上次朕交给你的事,现在如何了?”荣享抬起看,询问道。      费书立刻答道: “上次皇上说的事,臣连夜快报已交至各地,务必让他们提高警惕,上次他们侵犯徐州,我们败在措手不及,这次若是加紧守备,定不会让他们趁虚而入!”      荣享眯起眼,点点头,“费卿已想到了守,那攻呢,有何对策?”      费书低头思了片刻,道: “微臣倒是有一合适人选,就是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说说看……”荣享似乎知道他要提什么人,突然心绪有些不宁。      “余月凌。”      果然!      荣享神色复杂,那人现在虽然待在皇城,但是彼此的交集犹如两条平行线,早已交会不到,这段日子听人说他和唐笑走得近,似乎唐笑成功在望,所以,这个当口,荣享不想让余月凌上战场,为了他的安全,也为了他和唐笑的情事。      “这事……让朕再好好想想……余校尉毕竟是帝后的亲姐……”荣享叹了口气,搬出余雅的幌子。      费书闻言没有作声。对于这层关系她自然是一清二楚,帝后的亲姐,若是顺利凯旋而归也就算了,万一出什么岔子怪罪到她的头上,算是吃力不讨好了。只可惜现在兵中人手缺乏,有谋略又肯拼的更是寥寥无几,若是余月凌好好栽培,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人选。      “费卿,刚才这事你可有之前和余校尉提过?”荣享微一沉思,问去。      费书迅速的看了帝王一眼,答道: “什么事都瞒不过皇上,余校尉的确就这事和臣聊过,臣的意思也和余校尉说了,她非常感兴趣,主动请缨……”      话还没说完,荣享就挥了挥手,道: “她在皇城里待得久了自然皮痒得很,费卿,这事朕要和帝后商量一下,你下去的时候勿要和余校尉提及,万一她问起来……费卿该怎么说心里应该明白吧?”      费书苦笑一声,道: “皇上放心,臣知道该怎么说……”      荣享见状点点头,十分满意。      如果可以……余月凌的问题她是时候和雅儿挑明了……若是她有心庇护,余月凌的身份起不了什么风浪,他的初衷点是为大华,而非自己,这是关键。      所以,当她含笑对着余雅说出余月凌男儿之身的时候,余雅惊讶了,随后是大喜。他原以为欺君之罪会惹皇上大怒,没想到眼前人却是一脸的谅解,这……让他放下心头大石,再无一丝不安。      “雅儿的意思如何,若是家中有什么其他主意,也可以提出来……”荣享建议恢复余月凌的男子身份,官阶不变。      “没有,没有,雅儿谢谢皇上……”余雅哪敢提及其他要求,对他来说,皇上的宽恕已是意外之喜,哥哥可以恢复男儿身,往后的事情就好办多了,明年让爹爹寻门好亲事,他日哥哥成亲生子,爹爹也算了了心愿。      “对了,皇上是何时知道的?那些和哥哥在一起十几年的同僚都不知晓呢!”欣喜过后,余雅突然眼眸一闪,转而疑问道。      荣享呵呵一笑,道: “朕很早就知道了,至于何人所说……”话到这,她顿住不说,故作神秘的含笑不语。      余雅若有所思,他看着荣享,心中疑问更甚。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余月凌遇上谭幺~~ 32.月凌身份(下)   御花园的莲花池最近受雨恩泽,个个崭入头角,开出了小小的花苞。      余月凌一身官服行走在宫内长廊间,脚下步伐微重。      这次进宫源于昨日晚膳时娘亲和爹爹和他的一番深谈,当今皇上宅心仁厚,对于他男扮女装混入军队十几年载的行为既往不咎,还赐予他英勇须眉的称号,同时,官阶不变。      乍一听到的时候,余月凌舒了口气,随即却又皱起眉头,询问是否是弟弟不慎说漏了嘴,吐露了自个的身份,对此疑问,他的爹娘皆是摇头,皇上言早已知道,想来是身边布了眼线,无意间得知的。      余月凌闻言仍是心绪不宁,对于男扮女装的事他从未怕过,一来问心无愧,二来他为的是大华,而非私心。但是不安的是皇上每次见他的眼神,从初时的熟悉,随后再见的悸动,到现在的漠然,每一个变化他都看在眼里,不解在心头。      诚然,他对那个皇上的心思放得深了些,这不怪他,出色的女子他见得太少,以往在军中那些女子五大三粗,性子豪爽,彼此皆是姐妹相称,毫无半点心动,直至两年前遇见了她才体会到何为怦然心动。      说到底,皇上容貌出色占了先机,让他不禁放了感情,越来越深。      “站住!”      身后传来的娇喝声让余月凌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去。      有道是冤家路窄,这话用在谭幺身上一点也没错,他见余月凌停下脚步,连忙扭着腰肢慢步走至他的面前,挑了挑眉,神色高傲。      “臣叩见谭贵人……”余月凌神色平常,他低着头行礼道。      “大胆,对着本贵人还敢不跪?!”谭幺见他纹丝不动,眼眸间也不见害怕情绪,心中当下便涌起了怒火,生怕他不知自己的身份,训斥而去。      身边一个奴才拉拉谭幺的衣袖,轻声道: “谭侍人,这位余校尉是帝后的亲姐……”      谭幺睁大眼眸回头朝刚才说话的奴才看了一眼,奴才朝他点点头,表情严肃。      “呃……”谭幺掩嘴咳嗽两声,不自在道: “原来是许久不进宫的余校尉,难怪不知本贵人的身份,算了,情有可原,下次见了本贵人不要忘了行礼,先退下吧……”      余月凌看着他,嘴角弯成嘲讽的角度,转身离去。      “切,一个校尉而已,和娘亲奶奶比起来不知差了几截呢……”见人走远,谭幺不禁冷哼一声,变脸比翻书还快。      对于余月凌,谭幺充分的表现出了吃软怕硬的本质,当然若是明着说出他定会不承认,转而狡辩成不与他人见识的借口。      而余月凌之于谭幺,心中从未怕过,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他不曾放在眼里,在他眼里的只有那人的身份,皇上的贵人。   *   进入凤阁后,奴才见人来了立刻往里屋通报,余月凌站在外厅,眼眸环顾四周。      一个月没有过来,这里丝毫没有变化,看来,皇上新纳侍人似乎对弟弟没有影响。      一盏茶的功夫后,余雅姗姗来迟。      “姐姐……”余雅白皙的脸颊上红晕一片,他走至余月凌身边,轻声道: “皇上在里屋休息,我们去外边聊吧……”      余月凌垂下眼帘,眸中一片黯然,他点点头,道: “看来皇上对你不错……”      余雅弯起嘴角,笑道: “和皇上在一起是雅儿的福气,皇上她并非喜新厌旧之人……”      我知道……可惜自个没有那个福分……余月凌扯了下嘴角,没有作声。      “姐,你的圣旨皇上已经拟了,估计明个儿上朝就会宣布,哥哥,到时你就可以随心所欲,不必介怀自己的身份了……”余雅拉住他的双手,欣慰道。      “这事,劳烦弟弟费心了……”走至屋外,余月凌扬起头,吐了口心中的郁气。      “哥哥,听皇上说……”余雅拉着他的胳膊,斜睨着他,嘴角浮出淡淡笑意,“你最近和唐大人走得挺近的,这事是不是真的?”      余月凌神色讶异,怒道: “胡扯!我和唐笑清清白白,哪来什么苟且之事?”      心有些凉意,更多是沮丧,落花有情流水无意,没想到在那人眼里自己早已是名花有主,余月凌咬咬牙,对于那个唐笑刚建立起来的好感顿时粉碎,消失殆尽。      “是吗?哥哥,说实在话,你的亲事是不是应该考虑起来了?前几天和爹爹见面的时候,他又在唠叨了,爹爹他拿你没法子,所以只好到我这发发牢骚,想想爹爹也挺可怜的,他为了你不知操了多少心……”余雅叹息道。      “弟弟,这事我自有分寸,爹爹那里你多担待点,我想……估计不了多久可能又要上战场了……”余月凌看着余雅,正色道。      他不比寻常男子,若是嫁人浑浑噩噩过一生,他宁愿皇上收回成命,不要曝露他的男子身份。      “哥哥,这是为何”余雅显然来不及消化眼前人的话语,他微微的挑了挑眉,面色不解。      “好了,这事不说了,弟弟,刚才来的时候我看见谭家公子了,他的性子没有一点改变,够呛的……”余月凌自觉朝堂之事不便在余雅面前提及,赶紧转移话题道。      “哥哥,别说了……”余雅朝前努努嘴,制止道。      不远处,谭幺躺在摇椅上,衣衫半开乘凉中。      “弟弟……他这般不知廉耻敞开衣衫,知道的以为他在乘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勾搭人呢,要知道这里走进走出的不缺女子,比如我……”余月凌眼眸掠过一丝光芒,不怀好意道。      余雅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缓缓走过去,不置一词。      “奴才……奴才叩见帝后……”一旁帮谭幺扇着蒲扇的奴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惶恐道。      原本眯着眼睛假寐的谭幺被动静睁开了眼眸,突然间嘴角一僵,有些不知所措。      “帝……帝后哥哥……”谭幺站起身子,脚下一个不稳,衣衫顿时滑下一大半,露出了白皙的肩膀。      “成何体统?”余雅见状大怒,指着他的肩膀叫道。      周围的奴才立刻被余雅的叫声惊得跪在了地上,不敢抬头。      谭幺不敢直视大怒中的余雅,他低着头,手紧紧的拽着衣摆,肩头有些哆嗦。      这种害怕和娘亲的训斥不一样,他对于娘亲的训斥从未害怕过,但是现在的状况,他害怕了,这里是宫里,不是在家里。      “穿好衣服到我寝宫来……看来要好好教你规矩才行……”余雅到底还存着一丝理智,他压抑着怒气,甩袖道。      “是,帝后哥哥……”谭幺低着头,心头不安更甚。      到了宫里,好比到了围墙内,自己的过错只有方才那人说得算,爹爹帮不了自己,娘亲更加帮不了,能帮自己的……或许只有上位者。      谭幺低垂着头,眼睫微微颤动,眸中掩去光芒,黯然失色。      不远处的余月凌却是嘴角上弯,幸灾乐祸。   *   既然上位者那里去不得,谭幺眼下就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停的在屋内团团转。      “贵人,时候差不多了,若是再不去怕是帝后他又有话说了……”一旁伺候的奴才低垂着头,轻声提醒道。      “我知道,别来烦我……”谭幺皱着眉头,不耐烦道。      “贵人,帝后素来仁厚,待人平和,您其实用不着担心的……”      “切,若是平常我自然不会担心,但刚才你瞧见了没有,他旁边站着什么人,余月凌!知道余月凌是什么人吗?小人!一定是她在帝后面前说我坏话,不然的话帝后哥哥怎会对我如此严厉……”      谭幺将一切的过错皆推在了余月凌的身上,恨得牙痒痒的。      一旁的奴才立刻词穷,他抓了抓头,为难道: “那要不……贵人找个人一起过去吧,奴才想若是有外人在场,说不准帝后的脾气就发不出来了……”      谭幺眼眸一亮,叫道: “好主意,我可以叫费然陪我一起去,那样的话说不准帝后哥哥就不会发脾气了……”      殊不知这个馊主意却是中了余雅的死穴,为谭幺以后带来更大的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的霸王让我非常无语,沮丧中~~ 33.宫内设宴   回到凤阁的余雅仍是怒气未消,加上一旁余月凌的加油添醋,情绪更是上升几分,连喝着茶都一口呛在喉中,气得他铁青着脸心情荡到谷底。      对他而言,后宫的事如同家事,一举一动皆在外人眼里,倘若宫内有什么言行差池,外人第一个兴师问罪的就是他这个帝后,而非他人。更何况皇上对他期望甚高,他断不得允许自个出任何差错,损了帝王家的脸面,所以,谭幺这事得给他立个规矩,这里不比宫外自家府里,这点他要清楚。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谭幺终于姗姗来迟。      “弟弟幺儿参见帝后哥哥……”      “弟弟然儿参见帝后哥哥……”      余雅脸色一变,连带身旁的余月凌也是露出讶异神色,随后心中涌上喜感,为的这绣花草包自以为是的行为嗤笑不已。      谭幺眼见余雅面色不善,连忙解释道: “费然是要过来给帝后哥哥请安,所以我们就一起过来了……”      只可惜谭幺终究是心虚占了上风,在余雅寒如冰彻的眼神中,他慢慢低下了头,原本想着理直气壮的实话也成了破绽百出的借口。      “是吗?”余雅冷笑一声,手中的白玉茶杯被他重重的叩在身旁的茶几上,立刻呯呯作响。      谭幺闻言立刻吓得脸色煞白,低着头不敢做声。      随同而来的费然见情况不妙,赶忙道: “帝后哥哥,谭贵人说的确是真话,说来也是碰巧,我走在路上的时候正好遇上了谭贵人,两人聊了聊见都是到帝后哥哥这边请安,便结伴一起过来了……”      余雅看向谭幺,默不作声。      谭幺立刻咽了咽口水,连连点头。      余雅看着面前两人,面色渐渐平静。      眼前费然的沉稳大气给了他很大的压力,目光如炬,眼眸中波澜不起,不愧是在外当过官办过实事的男子,就算一旁谭幺美貌过人也抢不得他半点注意力,费然的气场……很过人。      余雅斟酌着。片刻后,道: “然弟的话,本宫听见了,”他脸色舒缓,起身走至费然的面前,执起他的双手,微微道: “有些事本宫不会计较,但是有些事本宫不得不计较……”他转头看向身旁的谭幺,眸中精光一闪,“这里是皇宫,然弟你们的言行举止,这底下的奴才都看在眼里,宫里几百几千个人,外面城内几十万的百姓,我们身为大家,必须多个心,幺弟的行为这次确有不妥,本宫现在责你回去抄罚道德经五十遍,三天后呈上……可有问题?”      谭幺只感这胸口的心噗通噗通的跳动,一会儿往上一会儿往下,似乎早已脱离了他的意志。      “帝后哥哥的话幺儿听进去了,幺儿以后定会告诫自己,小心处事……”      谭幺心里安的是这事已经过了,忧的是道德经五十遍,要真是要费了他的手,断了他的筋骨了……      “好,既然你已知错,那先下去吧……”      余雅挥了挥手。      谭幺立刻如释重负,赶紧告退,对于身旁站立的费然他早已忘在脑后,顾及不得了。      见他走远,余雅才抿了抿嘴,拉着费然施施然坐下,开始闲话聊天。      费然舒了口气,谭幺今日之事如同一阵细风刮过帝后的脸面,不痛不痒,却是弄乱了帝后的发丝,需要重新梳理。   *   次日      朝堂之上一片哗然,余月凌身份之事好似一记惊雷打得些下面的臣子晕头转向,当然,其中特别严重就是之前举荐他上场力战大辽的费书。      费书颤着唇,连皇上的脸都不敢看,心中已经骂了自己一百遍老糊涂。      余月凌站在人群中,面对别人疑狐的目光,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有心理准备是一回事,但是被人从头打量到脚又是一回事。      退朝后,余月凌强迫自个扬着头走在前头,身后跟着一步之遥的唐笑。      相比唐笑的眉开眼笑,守得云开见月明,余月凌是臭着脸,一语不发。      方才朝堂上他可是看见了皇上对唐笑使的眼色,那种鼓励简直让他作呕。      回到家中,爹娘早就备了火盆和柚子叶,让余月凌洗去一身的晦气,言之重新做人。      过了一会儿,白莲送来了一张请帖,告明圣上晚上宴客,邀请余府众人。      余月凌眼皮一跳,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该不会是那个人上人误会了什么,想着法子要撮合他和唐笑吧……      带着这般疑问,余月凌在爹娘强烈的要求下楞是换上了崭新的男装,百般别扭的去了皇宫。      宫内早已被布置一新,御花园内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在树头上,长廊中,走道上。      余月凌的到来让人眼前一亮,所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余月凌虽然身材好似女子一般高大,但是如今打扮看来,却是较之一般男子眉宇间多了一份英气,背影看去,身材挺拔,气势间不输其他脂粉男儿。      先来一步的唐笑更是不避嫌的屁颠屁颠的跟在其的跟前,找着话题聊天。      过了片刻,荣享带着余雅和两位贵人落了座位,起身朝众人举杯。      眼眸见到余月凌的时候,荣享顿了顿,随后更快的,她别开了眼。      倒是一旁的谭幺张大了嘴,眼珠子一直停留在了余月凌的身上,久久没有收回。      晚宴开始的时候,底下那些大臣原本还有些拘束,渐渐的,也就放开了,到了后面皇上率先离席后,更是开始谈笑风生,大放厥词。   *   月色当头,较之御花园的喧闹,淑贤阁这般却是安静多了,摇曳的树枝,池面上淡淡的银色月光,荣享停住脚步,转身回头看去。      余月凌就站在她的身后,隔着两个人的距离,不远。      目视中,荣享是一派的云淡风清,相较之下,余月凌却是拽紧拳头,咬着下唇,一脸的不平。   片刻后,静默中荣享先开了口。      “坐下吧,若是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尽量问朕,朕知道你有心事……”      这话说得过于明白了一些,余月凌闻言一怔,随后还真的按着她的意思坐在了身侧,眼眸复杂的看着身旁之人。      “现在只有你我二人,不必拘泥君臣之礼……”荣享抿了抿嘴,朝他淡淡一笑。      余月凌见着突然红了脸,他垂下眼眸,口中千言万语,到了现在被她这般一笑,一切都成了空白,不知从何说起了。      “皇上……”他嚅动着双唇,轻声道: “臣之前上的折子,皇上可有看见?”      荣享点点头,道: “嗯,昨个儿下面的人刚刚呈上来,朕放着未批……”      “为何?”余月凌激动道。      “朕并无私心,而且,不妨实话和你说,朕手里面缺人,缺的就是你这种又有脑子又肯拼的人,女人算什么,男人又是什么,若是你真有这个本事,朕定不会阻你前程……”荣享语气平和,她仰起头,漫天星辰点点闪烁,眼眸中黑漆漆的一片,好像在压抑什么。      “那为何?”余月凌欲言又止,不解更甚。      “朕揭你的身份,一来是为了你,而来是为了你的家人,你扪心自问,对着自个男扮女装的身份你真的可以逍遥自在吗?军营内,十几年来你如何自处,这点你比朕更加清楚!还有,今年你也快二十五了吧……”      说到年纪,余月凌立刻抢白道: “臣离二十五还差两个月呢……”      荣享连忙附和道: “对,是朕记错了……没想到余校尉一直惦记着自己的生辰,这……朕倒是错估了……”      一番意有所指的话说得余月凌耳根子一圈红晕,别开了脸。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不霸王~~ 撒花!~~ 34.长痛短痛   弯月上树头,将半个身子挂在身旁一颗挺拔的树头上,倚着靠着,好似纤细的少年好似找可以附依的女子,微微抬头谄媚。      “皇上……”余月凌看着仰头发呆的女子,干咳了两声。      荣享一怔,随后勾起嘴角,转头眼眸淡淡的看着他,道: “余校尉有话不妨直说,莫要吞吞吐吐……”      方才两个人静静的坐在一起,一瞬间她好像回到了前生和大辽决战的前一夜,也是他和她两个人坐在枯草上,抬头仰望这繁星点点的上空,他握着自己的手说不会让自个出事,会拼死保护自个。      那个时候,余月凌刚刚成为她的侍君,照理说应该是浓情蜜意之时,但是清远刚逝,她根本不愿一人独活在这世上,那次战役……她是冲着死去的。所以,听见他说着保护自个的话,当时,她笑了,是苦笑,也哭了,哭的是她负了他……      “臣不想嫁人!”余月凌鼓足勇气,一口气吼了出来。      荣享摸摸微微震动的耳朵,眼眸内似有光彩闪烁,“不想嫁人?还是不愿嫁给唐笑?”      既然要说,要就坦坦荡荡说个明白,不能寻什么借口,免得误了自己也误了别人。      “后者,”余月凌看着她,眼眸坚定,“是,臣不愿,皇上说对了,所以还望皇上莫要再将臣和唐大人凑做一团了……”再说了,臣的心里只有一人,那就是眼前的您,此等心意,永不会变。      后面那句是他说给自个听的,别人听不听得见无所谓,只要自个的心里明白就可以了……      荣享摸摸鼻子,垂下眼帘。      “皇上……”余月凌看着她的反应,心中莫名不安。      过了半响才见荣享微一抬手,看向他,“余校尉想为国效力,其实是大华的福气,你有勇有谋,也属良将,但是你知不知道你缺的是什么?有没有想过若是你这次执意出征,家中的二老会怎么想?”      “皇上的意思臣明白,臣缺的是家人的支持,缺的是女子的身份,这次皇上对天下说了臣的身份,也算是断了臣的后路,再回军营,臣不能和从前一样与她们再做姐妹,再回军营,她们会将臣当做男子,不会再如以前袒露心扉,芥蒂已经有了……”余月凌万念俱灰,他抱着头,沮丧不已。      荣享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这步棋是她走得绝了,但是她不后悔。因为她知道眼前人的命运,她不愿他重蹈覆辙。      余月凌走后,躲在假山后的唐笑走至荣享面前,苦笑一声。      “皇上,唉……你是连点希望也不愿留给臣啊……”虽说长痛不如短痛,但是一旦痛了,滋味终究是不好受的。      “朕……是对你好,唐卿,天下男子多的是,何必要想着不喜欢自个的呢?你是个明白人,这道理你比朕清楚才对!”荣享站起身子,拍了拍她肩膀,安慰道。      唐笑是她的能臣,但若是为情为爱失了这一能臣,那就太可惜了,所以,方才这一计策,不只为了唐笑,也为了她自己。      “皇上的话臣明白了……”唐笑扯了扯嘴角,心还是痛的,不过总算是放下了。      对她来说,人生在世,除了情爱,还有许多事情值得她去做。执迷不悟似乎不太适合她这个聪明人啊……      “皇上,余校尉心里的人……”临走时,唐笑眼眸一闪,欲言又止。      “朕知道,不过……”荣享摇摇头,满脸无奈。      世上最动人的誓言不是“我爱你”,而是“在一起”,只可惜现在的她还没有这份心。      见皇上走远之后,唐笑转过头,双手背在身后,轻声道: “出来吧……”      余月凌自长廊拐角处缓缓走出,眼眸漆黑深邃,让人看不出情绪。      “心死了吧?”唐笑叹息一声,径直走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过这招用在帝王身上,实在是险了一点。      余月凌站在原地,方才皇上虽然没有把话说绝,但是她的话中之意却是清晰明白,她对自个无意,至少现在是这样。   *   几天后,大辽伺机而动,出动二百将士偷袭大华边境兰州,幸大华防备得当,尽数歼灭。      捷报传来,荣享龙心大悦,很是满意。      晚膳的时候,荣享喝了点小酒,以示喜悦之情。半醉之时,她被白莲扶着身子回屋休息,途中迷迷糊糊的听见白莲似乎问了她什么,她半眯着眼,手随处一点,头垂了下去。      “谭贵人,谭贵人,皇上来了!”宫人快步跑至内屋,跪地禀告道。      睡梦中谭幺翻了个身子,眼未睁开。      宫人走近两步,刚想再叫,没想身后的脚步声让他收住了口,连忙起身站在一旁。      白莲见谭幺并未起身伺候,反而大大咧咧睡在床上,心中不由涌上不满,不过她作为一个女官也不好多瞧,唯有叫上两个宫人将皇上服侍到床上,脱了鞋袜,便悄声退出屋去。      半睡半醒之际,荣享只觉肚子被压了什么东西,重得很,她半睁开眼往下看去,心中一惊,酒一下子醒了大半。      谭幺?      荣享捂着额头,轻呢了一声。      熟睡中的谭幺听见声响,迷迷糊糊的动了动脑袋,两手圈住荣享的腰肢,俨然将她当成了抱枕。   怎么回事?白莲怎么会把她送到这里来?荣享往后仰去,睡意全无。      过了一会,她动了动脚,想把谭幺移至一旁,没想谭幺抱得更紧,顿时弄得她动弹不得。最后,荣享无奈,唯有保持着这个姿势到了天明。      “皇……皇上?”      震惊过后,谭幺披着棉被,低垂着头装无辜样。      已是全身麻痹的荣享见他这般模样,不由抬起手,朝他勾了勾手指。      “皇上?”谭幺歪着头,大大眼眸似有惧意。      “你在朕的肚子上睡了一夜,现在朕手脚麻痹,你难道不应该给朕揉揉?”荣享勾起嘴角,眼神魅惑。      谭幺一怔,立刻乖乖的爬到荣享跟前,轻轻的揉着她酸乏的肩膀。      两人靠得有些近,谭幺柔柔的呼吸声不停的拂过荣享的耳畔,引来一阵瘙痒。      “可以了……”荣享低垂眼帘,喊停。      现在的气氛有些暧昧,她觉得奇怪,抬头的一瞬间,眼里的谭幺酡红着脸,面带羞涩,原来他也感觉到了。      “去把白总管叫来……”荣享冷冷的看着他,注视着他面色一点一点苍白下来。      谭幺眼眸中似有不服,明明方才好好的,为何皇上突然之间有冷了下来,他到底哪做得不对了……难道他真比不上那个瘸子?      他……不服。      片刻后,白莲进屋伺候荣享梳洗。      “四更天为什么不来叫朕?”      白莲垂着头,道:“奴才怕打扰皇上休息……”      荣享冷哼一声,没有再说话。      有时,奴才想得多并不是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俺没弃坑,俺又回来了~~ 不过照旧宣传一下之前失踪的原因:开了新坑(女尊灵异故事),我不会做链接,不过这文现在在玄幻频道上是图推,应该很好找,大家帮忙去捧场一下~~ 字数不少,差不多是小肥了...... 35.枉然被劫   在宫里永远都没有秘密,皇上夜宿谭侍人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后宫,奴才们可是个个都多了一个心眼,原本冷眼瞧着的立刻变得热乎起来。      “成事了吗?”余雅坐在梳妆台前,从面前众多的头钗中挑选了梅花吊坠的,别在了高高的发髻上。      身后一宫人摇摇头,“问过白总管了,没成,铺上没有那东西……”      余雅一怔,挑了挑眉,眼眸露出讶异。      “费侍人那边有什么动静?”余雅接着问道。      宫人想了想,皱眉道: “似乎和平日没啥区别,不是磨墨写字,就是看书,看上去没放在心上……”      “他……倒是耐得住性子……”余雅微微一笑。      “那谭贵人那里呢?”昨日原本极好的机会,他既然错过了,怕是要等来下次并非易事。      宫人神色一变,正待张口之际……      “皇上驾到……”      余雅扬起嘴角,站起身子走出了内屋。      迎面而来的荣享眉头微皱,刚从朝堂上下来的她神色疲倦,身子乏力。      “来人,快沏壶茶……”余雅察言观色,立刻扶着她进了里屋。      荣享见状勾起嘴角,淡淡道: “还是雅儿懂朕……”      她和他之间,似乎很多事情是不用说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或许是处得时间久了,默契也就自然而然形成了。      现在看来重生之后,她对着雅儿的感情倒是越见深厚,反观清远,却是慢慢冷淡下来……当真是痛过一次,那地就不愿再去碰他了……      整个人躺在床上,荣享吐出胸口郁结之气,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她侧过身子,握住床沿边余雅的双手,眼眸闪烁。      余雅别开脸,看了眼窗外明媚的天色,轻声道: “昨晚散席之后,哥哥他来找过我了……”      “他和你说了什么?”荣享照旧是那淡淡的口气,好似平常聊天。      “说了些心事……哥哥没有瞒我,他有了心上人,那人高不可攀,对他无意,他很是痛苦……”说到这,余雅真真是心揪成了一团。      这世上谁都可以交付真心,唯独圣上,必须三思而后行。因为那人不是寻常人等,她若是无意,你就算把心掏出来,她也不会低头看一眼。      “雅儿,你……劝他了没有?”荣享眼眸中平静无波,没有任何涟漪。      “哥哥认准的事我劝不了,我只是让他想明白是无止境的等下去,还是把这份感情放下,另觅他处……哥哥他……选了前者,”余雅见状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感情这玩意一旦陷了进去,再要抽身怕是难上加难,何况看着哥哥的情形,这情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现在要是强行断了他的执念,好比要了他的命,了无生趣。      “既然他想好了,那就由着他去吧,雅儿莫想太多,每个人的命都不一样,而感情更是强求不得……”荣享闭上眼眸,沉声说道。      他的人生他做主,别人在旁掺和也不是个事,别的不怕,就怕弄巧成拙。      “皇上的意思臣妾懂了……”余雅垂下眼帘,咬紧了下唇。      哥哥,雅儿帮不了你,皇上铁石心肠并非一日可化,你既然选好了自己要走的路,那就不要回头,十年,二十年,一直走下去。   *   进入八月,天下太平。      古枉然玩着手中的算盘,眼眸却是盯着屋门口,不知在想些什么。从大辽回来都快一个月了,那人也不见上门,上次帮她的事也没了下文,到头来都是自个一头热,人家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不过也对,人家是什么人,他是什么人,一个天一个地,似乎怎么也凑不到一块去。      心里越想越是别扭,越想越是憋屈,在城中他古枉然是什么人,说出去十个里面十一个认识他,多出来的一个是人家肚里怀着的,还没出世就知道了他的名号。别人都当他是大华国礼第一商号的少东家,奉承这,谄媚的,不多不少,正好从东街排到西街。      现在碰上了那个冤家,全反了!他把人家捧在掌心中,那人说出的事儿,他一定办妥,自个商铺的事倒是放在了脑袋后面,忘了一干二净。      唉……这世上一物降一物,看来没错,这辈子他古枉然算是载在那个女人手上了,还载得心甘情愿,说出去,倒是轶事一桩。      “少爷,门外有人拜访……”      “拜访?说我不在……”古枉然转过身子,背对门口。      奴才抓抓头,为难道: “可是他说和少爷约好了……”那个公子还给了他十两银子,若是把人拒之门外,那银子岂不是要还给人家了?      “约好了?”古枉然一怔,起身走出屋子,“我去看看……”      府门口,一位男子背对着,身形欣长。      他听见脚步声,慢慢转过身子,眼眸精光一闪。      古枉然周身一震,退后两步,“是……是你?”      大辽皇子?他怎么会来这里?      “上次一别,古少爷看来过得不错……”赵青阳手执描金折扇,冲他微微一笑。      古枉然扯了下嘴角,“进来坐吧,虽然不知赵公子何事上门,不过远道是客,里面请……”转身的同时,他朝一旁的奴才使了个眼色,奴才点点头,立刻飞奔出去。      “本公子这次来其实是叙旧,上次和古少爷聊得颇为愉快,只可惜后来故人来访,倒是未曾尽兴。”赵青阳意有所指。      古枉然瞥了他一眼,只觉他笑里藏刀,不怀好意。      “赵公子客气了……”      “上次在下和古公子提的关于前世今生之说还记得吗?”      古枉然微微一愣,片刻后他叹了口气,无奈道: “自然是记得,前世的因,今世的果,老一辈的都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造就了今生一次的相遇,想来我和赵公子今日第二次会面,估计前世我们打了一千次照面的结果……”      这话一出,立刻引来赵青阳一阵轻笑,他扬起头,直言道: “照古少爷的说法,那今世结缘的男女岂非是前世不共戴天的仇人?”      古枉然弯起嘴角,看向他,“若是真能和所爱之人结成连理,又岂会在乎前世之仇,更何况普通人哪会记得前世之事,赵公子你想多了……”      赵青阳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进了屋内,古枉然立刻亲自沏了壶茶,两人慢慢呷了口气后,他才开门见山道: “这次赵公子千里迢迢过来找我不会是和我叙旧这么简单吧?”      赵青阳微微一笑,“只可惜就是这么简单……”      古枉然压着上涌的怒火,“这么说我更是听不明白了,赵公子身份显赫,与我等平民百姓好比凤凰和山鸡的区别,而我与赵公子只有一面之缘,要说熟……真的谈不上啊……”      赵青阳“啪”的一声,打开折扇,道: “我与你是萍水相逢,君子之交淡如水,但是与那人……”他顿了顿,没往下说。      古枉然眼眸闪烁,似乎听懂了他言下之意。      闹了半天是想走他后门,去见皇上吧?      “赵公子的意思在下明白了,方才我已让奴才去宫里带了口信,说不准一会您出去的时候……”      古枉然话还未说完,就被赵青阳皱眉打断,“本公子要见的是那人,可不是什么大牢!”      “所以……”古枉然放下手中茶杯,眼眸闪过一丝警惕。      “所以只好麻烦古少爷了……”赵青阳微一抬手。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文再不更,连我都忘了前面写什么了~~ 36.哀求谅解   古枉然往右挪了挪,将半个身子倚在了斑驳的墙角,他自一刻钟前醒来,便是摇头叹息,嘴里恨得牙痒痒的,千算万算,偏偏算漏了在自家房里遭人劫持的机率,想来他身为一介商人,忘了天下还有一种武功叫做飞檐走壁。      关着他的地方似乎是个地牢,除了顶上的窗户依稀瞧得出天色,他也不知眨眼功夫已是深夜时分。眼下地上铺着一层干草,四周败坏的墙面看得出这地方已经年代久远,也不知那个皇子哪来的时间可以做到这般周详,如今怪只怪自己轻敌,被人占了先机……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似乎不是一个人的,声音越来越近,古枉然眯起眼,定晴瞧着门口。      “古少爷,醒了?”来者的神情带着一丝歉意,只见他微微低头朝古枉然淡淡一笑,屈膝坐在了间隔两人的铁门前。      “赵公子客气了,若是想要请古某做客不必如此劳师动众,说一声不就行了……”古枉然抿抿嘴,挑眉道。      “本王麻烦古少爷……原因或许不说你也猜到了,本王只为一个人,就是你们大华的皇上,宫里的那几个侍人我动不了,宫外的也只有你容易些,你遭劫的消息我已经放出去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来这里了……”赵青阳想起荣享,心头一阵战栗,说不清是恨多些,还是爱更多。      想到这个法子……不可否认他是被逼上梁山了,与其在大辽无止境的等下去,不如死在她的手里,了此残生。      想要见她一面,这个念头像是疯长了一般存在他的脑海里,每晚每晚……闭上眼想到的是她,睁开眼想到的还是她,与其是说她是自个心底的爱念,倒不如说是她是自己的梦魇,挥之不去的梦魇。      可是这就是梦魇,那又如何……前世发生的让他后悔莫及,今生的他不要再后悔了……若是得不到,那就让他死了吧……      古枉然瞧着他的脸色忽明忽暗,似悲似喜,不禁摇摇头,“赵公子,说句不好听的,这事上你有些过了……”      赵青阳站起身子,无奈道: “古少爷应该庆幸,这次的事说不准可以让你我看清一个人的心,到时,是继续沉沦,还是当断则断放下一切,就看你的选择了……”      “那你呢?”古枉然盯着他,眼眸闪烁。      “至始至终本王就只有一条路,没得岔道……”赵青阳垂下眼帘,眼睫微微颤动,随后他转身离开。      笨蛋!古枉然心中一阵嗤笑。自古痴情男儿郎遇上绝情女儿家,后果如何,不说也知道。而且他们两人身份天差地别,想要在一起,估计比登天还难。      这位大辽皇子怕是要失望了……   *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古枉然便被人带出了地牢,眼睛被蒙上了块黑布,左拐右转进了一个屋子,刚刚进去,耳边就听见一声熟悉的叫声。      瞬间,他的心跳得厉害,简直不敢置信。      她真的来了……为他,还是他?      “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赵青阳挥了挥手,朝抓着古枉然的两个奴才使了个眼色。      两个奴才点点头,立刻将古枉然带进了里面的小屋。      “你放心,他不会有事,我知道他是你的人……你舍不得……”      荣享看着他,冷笑一声。      “怎么,我说错了吗?”赵青阳对着杯口轻轻的吹了口气,佯装漫不经心道。其实,他很在意。   荣享眼眸闪过一丝冷冽,道: “你知道的都是以前的,不是现在,朕和他清清白白,并无苟且.......”      “那你今日为何来?”      “为你。”荣享直言道。      两人目光对视,赵青阳眼眶泛红,神情悲苦,而荣享面色平静,不见丝毫情绪波动。      “你们先下去,本王要和皇上好好聊聊……”      赵青阳屏退下人,独留荣享与他。      屋里静悄悄的,两人皆没说话,似在等对方开口。      片刻后,赵青阳看着她,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滚滚滑下脸颊。      荣享见状不由别开脸,心里沉甸甸的。      前世他哭的次数不多,唯一印象深刻的是他怀胎三月,不慎滑胎的那次。他抱着自己,哭的天昏地暗,眼泪好像要流干了……她抱着他,三天没有合眼,一颗心都放在了他的身上,他们的孩子没了……他痛,她更痛。      “享儿,前世是我错了……我不该那么做,你死的时候我的心也跟着死了,你以为我是怎么来这里的吗?”赵青阳泪流满面,只见他拉开衣袖,露出手腕,“我在上面划了一刀,不痛,一点也不痛,因为我想着一会就可以见你了……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知道自个回来了,早了二十多年,我很开心,我想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和谈的时候,我看着你,一心一意想和你说个明白,可是又怕你不相信,后来我知道你也回来了,这心……就更加不安了……你恨我,你恨我前世做的一切,可是……享儿,我求求你,求求你原谅我好不好?”      赵青阳跪在地上,声音已然嘶哑。      一个皇子能做到这种地步,已是放下了所有自尊,只为求得心上人的原谅。      “原谅你?”荣享静静的看着他,重复道。      “青阳,你起来,不要对朕跪,你对不起的不是朕,是余月凌,是朕的帝后余雅,是古枉然,还有那些个跟着朕几十年的侍人,他们有的被你害死,有的被你赶出宫闱,你要跪的是他们,不是朕!”      荣享作势要拉起他,不料赵青阳抱着她的大腿,死活不愿起来。两人拉扯了一会,荣享见他这般倔强,终还是松了手任由他去了。      “享儿,你看看我,看看我,我们以前很开心的,你陪着我策马郊游,我陪着你书房批奏,你难道都忘记了吗?”      荣享转开头,平静道: “就是因为全都记得,所以才会恨你的背叛,你的欺骗,雅儿死的时候用的是白绫,是你送去的,月凌死的时候是万箭穿心,是你派人埋伏的,他们两个是朕欠了……”      “那我了,是谁欠了我,我大辽一个好好的皇子被母皇当成质子送进你的宫里,我去怨谁,若非清远临终托孤,加上这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你是不是早就把我杀了?!”赵青阳说了这么多,见她仍是不为所动,不禁怒了。      所有事情都是有导火索的,不能全盘扣在他的头上,是,他承认自个不是好人,他辜负了荣享对他的好,可是有谁想过他的苦楚……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没有人不会为自己的利益考虑。      荣享看着他,心里想起另一个人,过了会,她摇头道: “其实你们一点也不像……”      容貌是一样的,可是内心却是天差地别,经过一世,现在的荣享眼眸清明,再也不见一丝混沌。   “是不是不论我怎么说你都不愿原谅我?”赵青阳笑了,面色却是比哭还要难看。      “前世的事你如果可以忘记,或许今生你会过得更好……”荣享淡淡道。      婉转的拒绝。      “呵呵……”赵青阳低着头抖了抖肩膀,突然,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扬起头对着自个的胸口。      荣享见状身子一震,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惊慌。      “我想……忘记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死。这次死了,说不定能见到前世的你,或许还来得及阻止一切……”      赵青阳闭上眼眸,匕首缓缓插进胸口。      睁开眼眸的时候,眼前是一片血红,只见他瞪着荣享,脸色煞白。      匕首插进的不是自个的胸口,而是身旁人的掌心。      更快的,脑后的重击让赵青阳立刻失去了神智,晕厥在地上。      荣享捂着鲜血直流的掌心,痛苦道: “清远,你的耐心越来越不错了……”      清远扯了下嘴角,“若是没有耐心,又怎么听得见这么多有意思的事?享儿,你瞒得我好苦……”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可以讲通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会有二更,但是会入V,通知来得突然,我也......措手不及~~ 喜欢这文的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入V有个好处,就是可以日更了~~ 37.把出喜脉   这次回大华,清远是随着青阳一起来的,但是利用古枉然引荣享出局的事清远却是不知,想来是赵青阳先行让人布置了一切,请君入瓮。      “清远,世上有没有一种可以忘却前事的药草……”      荣享蹲在身子,一手轻轻抚过晕厥中赵青阳的脸颊,眼眸似有柔情。      “既然舍不得,为什么还要这么决绝,你从来没有把他当成我的替身对不对?”清远见状不由转开头,低声叹息道。      荣享苦笑一声,“不,一开始的时候我是把他当成了是你,后来处得时间多了,一切都看不清楚了,前世死的时候我心里想着的还是你,怨自个看错了人,醒来的那一刻你在我身边,温柔的看着我,当时我以为自己在做梦,后来才知道……”      “一切重头再来……不是很好吗?”清远淡淡道。      “不一样了……清远,你感觉到了对不对?我对你……终究是受了影响……还有雅儿,月凌,其他人……不该招惹的,我没去碰,可是事情一样来了……最重要的是他,”荣享低头看着,眼眸突然泛起酸意,她眨眨眼,忍住,“我没想到他也跟着来了,他在后悔,我知道,可是心中的那根刺……我……不想以后看着他,心里想的都是他的错事,明明彼此是爱着的……”      终究是承认了……对于清远,荣享根本不愿有任何隐瞒。      “所以,清远,想个办法让他忘了吧,他心里有我一天,这事还是会周而复始,没有终结……我可以放他一次,两次,但是我要对我保护的人负责,你懂吗?”      相同的事她不想再发生了,今日古枉然可以无事,但不代表以后其他人可以无事,她……赌不起……      清远眼眸深邃,他想了想,松口道: “曾经听师傅说过有一种药材叫做忘忧草,可以让人忘却前事,享儿……他若是忘了……你们之间的那根线也就断了……从此陌路人,再也没有交集,你……想好了吗?”      他的心里不可否认是醋了……事情千回百转,他全都猜错了,荒谬的原因……却是事实。      荣享静静的瞧着赵青阳的睡颜,片刻后,她坚定的点了点头。      系着他们两人的是孽缘,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好,事情办完以后我会来找你,这匕首你留着,”清远将沾着血迹的青铜匕首交给荣享,“青阳方才想用它来结束自个的性命,我没出来是因为我在赌,赌你会不会出手……”      若是你没有……      “若是我没有呢?”荣享吸了吸鼻子,抬头看他。      清远摇摇头,低身抱起赵青阳,没有回话。      “小三,小六,出来!”      原本里屋看守者古枉然的两个奴才听见叫声,赶忙跑了出来,见到晕厥的主子后先是一震,随后在清远的眼神示意下,赶紧出了门,没一会儿,拉来了一辆马车。      “我走了,你好好保重……”临出门前,清远开口嘱咐道。      “对了,古枉然前世他和你……”清远想起了什么,摇头苦笑一声,随后看着荣享受伤的手,道: “让他帮你包扎一下吧,享儿,是你的就是你的,怎么逃也是逃不了的……”      这就是命运。      “我……知道。”      荣享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眼眸一直停留在他怀里的那个人,今世生命中的过客,怕是再也没有机会的重逢……      青阳,保重。   *   古枉然被扯掉眼罩的那一霎那,眼眸一时接受不了强烈的阳光,只见他快速的低下头,眨了眨眼。      “你没事吧?”      耳边传来的问候声不太真实,他不禁动了动耳朵,抓住了身前人的衣袖。      “皇上……”试探的问话,却是用了肯定的语气。      “嗯……”      淡淡的肯定声却让古枉然激动不已,管她为的是谁而来,至少她来了,站在了自个的面前。      他抬起头,眼眸内看见的却是一片血红,不禁惊叫道:“你受伤了?!”      “嗯……朕的人在外面候着,朕想过不了一会他们就会进来了……”      话音刚落,屋外便传来奔跑的脚步声,片刻的功夫,白莲风风火火的带着一群人冲进内屋,满头大汗道:“皇上,奴才刚刚看见赵公子抱着一个人上了马车,他和奴才说您……天哪,您受伤了!来人,快来人……”      屋内顿时变得吵杂起来。      古枉然愣愣的坐在床边看着一群人走进走出,面色焦急,而他却是像个局外人一样,事不关己。   “白莲,你叫个人送古少爷回去…….”手上的伤口包扎完后,荣享眼眸瞥了他一眼,吩咐道。      “不用,古某没事……”古枉然一怔,拒绝的话刚说了半句,便被荣享抬手打断。      “你不用多言了,白莲,送古少爷上马车……”帝王的强硬显露无疑。      古枉然暗自苦笑一声,顺了她的意思。      “皇上,枉然何时才能再见你?”      荣享瞧了他一眼,勾起嘴角,“三天后,富贵楼。”      这下,古枉然终于心满意足,跟着侍卫走出了屋子。      对他来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上次自荐枕边的失败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现今的帝王缺的不是男人,而是……左膀右臂。      回到宫里,荣享让所有的人都闭上了嘴,受伤的消息被她瞒了下来。      躺在淑贤阁的睡榻上,她周身疲惫,今日发生的好像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从腰间取出匕首,她低头看去。      那是一把很普通的刀子,上面没有精致的雕刻,也没有华丽的珠宝,但是刀锋够锋利,朝着胸口一刀下去,怕是回天乏术。      到了临头,朕……还是舍不得……      回想当时赵青阳下刀的那刻,她脑海里一片空白,跟着身子先做出了反应,手已经挡住了刀口,那个傻子……      荣享将刀面贴着脸颊,眼眸水波涟漪。      “皇上……”白莲轻轻的敲了敲门。      “什么事?”      “费侍人院里传来消息,太医把出了喜脉……”      荣享一怔,不敢相信。   *   好消息来得太快,荣享一扫之前的阴霾,嘴角弯起,快步走向费然的院子。      屋内,人头攒动,余雅,谭幺听到消息后都赶来祝贺。      眼下见着皇上过来,余雅立刻心领神会的带着众人退了出去,独留两人在屋里对视。      出屋的时候,谭幺回头看了眼深情款款的两人,心中发出一声冷哼。      “皇上……”躺在床上的费然欲起身行礼,不料被荣享赶紧拦下。      “躺着说话吧,你现在怀了身孕,应该好好休养……”      “臣妾没事,这两天犯了恶心,早上太医来的时候臣妾还嫌奴才小题大做,没想……”费然垂下眼帘,面容扬起笑意。      “朕已经命了太医好好给你调养,你的身子受过伤,平日里可能不觉得,但是为了肚里的孩子,还是要多多注意,现在八月的天气还算舒适,等下个月入了秋,朕让人在这按上暖炉,你到时衣服穿得厚实点,莫要着凉了……”      前世自个没有福气,膝下无子相伴,到了现在,余雅的两次滑胎更是让她身心俱疲,如今费然有了,她更是容不得出半点差错。      “皇上对费然的心意,费然记下了……”费然脸色酡红,面对帝王的关心,面上露出不加掩饰的喜悦。      肚子里的孩子对他而言,来得正是时候。      原本忽远忽近的帝王,现在终于可以贴近他的心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今天的二更了~~ 哈哈时间算错了,明天入V,这章就算是福利了~~ 38.清远的脆弱   夜色很重,抬头看去不见一丝繁星,月亮也偷偷玩起了捉迷藏,不见了踪影。      “帝后,露水重,回房休息吧……”一旁的奴才瞧了眼天色,轻声劝道。      谁都知道帝后的心里不好受,他一整天都在笑,但是明眼一看就知道,并非发自内心,他们作为奴才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书,但是有个词经常被后宫的妃子拿来用,就是强颜欢笑。      “本宫没事……”余雅扯了下嘴角,仰头看着天空。      寂静的夜空,好比他现在的内心,无奈寂寞。      “雅儿……”      余雅转过头,眼眸圆瞪。      “皇上……您怎么来了?”他以为她会陪着费然,没想到……      “怎么,不欢迎朕?”荣享搂着他的肩膀,微微一笑。      后宫之内不能厚此薄彼,一碗水端平虽然很困难,不过她已经在努力了……      费然怀孕固然是喜事,但是对雅儿来说,却是一个不能回忆的噩梦,他曾经也拥有过那样的喜悦,但是一夕之间,崩溃瓦解……      “回去休息吧……今晚,朕陪你……”      余雅靠在她的肩膀,眼眸内柔情四射。      一生中能有这么一个人相伴左右,他应该心满意足了……      “皇上的手受伤了?”宽衣的片刻,余雅皱眉问道。      荣享苦笑一声,点了点头,“原本这两天是想一个人待在淑贤阁,等好了再来看你们,没想到然儿有了,计划全都乱了,你别这样看朕,一点小伤而已……唉,就是怕你们会大惊小怪,朕才想瞒住的……”说到最后,荣享对着余雅责问的,不由高举双手,神色无奈。      “皇上是千金之躯,平日却一点也不在乎自己,唉……臣妾不说了,再说皇上又要不高兴了……”余雅捂着她受伤的掌心,眼眸埋怨。      “雅儿关心朕,朕心里很暖,朕记得再过些时日雅儿的生辰就到了,雅儿想要什么?”这事荣享一直放在心上,如今想来便细心问道。      余雅的生辰在九月,菊花盛开的季节。      余雅看着荣享,弯起唇角,“去年生辰的时候臣妾许的愿都实现了,做人不能太贪心,今年的生辰臣妾只为天下许愿,希望天下太平,再无战事。”      “去年的愿望?”荣享微微一顿,眼眸露出歉意。      去年的她还未回来,那时的她应该整日都想着清远,对于这个初入宫的帝后,冷漠之极。      余雅抚过荣享微皱的眉间,呵呵一笑,“皇上想多了……去年臣妾的生辰虽然冷清,但是老天待臣妾不薄,说得都应验了……”      “你这个傻瓜,今年真的没什么想要的吗?”躺在床上,荣享抚着他顺滑的发丝,低声问道。      余雅眼眸清亮,里面似无一丝杂质,他靠在荣享的胸前,想了想,悄声嘟囔了一句。      荣享的手骤然停下,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反应。      “雅儿,你这个愿望似乎为难朕了……”      莫说对费然提起,单单是荣享自个心里的那道坎都过不去……      雅儿的心情她可以理解,但是提出领养费然未出世的孩子……怎么可能?费然会怎么想,他辛苦十月怀胎生下的,却成了别人的,这让他情以何堪?      而她又如何面对费然?      “皇上,臣妾知道自个痴心妄想,这事您就当臣妾没提,过了吧?”余雅咬了咬下唇,眼眸顿时黯淡下来。      荣享叹了口气,收紧臂膀。      这个话题算是告一段落。   *   三天后      荣享依约去了富贵楼和古枉然见面,两人相谈甚欢。      古枉然提了在大辽的生意,似乎进展顺利,而荣享派去的那些人也适应了那里的生活,和辽人无异。      “皇上,您似乎看上去精神不错……”谈过正事后,看着面前空空的酒坛,古枉然借了些酒胆,笑着随口问道。      荣享拿起酒杯朝他点点头,没有说话,顺势避过这一话题。      宫里的事她不想让他知道太多,因为……对他无益。      “皇上,这次的事枉然受惊不小,您可是要好好补偿枉然啊……”古枉然眼眸闪过一丝精光,今日的他们似乎谈得不错,但是彼此间那道距离……还在。      “少东家想要什么?”荣享放下酒杯,挑眉道。      “我想要的嘛……皇上应该明白的……”借着酒醉,古枉然凑近荣享的脖颈,吐出气息。      荣享别开头,皱起了眉头。这家伙,胆子越来越大了……      “皇上……枉然什么也不求,只想待在您的身边,难道这点要求,您也不愿答应吗?”帝王的细微神色逃不过古枉然的眼眸,他靠在她的肩头,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      这话现在不说,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皇上一直在避,他感觉到了……      “朕……现在宫里有二个侍君,一个帝后,以后……说不准还会增加,你受得了吗?”荣享扶着他昏昏欲睡的身子,提醒道。      目前而言,该出现的都出现了,只有落飒……他还在遥远的西夏做着他尊贵的皇子,诸事不知。   “我不在乎,我知道我爱上的是谁,她一生中不可能只有一个男人,我理解……”古枉然扬起嘴角,静静的凝视着眼前之人,片刻后,他鼓足勇气轻轻的吻上了她的唇角,像阵柔风一样,他不想吓坏她。      荣享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终究没下狠心避开。      似乎真如清远所说,是你的就是你的,怎么逃也逃不了……      而这……无关爱情。   *   九月      昨个儿是初一,荣享并未等到清远,虽然她前些日子就派出了探子,但是对于他的下落似乎成效不大。      晚上就寝的时候,白莲照常询问了荣享的意思,荣享想了想,最后去了余雅的院子。      转过长廊的时候,荣享突然脚下一顿,回头看去。      “皇上?”白莲见状不由面色疑惑。      “算了,朕今晚还是住淑贤阁,帝后那里你去说一声,让他不用等朕了……”方才那个一闪而逝的白影……荣享弯起嘴角,她知道是清远来了。      果然,刚进淑贤阁,荣享一个转身,已被人抱紧了身子。      “享儿,事情办妥了……”      清远的声音听来似乎很是疲惫,荣享转过头,伸手抚上他黑青的眼圈,有些心疼。      “昨天你没来,我以为你不会来了,清远,赵青阳他……”荣享欲言又止。      清远舔了舔唇,对视着眼前人的眼眸,淡淡道: “青阳他不记得了……忘忧草的药性我不太清楚,他不记得的是你……他的记忆中已经没有你了,其他的并未忘记……享儿,你想的全都实现了……”      “是吗?”荣享扯了下嘴角,“很好很好……”      心情突然有些灰暗,明明是她期望的结果,可是事到如今……算了,那人已经不记得她了,她又何必耿耿于怀……一切都过去了。      “享儿,我好累,陪陪我好吗?”清远将整个身子挂在她的肩头,适时的转移话题道。      “去床上休息吧……”荣享打起精神,扶着他上了床。      “享儿,青阳服药之前我问了他……”清远掩住眼眸,脸色有些苍白。      “问他?你问了他什么?”荣享心头莫名涌上不安。      “我问了他……我什么时候……会死,享儿,我是不是很快就要离开你了?”清远神色无助,他的脆弱在此刻显露无疑。      每个人都会怕死,他也不例外。      荣享闻言微微一怔,随后侧身抱紧他的身子,“不会,清远,我不会让你出事,你不要忘了,我回来了,有些事情我可以阻止……你不会离开我,我也不会让你再离开我,清远,相信我……”   清远咽呜出声,抱住了荣享。      荣享抱着他的背脊,柔声安慰,垂下的眼眸内却是闪过一丝痛楚。      谢谢你,赵青阳,谢谢你什么也没说。    作者有话要说:说句实话,入V前霸王的就不少,希望入V后各位亲亲给点鼓励,多多留言~~ 对了,写长评送分,这和以前一样没什么改变~~ 39.谭幺的嫉妒   前世清远的逝世不亚于之后大华破城对荣享的影响,深刻而且痛苦。后来若非赵青阳的出现,怕是她早已随着清远的脚步,自我了断了。      对荣享来说那是一个禁忌,原本清远的存在就是一个禁忌,宫内除了少数的几人,没人知道他的身份。      他从荣享幼年起就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亦师亦友,待荣享长大成人后,他又做了她生命中第一个男人,意义非凡。      后来清远病重的时候,荣享荒废朝政,终日伴在他的身边,最后的两个月,清远想回大辽最后瞧一眼他那个孪生哥哥,荣享也陪了,危险对她而言不及清远的一根头发,前世的她……一颗心从未旁落。      如今清远已经知道了一切的事情原由,原本他问起,荣享应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是这事她不想说,更不愿忆起,知天命并不是什么好事,荣享深信。      四更天醒来的时候,身旁清远大概是累了,正在熟睡,荣享悄悄的挪了挪身子,小心翼翼的起身更衣。      出门的时候,她朝白莲使了个眼色,白莲立刻会意,点了点头。      下朝后,荣享赶忙回了淑贤阁,打开门,里屋清远仍在熟睡,兴许是真的累了,荣享站在床边,凝视着他苍白的脸色,心情波动。      回来的她……什么人都顾忌到了,偏偏对清远,却是冷漠了。      因为她……不想再尝那种锥心之痛,她知道,她承受不了第二次。      “享儿?”似乎感觉到了她的视线,清远揉揉眼眸,睡眼惺忪。      “日上三竿了,肚子饿不饿?”荣享伏在床边,将他散落在脸颊的长发拢至耳后,关心道。      “已经这么久了……”清远抬头瞧了眼天色,微微一愣。      “你睡得很熟,我不要吵醒你……”荣享见他要起身,连忙给他递了件外衣。      清远穿上长靴,神色间早已没了昨晚的脆弱,只见他笑道: “有吗?大概是前些天连夜赶路,累着了……”      “享儿,你不用陪着我,昨天我进宫的时候听见一个好消息,恭喜你,再过七个月你就要做娘亲了……”      淡淡的祝贺,却是出自清远的真心。      “你知道了?”荣享别开头,突然不敢面对与他。      “享儿,没事,你身为一个帝王,有子嗣是必然的,我不否认刚听见的时候,心情有些黯然,曾经以为你的第一个孩子有我来孕育,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清远苦笑一声,垂下了眼帘。      荣享捧起他的脸颊,眼眸闪烁,“清远,你若是想成为我孩子的爹爹,我求之不得……不过,凡事都要有个前提,我们两人已经很久没在一起了吧?”      清远闻言勾起嘴角,凑近她,双唇相触。      辗转舔砥,渐渐深入,两人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享儿,白天做这种事好吗?”片刻的功夫,清远朝她眨了眨眼。      荣享看着他勤快的脱去自个的外衣,不由翻了个白眼,点点头,“若是不做,你如何成为我孩子的父亲?”      结束的话语是清远激烈的深吻,两人移动着躺在了床上,蹬掉长靴。      “呃……费侍人,皇上正在里面会客,恐怕……”      淑贤阁外,白莲拦住费然的脚步,为难道。      费然睨了她一眼,才片刻的功夫,白莲不禁满头大汗,压力颇大。      “费侍人,您真不能进去,要不这样吧,等皇上忙完了事,奴才立刻禀告,好不好?”话到最后,白莲的话语已是恳求。      费然微微一笑,并未动怒,他抬眼瞧了眼房门紧闭的屋内,眼眸闪过精光,“白总管,方便告诉我里面的人是谁吗?”      “费侍人,您莫要为难奴才了,”白莲抽搐着嘴角,恨不得跪下求饶。      若是她敢透露分毫,就算皇上不怪罪,她也无言面对皇上,一头撞死算了……      “你既然不愿说,我也不勉强,我先回去了……你也莫要和皇上说了……”费然瞧着她的神色,突然明白过来。      屋里的那人……怕是个男人。      午膳的时候,荣享让人把饭菜放在门口,由她亲自端了进去。      清远躺在床上,半裸着身子姿态撩人。      “享儿,我们好像很久没这样了……”      久违的激情。      荣享靠在他身边,眸内柔情似水。是呀,真的很久没有这样纯粹的交欢了……方才她抱着清远主动,热情,一切都是他在引导,就如初次一样,她在他的面前,生疏得像个未经人事的处子。      “清远,我喜欢你,从未变过……”不知怎么的,荣享这话很顺口的就说了出来。      清远闻言呵呵一笑,掩住荣享的嘴,摇头道: “对男人,永远不要用爱啊,喜欢的,你们女人说过或许就忘了,但是我们男人会放在心里,承诺对男人很重要,享儿,你是帝王,身份更是不同……”      言下之意,清远他受不住,你的心或许曾经是我的,但是现在里面太挤了,我可能还在,不过,可能已经在角落位置了。      荣享看着他,片刻后,她拉下他的手,眼帘上睫毛微颤,“我让你失望了对不对?”自嘲的口吻,用来掩饰她受伤的心灵。      “不,享儿,你永远是我的享儿,我也是你的清远,这点永远也不会变,我的享儿,你的清远,这一切早已根深蒂固,没有人可以夺去。”清远抱紧她,眼眸认真。      或许以后有人可以取代他的位置,但是没有人可以夺去他们曾经的拥有,那是记忆,美好的记忆。      “是,清远,你说得对。”荣享哽咽出声,眼前的人儿每说的一句话都好似在交代着什么,她不敢往深想,因为她怕。      这世上只有荣享知道,离着清远生命的临点……还有三年。   *   黄太医把完脉后,欣慰道: “费侍人的身子很好,肚里的皇脉也很健康……不过平日还是要小心为上,莫要大意……”      费然收回手,低头抚上还不是很明显的腹部,微微一笑。      “黄太医,麻烦你了……秀儿,送黄太医出去……”      黄太医抬了抬手,连忙道: “不用不用,对了,皇上有交代,费侍人若是想吃什么,尽管可以吩咐药膳房……”      一旁的秀儿抿抿嘴,直言道: “这话皇上一个月前就和主子说过了……”      “秀儿!”瞧着黄太医尴尬的脸色,费然不禁训斥道。      秀儿见主子脸色变了,立刻吓得大气也不敢喘,赶紧出了屋子。      “这奴才越来越没规矩了,黄太医你别见怪……”      “无妨,费侍人好好休息,老臣先出去了……”黄太医摆摆手,不在意道。      这年头,身边有这种主子,方才那个奴才有福了……      响午的时候,费然去了御花园散步,前些日子这里种上了菊花,如今,时候到了,竞相开放。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费哥哥……”      费然听见说话声,回头看去,后边缓缓走来的谭幺一脸的挑衅。      费然侧过身子,没有答话。      谭幺三步两步走至他的面前,朝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费然的腹部上。      说实话,他是不服的,不管是容貌还是家世,他谭幺都不输眼前人。可是,如今他没得到的,费然都得到了……      “费哥哥,衣服都穿大了,可是为什么肚子上还瞧不出来?”      心里妒忌归妒忌,但是谭幺也就是占着嘴上便宜,对于眼前人,他可不敢有什么恶质想法。要知道,他的屁股已经不能承受第二次的杖责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早上的这章有没有入V,如果没入,哈哈,也是大家的福利~~ 要是入了,那就没啥办法了~~ 40.余雅生辰   “费哥哥可开心了,皇上天天待在你那里,帝后和我……的院子,可是好久没去了……”谭幺嘟着嘴抱怨道。      其实从头到尾,他心里清楚,皇上只来过两次,一次洞房花烛,他扭了脚,一次皇上喝醉了酒,他也睡迷糊了,所以,若是认真道来,他……悲惨的还是完璧之身。      “弟弟说话客气了,皇上对于后宫向来顾全周到,岂会日日待在我的院里?再说这些日子皇上忙于政务,两三天都没过来了……”费然低垂着头,避重就轻道。      后宫里的事向来离不开争宠夺权四字,费然虽然告诫自个要避而远之,但是身在其中,就算自个不惹是生非,也难保别人不会寻上门来,乱嚼舌根。      “费哥哥知道皇上的事真多……”谭幺倚在身后栏杆上,眨巴着眼,发出一声感叹。      “弟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皇上她不想让弟弟操心……”      依着费然以前的性子,这番圆滑的话是如何也说不出口的,但是现在在宫里,加上怀了身孕,他如今对于一些事,一些人也不会像以往那般耿直,对他来说,这是种无奈的妥协。      “费哥哥要回去了吗?”见他转过身子,脚下欲离去,谭幺不由轻轻的拉了拉他衣袖。      方才过来看见费然的时候,谭幺心里是有气的,但是在他三言两语的婉转中,那份挑衅的心情早已被化成了一滩秋水,想来他也是寂寞了,这里不比府里,在那他是小少爷,做事可以无法无天,但在宫里,他是人人看在眼里的谭侍人,若是做错了什么事,顶上有帝后压着,绝对不会让他有好果子吃。      费然瞧着他低垂着眼帘,楚楚可怜的神色,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眼前人到底还是一个孩子,虽然个性冲了点,但是本性却还未来得及被宫里的恶习污染。      “你要是觉得寂寞,以后可以来找我……”费然转身摸了摸他的头,淡淡一笑。      “费哥哥说的不是客套话?!”谭幺眼眸一亮,面上瞬间神采飞扬。      “自然不是。”费然点点头,保证道。   *   九月初五,余雅的生辰。      前两天的时候,宫里就开始慢慢布置了,彩灯,花束源源不断的送进宫里,长廊,拐角,甚至是角落,都被奴才上了心,装饰得喜气洋洋。      余雅的心情也是不错的,看着这么多人为他忙出忙进,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受宠的滋味。      “帝后,余少爷来了……”      自从余月凌被公开男子身份后,余小姐就变成了余少爷,奴才看着余月凌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打量的眼神。      “快请!”余雅闻言不由惊喜道。      自从二个月前的宫宴,期间余月凌一直没有进过宫,一来他是想好好理清自己的思绪,二来也确实忙了,家中求亲的人潮不断,皆是冲着他而来,爹娘也拖着他去会了别人几次,只可惜每每是开开心心出门,铁青着脸回府,没有一次给他过好脸色。      “哥哥,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余雅皱起眉头,关心道。      迎面而来的余月凌紧紧的抿着唇,眼眸阴霾。      “没事,弟弟,这是贺礼,爹娘他们一会就来……”余月凌扯了下嘴角,将早已准备的礼物交给了余雅。      “奇怪,爹娘他们去哪了?”余雅闻言眉头一皱,往门外瞧了两眼。      “不知道,下了马车就不见人影了,听他们来的意思是去会老朋友了,弟弟,别理他们,”余月凌绕开话题,正眼打量了眼前人几眼,赞叹道: “弟弟,你今天好美……”      绚丽的红色衣衫,上面绣着金丝制成的展翅欲飞凤凰图腾,加之余雅白皙无暇的肤色,娇艳欲滴的双颊,还有那双顾盼生辉,撩人心怀的眼眸,今日的余雅称得上国色天香。      余雅弯起嘴角,不好意思道: “瞧哥哥说得……哥哥快坐……”      书房外,白莲敲了敲门,对着里面的人提醒道: “皇上,时候差不多了……”      荣享放下手中的奏折,透过窗户瞧了眼天色,起身整了整衣襟。      雅儿的生辰,上次她错过了,但是今日,她会给他一个美好的回忆。      “事都准备好了吗?”      “皇上放心,都准备好了……”白莲呵呵一笑。      偌大的夜空,不见一丝灰蒙蒙的乌云,一轮满月挂在空中,看来连老天都给了余雅面子,赏了个好天气。      晚膳时分,御花园内设了两个圆桌,余雅并未大肆邀客,在座的都是他的亲人和至交好友。      谭幺和费然也应邀出席,费然小心翼翼的护着腹部,坐在了一侧。      谭幺则是眼眸羡慕,在他的心里,余雅的高度或许是他这辈子也达不到的。      “皇上驾到……”      随着宫人的叫声,余雅率先站起,迎了上去。      荣享环顾四周,眼眸瞥向余月凌的时候微微一怔,不过更快的,她别开头,走向余雅。      “雅儿……”荣享眼眸闪过一丝惊艳。      平日的余雅淡扫蛾眉,从未像今日这般耀眼夺目,怕是这里再美的男子也无法夺去他的丝毫光芒。      余雅面对荣享赞叹的目光,面容羞涩,轻轻道: “皇上,大家都等着了……”      荣享这才回过神来,随着他走向圆桌。      “今个儿是雅儿的生辰,在座的都是雅儿的至亲好友,大家不必拘礼……”荣享微一抬手,阻止了他们欲下跪的身子。      此举算是给了余雅天大的面子,本来君臣有别,如今因为余雅被皇上当成了一家人,在座之人自然也就心领神会了当今帝后的受宠程度。      余月凌见状苦笑一声,仰头喝下杯中的美酒。      “雅儿,朕准备了贺礼,你……想不想看?”荣享对着余雅的耳畔,含笑道。      余雅微微一怔,随后脸色酡红,大嗔道: “皇上送什么,雅儿都会喜欢……”      荣享微微一笑,朝后拍了拍手。      白莲立刻小跑到了后花园出,对着早已准备好的众人叫道: “点炮!”      一瞬间,五彩斑斓的绚丽光线飞上夜空,金色的、银色的、红色的、绿色的、蓝色的,星星般的花朵向四周飞去,似一朵朵盛开中的鲜花,娇艳夺目。      余雅望着天空,不敢置信。      其他人更是一脸的惊愕,片刻后,众人才惊叫出声,赞叹不已。      “雅儿,今日的烟花为你盛开,朕要让天下的百姓与你同乐!”      余雅眼含泪光,他的心头不知怎么的,战栗得不能自己,那里似乎涌出了什么东西,激烈得有种可以让人赴死的幸福。      “皇上,臣妾……”他颤着唇,不知该说些什么。      荣享食指抵上他的唇,摇摇头,抬头看向天空。      烟花仍然盛开着,似烟、似霞,它们在夜空中随意的变幻着,绽放着。      “帝后哥哥真幸福……”谭幺托着腮,眼眸中露出羡慕之意。      “是呀,真幸福……”费然看了不远处两人一眼,眼眸深邃。      余月凌往杯里倒着酒,一杯接着一杯,他的嘴角始终是上扬的,但是眼里,却是不见一丝笑意。   *   “少东家,好美的烟花……”古府大宅内,所有人都站在了院子里,仰头看着斑斓绚丽的天空。      “听说今个儿是帝后的生辰,这该不会是皇上特别准备的吧?”      “那是,帝后是什么人啊,我有个亲戚在宫里当差,听说当今圣上对帝后可是独宠……”      “是吗?那前些日子宫里的……那个叫什么的侍人不是怀孕了吗?”      “那是没法子,就算这样,你有瞧见那个什么侍人生辰有这样的吗?”      “那倒是……”      奴才的窃窃私语让一旁的古枉然不由皱起眉头,他握紧着双拳,眼眸深沉。      他曾经说过不会在乎皇上身边的男子,可是说是一回事,现在亲眼见到又是另一回事,这心头就好像被万只蚂蚁啃噬,疼痛难耐……      接受……或许是需要时间的。    作者有话要说:目前而言,大家可以说说最喜欢哪个男主吗? 昨天有人说我一更要拿东西砸我,所以......叹气,下午4点还有一更~~ 41.各异的想法   九月的皇城,话题人物是当今帝后。      自从前些日子的绚丽烟花后,这便成了人们热议的话题。年轻男子每每提及帝后都是满脸的羡慕,成了亲嫁做人夫的说起这事,回头再看看身边的妻主,心里落差更是巨大。年过半百的则心平气和得多,他们握着身边老伴的手,谈笑间回忆起他们当年的情事。      而城内经营炮竹烟花的生意在催化下更是欣欣向荣,原本要等过年才热火起来的生意,现在九月就销售一空,逼得那些店家连夜赶路跑去邻城买货。      而关于述说皇上和帝后神仙眷侣的书册更是出了几个版本,其中帝后不孕,皇上不离不弃的版本最受拥护。      对于民间的这些传闻,荣享和余雅相视一笑,倒也开怀。   ***   进入十一月,费然的肚子像吹气球一般迅速大了起来,浑圆的腹部让他开始行动不便,身子到了下午便容易嗜睡,加之地震时受伤的右脚,如今费然的行动范围只限于自个的院子,散步稍远一点,脚跟就酸得厉害。      “主子,是不是皇子又踢您啦?”秀儿瞧着主子不自觉的蹙起娟眉,连忙走上前去关心道。      费然躺在床上挪了挪稍显沉重的身子,无奈道: “他是越来越调皮了,一定要我侧着身子才肯安稳下来……”说话间,他垂下眼帘嘴角微微一撇,虽有埋怨的意味,但更多露出的是为人父母对子女的爱怜眼神。      “想到再过四个月就可以伺候小皇子,秀儿的心里别提有多美了……”秀儿一边收拾着屋子,一边笑呵呵道。      费然微微一笑,摸了摸腹部,摇头道: “瞧你说得……”      眼眸一眨,转眼自个已经怀孕六个多月,前几日太医过来把脉,大喜,似乎断出腹中的是女孩,之后过了没多久,皇上也来了,嘘寒问暖。但是对于孩子的性别却是只字未提,估计是怕他压力太多,到了临走的时候,皇上才抚着他的腹部,淡淡的说了一句,孩子是男是女她都喜欢,重要的是他的身子,父子平安。      费然看了眼窗外,弯起嘴角。      或许在皇上心里自个不是最重要的,但是不打紧,他要的不是“最”,而是“重要”二字。      “主子,谭侍人来了……”秀儿往外瞧了一眼,叹气道。      这个谭侍人,老爱没事往这跑,您说这要是想沾点喜气吧,怕是几个月下来也沾够了,如今主子肚子大了,每天需要休息,偏偏那个谭侍人还不知趣的隔三岔五过来,这嘴啊,一旦张开就停不下来,主子人好,也陪着他安静的听着,从来都没撵过人。      “秀儿,去拿些干果过来……”费然挣扎的起身披上外衣,坐在了椅上。      “是……”秀儿噘了噘嘴。      “费哥哥……”谭幺蹦蹦跳跳的跑进屋里,眼眸一瞬间定在了费然浑圆的肚子上,跟着发出一声感叹,“哇,两天不见,费哥哥的肚子又大了……”      费然朝他招了招手,又指了指身旁的空位,笑道: “哪有,幺儿你莫要夸张……对了,今个儿看起来心情似乎不错,怎么,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啦?”      谭幺这人是最藏不住心事的,只见他嘻嘻一笑,道: “费哥哥,你知道过几天是什么日子吗?”   费然挑了挑眉,“这……倒是不知。”      谭幺嘴里嚼着新鲜的蜜饯,眨了眨眼,“十一月是狩猎的好日子,以前听我娘说,每到冬天,皇上总会带着他们去东郊狩猎,我早就想开开眼界了,如今机会来了,我当然要跟着去瞧瞧,对了,费哥哥,你还没见过我骑马的模样吧?不是我自个夸自个,那骑术算是……”      “谭侍人,喝茶!”秀儿适时递过茶杯。      谭幺瞧也没瞧来人一眼,接过后“咕噜”一声喝了大半,继续道: “费哥哥,我的骑术在皇城虽不能说数一数二,但是……在男子当中也算是佼佼者,只可惜你现在大着肚子,不然我一定找机会带你出去逛逛,我家有匹黑马,可俊了,骑上去别提有多威风了,别人见了都说赞呢!”      费然看着他兴高采烈的模样,不由低头慢吞吞的呷了口茶,直言道: “幺儿的骑术有空倒是要瞧上两眼,不过……方才你说的狩猎……你怎么去?”      费然不是煞风景,他只不过在提醒谭幺。      谭幺凑近他,神秘兮兮道: “费哥哥,你可千万别告诉人家,我可是相信你才告诉你的,不瞒你说这法子我想了几个晚上……前些日子我花了些银子让人买通了西大门的侍卫,到时我扮成女子混在护卫队的后面,偷偷的跟着他们出去……我想过了,这次东郊狩猎护卫的人手大约在三四百人左右,我想应该是不会发现的……”      “幺儿莫要胡闹,若是被皇上发现……”      “切,反正我那院里和在冷宫差不多,我才不怕她呢!”说起被皇上冷落的事,谭幺不禁耿耿于怀。      入宫快大半年了,那个人从未正眼瞧过他,就算有时碰巧对视,她也是快速的别开头,神色似乎还有些不屑,几次下来,谭幺是心死了,皇上根本不待见他,无论他表现再乖,再好,她也永远不会把目光停留在他身上,说到底,他吸引不了皇上。      既然这样他还有什么好怕的……他什么也不怕。      “幺儿是想好了?”费然看着他不服气的模样,微微叹了口气。这孩子劝不得,是那种越劝越要和人对着干的脾气,这事上唯一可以给他敲打敲打的只有一人---帝后余雅。      “想好了!”谭幺坚定的点了点头。      费然摸了摸他的头,更是坚信了要告诉帝后的想法。   ***   “随他去吧……”余雅听了后眼眸闪过一丝精光,片刻后,他站起身子挥了挥手。      “帝后哥哥,那幺儿……他,万一给皇上知道……”费然一怔,随后不由跟着站起身子劝阻道。      余雅见状连忙转身将他按在了椅上,冷笑一声,“这次若是再不给他一个教训,怕是他以后还是会胡作非为,费然,本宫知道你是好心,但是别人扔下的烂摊子……其实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现在肚子大了,还是要以孩子为重,至于其他的事……不用理会……”      余雅对于这事心里是怒了,那个娃儿一次不听,两次忘记,三次不当一回事,那么这一次就给他一个教训,让他记得一辈子。      有些人,好言相劝是没有用的,刻骨铭心的惩罚才会让他记得牢牢的。      见帝后心意已决,费然也不便多事,起身告辞。      回去的路上,费然托着腰,走得很慢。      宫里的路……确实很滑,除非幺儿事前觉悟,不然的话,这次跟头怕是栽定了!   ***   夜很黑,若非点上火烛,谭幺恐怕看不清眼前任何东西。      “主子……”      屋外匆匆跑来一个奴才。      “怎么样了?”谭幺见人来了,立刻上前抓住他的衣襟,着急道。      “费……费侍人已经回院子去了……”奴才有些害怕,不由退后两步颤抖道。      “他的神色你可有看清?”      “呃……费侍人刚出来的时候好像是皱着眉头,主子,外面太暗了,奴才又不能点灯,所以没瞧得太清楚……”奴才比划了一下,随后有些沮丧的抓了抓头。      “可恶……那帝后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倒是会不会和皇上说啊……”谭幺松开手,咬了咬牙。      “主子,依着奴才的想法,这事上谁不想看主子的好戏啊,帝后他一定闷在心里不会和皇上说的,就算是说了,主子也在皇上面前露了脸……总好过现在,对不对?”奴才想了想,适时讨好道。      “哼,你说得对,管他说不说,对我……似乎只有好处……”谭幺冷哼一声,眼眸狡黠。      这事上他花了本钱,连续两个月和费然套近乎让他耍尽了嘴皮子,两个月看着费然和余雅接连受宠让他更是眼红不已,有句话他一直放在心里,和他们比,他什么也不差,凭啥他们可以入得了皇上的眼眸,而他却被嫌弃在外?      他不服。      所以这次东郊狩猎,他……一定会让皇上正眼看着自个,再也没有办法移开双目。      这宫里所有的人都在为自个打算,他没有做错,冷宫那地儿,他永远也不会适合那里,这世上最适合他的地方,是皇上的……怀里。      他一直这么确信着。    作者有话要说:前世的谭幺性格不怎么好,今世的他也不会因为费然的三言两语而改变态度~~ 42.东郊狩猎   有句话叫做人心难测,尤其是在宫里和朝堂上,想要找个心如纯水的人是件很困难的事。因为每个人的心里都有阴暗面,而这两个地方,只不过将他们的阴暗面无限扩大罢了。      谭幺的想法无可厚非,既然入了宫谁不想得到皇上的宠爱,怪只怪当日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机太差,给皇上留下了坏印象,不然的话,现在哪里轮得到费然大着肚子……      这几个月,他的法子想了不少,他会在午膳,晚膳的时候去看望费然,有时在那他会看到那个高高在上的女子,她的眼眸永远都是淡漠的,自个的精心打扮似乎都白费了功夫,那里……没人在看。      到了如今,他等不下去了,男子年华易逝,他最美好的几年不能耗在这个冷冷清清的院子里,对于余雅和费然,他是羡慕的,若是可以交换,他宁愿自个瘸了脚,不孕,只希望皇上能多看他一眼,对他和颜悦色。      自从上次他告知费然的计划后,时间又过了十几天,现在离着冬日狩猎的日子越来越近,而谭幺也越发肯定了帝后对于这件事的态度。      看来那个人要冷眼旁观了,但是也保不准他在最后几天在皇上耳边嚼舌根,不得不说,那个人真沉得住气。      而费然除了第二天暗示过让他放弃计划外,其他的也没再说什么,对于两人截然不同的态度,谭幺心里有数。      十天后      天气刮起了寒风,一阵一阵的,仰头看去,太阳却从漫天的云雾中露出了小半个脸,似乎昭示着今天是个晴日。      “皇上,奴才把人带来了……”白莲将人带到了荣享跟前,轻声说道。      荣享低头系着披肩的衣带,听见人声后转过身子朝着来人挑了挑眉,道: “似乎看上去不太乐意……怎么,不愿和朕一起出游?”      古枉然瞥了眼站在一旁的白莲,摇了摇头: “皇上的邀约枉然自然深感荣幸,不过枉然为人胆子小,所以还望白总管……以后请人的时候,注意一下礼数……”      白莲一怔,顿时脸色尴尬。      荣享闻言不由呵呵一笑,道: “这事怪不得白莲,是朕临时想到的……对了,看你的模样,应该会骑术吧?”      其实不用问她也知道,后宫男子中除了余月凌,就数古枉然的骑术过硬,至于谭幺……在她心里,从来都是倒数第一。      “还行吧……”古枉然微微一笑,垂下眼帘。      除去白莲强硬的请人手段,他的心里不可否认是窃喜的,皇上想到了他,这是一个进步,对他俩来说也是一个突破,毕竟放在以前……除了公事,两人基本上是无交集的。      “那……走吧,”荣享见状不由拉过他的胳膊,带在了身边。      前世古枉然是在靖享六年进的宫,那时的大华因为接连的战事和天灾人祸导致国库空虚,而他为了古家的生意,年逾二十五还未嫁人,所以在古家人极力促成下,双方一拍即合,三个月后,洞房花烛。      两人的第一次,荣享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反而是在后来的相处过程中,她对着古枉然精明从容的经商态度印象深刻,古家能够成为大华第一商户是有基础,有理由的,其中,古枉然功不可没。      “皇上,在想什么?”古枉然眼眸定在自个的胳膊上,露出笑意。      “没事,”荣享眼眸闪过一丝精光,皱眉道: “大概是朕眼花了……”      “眼花?”古枉然有些不解。      荣享回头再看了眼身后长长的人龙,并未说话,随后她拉着古枉然的手上了马车。      谭幺?或许不是眼花……      “白莲……”荣享掀开帘子,朝外叫道。      白莲立刻跑到马车旁,荣享挨在她的耳边小声嘀咕了一番。      只见白莲点点头,神色立刻变得严肃。      “怎么回事?”古枉然抱着胳膊,小声问道。      荣享微微一笑,“有个危险人物混进来了……朕让白莲去盯着……”   *   东郊的狩猎场子占地千亩,里面放养着不计其数的各种动物,作为一个给皇族专门猎杀的场子,森林的出入口都有侍卫把守,周围也筑起了高高围墙,一来也是防范猛兽跑出去咬伤村民,二来同样也是防范村民跑进来猎杀动物。      简单来说,就是避免互相残杀。      “怕不怕?”荣享带着古枉然走进森林,看了他一眼。      古枉然扯了下嘴角,佯装害怕道: “怕,当然怕,一会野兽出来的时候皇上可要护着点枉然,要知道枉然手无缚鸡之力,很容易伤到的……”      “朕……其实也不会功夫……”荣享面不改色道。      古枉然瞧了眼身旁护着的神色紧张的侍卫,眼眸露出了然之色。      “以前朕和母皇不常来这,日子一长,这里的猛兽也就多了起来,你也知道猛兽一多,这危险也就多了,前些日子朕听下面的人说有头黑熊伤了好几个侍卫,打算冲出这林子,后来幸好被打退了回去……所以,朕一寻思便定了日子……过来看看……”      “过来看看?”      荣享瞥了他一眼,不悦道:“怎么,对朕的用词有异议?”      “小民不敢。”古枉然连忙收起笑容,正正经经的对着她低头一拱手。      “那还差不多,跟在朕的身后,听见没有?”荣享将他拉至一侧,要知道这地方她许久未来,万一一会哪里窜出个什么东西,不管是伤着还是惊着对他终不是件好事。      “皇上……”古枉然瞥了眼身后,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      “身后那个人……是男人吧?”好像还挺面熟,不过上次见到似乎是女儿身。      “他是余校尉,你有印象?”荣享挑了挑眉。      “是有些,不过方才这么多人一时也没注意到他……”      若非那人的眼神怪异,古枉然想……他到现在也不会注意。      皇上,您的桃花债看来绝对不止我一人啊……      面对古枉然若有所思的眼神,荣享不禁眼眸复杂,后面的那个人她早就看见了,但是对她来说,想要回应余月凌的感情比接受古枉然的还有艰难万倍,虽然赵青阳的威胁不在,但是难保出现下一个赵青阳,人死不能复生,在她有生之年……不想看着余月凌死在战场上。      进入森林深处,耳边动物的叫声越加频繁,甚至有时会听见一两声的长啸和低沉的怒吼。      “皇上小心……”白莲神经兮兮的竖着耳朵,回头张望道。      “你多派些人护在大臣的身侧,朕这不打紧……”荣享不见惧色,朝她挥了挥手,“还有,幺儿那里你让人多看看,小心护着……”      说实话,虽然对着谭幺不待见,不过他的事还是被荣享放在心上,比别人多活了几十载,谭幺在她眼里其实就是一个不成器的娃儿。      “是,皇上。”白莲应了一声。   *   “皇上,费大人打到了一头鹿……”      “不错。”      “皇上,白大人擒住了一头豹……”      “很好。”      “皇上,谭大人射中了一头狼……”      “有赏。”      “慢着……一头狼?”荣享脸色突然一变,看向白莲。      白莲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狼是群居动物,一头独狼的机会很小啊……白莲,叫些人过去,谭卿那里可能有危险……还有,把那个在树旁偷听的人给朕抓来!”      没一会儿,两个侍卫架着挣扎不已的谭幺到了荣享面前,荣享对着他冷冷一笑,走至他跟前。   谭幺见状立刻放弃了挣扎,别开了头。      “你胆子倒是挺大……”      “……”      “现在脾气也不小……”      “……”      “如今倒是成了哑巴……”      谭幺闻言立刻抬起头不服气的看了荣享一眼,片刻的功夫还没到,他快速的低下了头,神色不安。      “怎么,还是朕的不对?”荣享定晴的看着他,眼眸不眨。      眼前这个人,欠的就是教训。    作者有话要说:吼吼,昨天两更很幸福吧~~ 43.二人的失踪   谭幺面对荣享的质问,始终低着头默不作声。      诚然,计划跟着他的想法在走,但是,面前这位突然出现的男子是谁……为何他可以待在皇上身侧?      原先一直以为皇上的心里只有帝后和费然,没想到了今天,谭幺才知自己的贫乏,眼前的这个女人,他一直没有机会了解,若是这种情况一直继续下去,他不敢想象以后她还会记不记得自己。      “不说话?真当自己是哑巴了吗?”荣享见他低垂着头,楚楚可怜的模样不由头痛起来。      这个世家子弟说不得骂不得,她敢猜过不了多久幺儿的金豆子就要掉下来了……      “皇上,幺儿错了……”      果然,谭幺泪水涟涟,他吸了吸鼻子看向荣享,欲言又止。      “行了,少跟朕装可怜,你过去和白总管一起,等回宫了朕再收拾你……”荣享朝他挥了挥手,神色不耐烦。      谭幺咬了咬下唇,心有不甘。      “皇上,幺儿害怕……”      “所以朕让你待在白总管身边,别废话,”荣享皱起眉头,随后回头对不远处的白莲叫了一声。   “不要,皇上您就让幺儿待在你的身边吧……”谭幺闻言不禁抓着荣享的胳膊,眼眸湿润。      若是不能待在她的身边,那他过来干什么……机会只有一次,若是失了……      “皇上,幺儿不要离开你……”谭幺眼眸露出恐惧之色,但是只有他心里知道自个恐惧的是什么。      “皇上,让他留着吧,瞧着怪可怜的……”古枉然别开脸,出口劝道。      荣享瞥了他一眼,神色无奈道: “那你带着吧,他……很爱闹的……”      提醒一下,有备无患。   *   森林深处,动物似乎感觉到了危险,它们四处乱窜,躲避着侍卫的飞箭。      “皇上,您似乎对杀戮兴趣不大……”      一路走来,古枉然见着侍卫兴致越来越浓,而身边的女人,却是波澜不惊,神色如常。      “朕要杀……杀的也是迫害百姓的贪官污吏,对于这些……”荣享摇了摇头。      平心而论,东郊狩猎不过是个形式,顾忌到几个原因,她本身随着父皇的性子,对于这些一向都不太感兴趣。      “吼吼……”      不远处突然传来的怒吼声让众人停下了脚步,张望四周。      “枉然,小心点……”荣享将他拉至身后,神色警惕。      一旁谭幺见状不由蹬了下脚,心生愤恨。      “皇上,听着叫声似乎是黑熊……”白莲舔了舔唇,紧张兮兮。      “嗯……”荣享瞧了身边两人一眼,“拿箭来……”接过白莲的,荣享微一凝神,抬手对着声音方向就是一箭。      片刻后,怒吼声更加巨大。      “皇上,似乎是中了……”白莲惊喜道。      荣享放下手中的长弓,扯了下嘴角,直言道:“可惜,没中要害……”      谭幺闻言转了转眼珠,悄悄的往旁挪去。      “皇上,那……”白莲等着主子的吩咐。      “叫两个侍卫过去看看情况……”荣享拉着古枉然的手,冲他微微一笑。      时候差不多了,现在回宫的话……应该赶得上晚膳。      “是,皇上……”      半响后,白莲兴冲冲的跑至荣享身前,喜形于色,“皇上,奴才猜得没错是头黑熊,侍卫已经将它擒下了……”      “既然如此,回去吧……”荣享将长弓交给白莲,兴致缺缺。      “是。”白莲应下声后,回头嚷声叫道,“收队。”      出了森林,已是黄昏时分,夕阳稀稀落落的洒在树头,远远看去,一片金黄色。      上了马车,荣享难掩疲倦神色,她靠在古枉然的肩头,闭眼假寐。      “皇上,谭侍人是不是在您那?”回程的路上,白莲瞧了眼四周不见谭幺身影,当下便多了一个心眼,快步走至马车旁。      荣享一怔,皱起眉头: “他……不在你那?”      古枉然一个激灵,叫道: “方才皇上射箭的时候他还在的……”      完了!皇上把人交给他,他却丢了……      “别急,”荣享一手搭在古枉然手背上,安抚道。      “白莲,你先去找找,说不定他去了后面……”      “是,皇上……”明明是冬天,但是白莲却是出了一身冷汗。      没一会儿,白莲神色慌张的跑了过来,叫道: “皇上,谭侍人不在……还有,余校尉也不见了……”      古枉然只觉手背被抓得死紧,似乎出了红印。      “白莲,你带着一部分跟朕回去,其他人……让他们回宫,还有这事不要声张,特别是谭卿那里……”荣享当机立断,吩咐道。      “还有枉然……你先跟着他们回去……”      古枉然看着她,原本拒绝的话突然咽下了嘴,点了点头。   *   “驾……”荣享骑着快马,长鞭不停的甩向身后。      两个人……全是不省心的。早知道……早知道……荣享扬起头,咬了咬下唇。      月色降临,森林中漆黑一片,野兽猛禽不时的叫声让人觉得阴森恐怖。      谭幺缩着肩膀,靠在一棵大树旁。一旁余月凌环抱着肩膀,眼眸盯视着,瞧不出喜怒。      “现在知道怕了?”余月凌见他不停发抖,不由出口嘲讽。      “我想……还轮不到你来说我,余校尉!”谭幺瞪了他一眼,大声道。      “这里只有我们两人,你说话用不着大声,我倒是没什么,不过要是把野兽引来就不太好了,你也瞧见了我手里只有一把剑,自保是绰绰有余,不过要是加上你……”余月凌别开头,“我可不能保证……”      谭幺顿时气急败坏道: “我要是死了你脑袋也要落地!”      余月凌哈哈一笑,嗤之以鼻,“就凭你?不过是个不被皇上宠幸的侍人……说不定现在皇上也没发现你不见了……”      谭幺被他说中痛处,却又想不出任何反驳词眼。      别人说得对,他是什么……在宫里一个不受宠的侍人还比不上个奴才……眼前人是帝后的亲哥哥,若是在皇上面前闹腾,说不准吃亏的还是自己……      这般想着,谭幺擦了擦眼泪,垂下了头。      “我知道……我知道皇上不喜欢自己,大家都不喜欢我,上次你打我的那五棍子我记得,下手真狠……”      “上次的事原由是你不对,怪不得别人……”余月凌瞧了眼漆黑的四周,不动声色的移至他身边,抓紧了腰间的长剑。      “怎么了?是不是有野兽?”谭幺颤抖着身子,挨在他身侧。      “会爬树吗?”余月凌转头问道。      谭幺苦着脸,摇了摇头。      余月凌抽了抽嘴角,神色顿时有些不屑。      “它们是……是什么?”谭幺缩在余月凌身后,惊恐道。      不远处一双双绿色眼眸瞧着他们俩,似打量,更似伺机而动。      “群狼。”   *   “谭侍人……余校尉……”      “幺儿……余月凌……”      众人举着火把进入森林已有半个时辰有余,但是两人却是毫无踪影,寻人犹如大海捞针。      “这样下去不行,白莲,分两批人去找,另外,让他们小心自己,朕不想听见有人受伤……”荣享靠在树头,喘着气指挥道。      时辰拖得越久,他们就越危险,那两个人……她不想冒险。    作者有话要说:先虐谁呢~~ 44.龙颜大怒   天空的黑幕压抑而又显得深沉,月光的剪影洒在众人脸庞上,清晰的可以看出他们面上的焦急,彷徨还有无助。      “皇上,前面好像有狼群……”白莲听着不远处一声接着一声的长啸,脚跟不禁有些瘫软。      “狼群?”荣享眯起眼往前看去,可惜手中的火把只能目测两米开外,其余的一片模糊。      “幺儿,月凌……”荣享扯开嗓子,大声叫去。      “唉哟我的娘诶,皇上您小声点若是让狼听见了那可不得了啊……”白莲吓得心口都快蹦出来了。      冷不丁的,不远处突然传来两声回应,模糊却又短暂。      “白莲,你听见什么声音没有?”荣享脸色一变,眼眸透出一丝精光。      白莲抱着头,嘶哑道: “听到了听到了,好多狼叫……”      “不是,是幺儿和月凌……”说完,荣享冲着前面又是一声叫唤。      片刻后,不远处的回应声再次响起,并且,比方才清晰。      “我的娘诶,真的是谭侍人和余校尉,他们被狼给困住了……”白莲紧紧的抓住了皇上的胳膊,深怕她冲上前去。      “皇上,不可冲动,”身旁跟随着的李将军连忙挡住荣享的去路,皱眉直言道: “听着这叫声怕是狼头只数颇多,皇上,还是让臣带着侍卫过去瞧瞧,您身子矜贵,还是和白总管留在此处比较安全……”      “是呀,皇上,过去太危险了……”白莲连忙跟着劝道。      荣享看着远处,沉思片刻后,转头看向面前的李将军,拍了拍她肩膀,道: “把人都朕带回来……”      李将军坚定的点了点头,吆喝一声举着火把往前小心挪去。   *   后来,人是带回来了。      听余月凌说狼群靠近的时候他就背着谭幺上了树,可惜狼窜上来的速度太快,谭幺的后背被扯下一块皮,鲜血淋漓,救下来的时候人就晕了,而李将军带去的人也受挫严重,好几个都丢了性命,被咬断了胳膊的更不在少数。      事后,荣享大怒。      谭幺被遣回谭府闭门思过,余月凌连降两级,官任近卫军。      这事上谁也没敢说一句劝话,龙颜大怒,依着荣享的性子,不是常有的事。再说这事上确实谭幺错了,想劝也劝不了,这次加上余月凌,也算他倒霉,莫名掺和了进去。      过了几天,谭雪下朝后去了御书房婉转的说了儿子已经伤口愈合,顺便问了句什么时候可以回宫,毕竟嫁出去的儿子被人赶回来,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现在入朝廷她总觉得别的同僚看着她的目光带着几分笑意,这事虽然皇上让人封了口,但是知道的人还是不少。府里出了个这么爱闹腾的儿子,也是她的命,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想法子再把儿子送回宫里,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这儿子……就怕留来留去留成仇啊。      荣享听着底下的话,眼眸内一片阴沉。      就是因为他,底下的人丧了性命,有的人缺了手脚,如今听着谭卿的意思大概是知道怕了,所以让他娘亲求着回来,但是,荣享对他是彻底的讨厌了,理由充分。      “幺儿的事还是先缓一缓……朕的意思是再过段时间吧,让他好好想一想,是什么原因造成了现在的局面,谭卿,你是朕的左右手,朕希望你能把更多的心思放在朝堂上,其余的……还是让时间去解决吧……”      谭雪默默的低下了头,心凉了半截。      这孩子……怕是要终老府邸了……皇上的意思太过明显,并且没有回转的余地,这算是给幺儿定下了条死路啊……      回去了以后,面对儿子期盼的眼神,谭雪摇了摇头,一声叹息。      谭幺瞬间失去神采,转头搁在了枕上,将后脑勺对上了娘亲。      “哭什么哭,现在知道害怕了?当初你想什么去了,当初进宫的时候叫你安分点安分点,你倒好左耳进右耳出,听进去什么了?你以为狩猎是闹着玩的吗,还自顾自的偷跑出去……若不是余家公子在,怕是你的小命也没了……”谭雪看着儿子抽泣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我……怎么知道会这样……我还不是想让皇上多注意我两眼吗?那个时候皇上射出那箭,孩儿的眼睛都直了,心想着人留不住了,箭放在身边也是好事,在宫里,皇上就喜欢费然和帝后,从来也没拿正眼瞧我,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自己吗?”谭幺趴在床上,哭哭啼啼。      “你这个木鱼脑袋能想到什么好主意,现在好了,把自个都赔进去了……”谭雪叹了口气,来回踱步,“现在听着皇上的意思是不打算让你回去了……”      这么一说,谭幺的哭声更大了,还带了点撕心裂肺。      “哭有用吗?你先好生的待在府里把伤养好,等过段日子皇上气消了,我再帮你问问……”谭雪被儿子哭得心头一阵难受,自家的孩子虽然不成器,但是在他们眼里永远都是个宝。      “娘,你可得帮帮儿子啊……儿子的心可都在皇上那儿了,要是一辈子见不到皇上,儿子不如死了算了……”这话上,谭幺多少带了点赌气的成分,想他一个入过宫的侍人,现在被皇上遣回府里算是什么事,时间一长,别人会怎么看……他想也不敢想。      “行,娘亲知道了,这些天你安安静静的待在府里,什么地方去别去,知道吗?”      谭幺可怜兮兮的转头瞧了眼自个的后背,哭道: “我现在这个模样能去哪啊?”      从小到大他都没受过那样重的罪,那种疼好像是被火烧着了,火辣火辣的。      “自个知道就好……”谭雪见状再也说不出什么重话,唯有冷哼一声。   *   靖享五年 三月 费然产下女婴,父女平安。同日,皇上下诏,封费然为妃,普天同庆,各省各市免半年赋税。      四月,女婴满月,荣享为其赐名荣薇。      六月,古家养子古枉然进宫,采纳行礼,册封为贵人。      “然弟,今年……宫里又来新人了……”余雅一边逗弄着睡在小床中的婴儿,一边感叹道。      “那人……几年前弟弟见过,跟在皇上身边有些日子了……”费然语气平和,眼眸一直望着自己的女儿,嘴角自然扬起。      “然弟倒是心气平和……”余雅微微一笑,黑眸内不动声色。      费然抬头看了他一眼,无奈的指了指心口,缓缓道: “说到底这心还是难受的,但是她是皇上,进宫的时候然儿就想明白了……然儿求的不是唯一,再说,和幺儿比起来我算是幸福多了……”      那个谭幺,时隔半年还未进宫,听人说被谭家的人送到山上修身养性去了,皇上对于这事也不太搭理,好像宫里从没来过这人似的。      “怪不得皇上爱往弟弟那跑,现在我明白了……”余雅闻言呵呵一笑。      “瞧帝后哥哥说得,皇上心里最得紧的人是谁,帝后哥哥最明白吧?”费然面上笑着,心里却是起了一丝涟漪。      孩子出世的那晚,原本他以为皇上会来,没想皇上还是去了帝后的院里,整夜。      这说明了什么,他不想自己骗自己,或许这一世,他都比不上眼前这个男子,帝后---余雅。      “主子,古侍人来了……”秀儿在屋外轻声说道。      两人对视一眼,微微一笑。      说来就来,还真不耽误一点时间。      “快请……”费然连忙道。      古枉然走进屋内的时候,神色不由一怔,他没想到帝后也在这里,还用一种兴致盎然的神色看着自己,其中,意味不明。      “枉然不必拘礼,快坐……”余雅指了指身侧的位置。      古枉然点点头,微笑着坐在了他的身旁。      “哇……”小床上的婴儿大概是肚子饿了,突然大声啼哭。      这下子,众人立刻手忙脚乱起来,费然赶紧抱着婴儿坐在了床边。      古枉然的眼眸一直停留在孩子的身上,她很小,刚满月的孩子,脸庞还有些红红的,不过看上去倒是挺有精神气,她挥舞着手脚,只有在靠近费然,吸 吮乳汁的时候才安分下来。      没想到自个离着他们这般接近,帝后,费侍人,刚出生的皇女,最重要的……还有皇上。这事放在两个月前他是连想都不敢想的,当初皇上提及的时候他愣了半天,等回过神来面前哪里还有皇上的影子,晚上的时候他失眠了半宿,出乎他意料更快的,第二天一早,圣旨就下了。      一切来得突然,事先她甚至一点风声也没透露,现在想起来,惊大过于喜。    作者有话要说:先冷冻一下谭幺吧~~就这样~~ 45.西夏被攻   古枉然进了宫后,算是名正言顺的做了皇上身边的男人,也了了前些年他在菩萨前面许的愿。      而他的养父母在得知他嫁入宫闱做了贵人后,干脆将皇城的古家生意都给他做了嫁妆,别人看在眼里,倒也少了些闲话。      进宫的时候正好是皇女降生,宫里热闹了好一阵子,每天费侍人的院子里都是人头攒动,而帝后余雅也似乎对皇女上了心,每天都要去看一次,他这新进的侍人倒是受冷落了。      昨天晚上,皇上躺在他的身侧,随口说了句,让他有空多和费侍人还有帝后亲近亲近,莫要一个人闷在院子里,他听了不由一动,放在了心里。      午膳过后,他便厚着脸皮过来了,没想还真在这里碰见了帝后,眼前的两个男子,相貌不是上上之选,但是仔细一瞧却是各有特色,帝后温润如玉,嘴角弯起的时候好似春风拂面,而费侍人手抱孩儿,眉宇间更是有了一分为人父母的慈爱神情,让人远远瞧着心里也舒服。      “不好意思,被孩子闹腾了一番,也没好好招待你,秀儿,快给古侍人上茶……”等孩子吃饱喝足安然入了睡,费然猛地一惊,对上了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      “费侍人客气了,在下今天过来是特地问候您一声的,”古枉然从怀中拿出一个蓝色锦袋,“这块玉佩听人说是从西域那里过来的,有灵性,辟邪保身,”手里拿着玉佩比划了一下后,他递给费然,道: “就当给小皇女做见面礼吧……”      费然看了身旁余雅一眼,随后微微一笑,收了下来。      人情这东西,有时……不得不收,尤其是众人看在眼里的后宫。      古枉然接着又逗留了一会,差不多到了晚膳的时候才出了费然的院子。身后,屋里仍是热闹着,帝后余雅未走。      “弟弟,这个人……你觉得怎么样?”余雅站在窗口,见人走远后,连忙合上了窗户。      “看着倒是不错……”费然淡淡道。      “本宫瞧着……挺精的……”余雅呵呵一笑,回头看了他一眼。      费然闻言不由垂下眼帘,将刚刚睡醒的孩子抱起了怀里。      在别人身后议事……不是他的作风,他也学不来。   *   “听人说……今个儿你去看然儿了?”      在余雅那吃完晚膳,又去了费然的院子看了娃儿,荣享终于拖着疲惫的身子到了古枉然的院子休息。      “嗯,过去的时候小皇女正好饿着了……闹了一阵……”古枉然一边帮着其宽衣,一边回答道。      “还适应吗?”荣享打了个哈欠。      古枉然扯了下嘴角,无谓道: “还不错,皇上看上的人能差到哪里去……”      这话,当然是敷衍。      那两人他才见了一面,彼此了解还不深,这番客套话眼前人怕是心知肚明。      果然,荣享呵呵一笑,将他带进了怀里,道: “做人啊……要和气,朕听然儿说你送了块上等的玉佩给小皇女对不对?这事上……有赏……”      古枉然扶着她上了床,脱了靴子,眼眸深不可测,“那……皇上要送枉然什么?”      荣享瞬间将他压在了身下,噌了噌他的鼻尖,道: “朕也送给你一个胖娃娃好不好?”      古枉然挑了挑眉,魅惑一笑: “皇上,枉然等这句话很久了……”      屋内,两个重叠的身影互相攀附,汗水淋漓。      “皇上……快了……”古枉然哼哼两声,只觉下身快要爆炸开来。      “枉然,你自己来……”荣享跨坐在他身前,甩着长至腰间的黑发。      古枉然眯着眼,猛地一个翻身,将帝王压在了他身下。      大逆不道……他看到了帝王的唇形。      圣命难为……古枉然同样用唇形回了一句。      荣享脸色绯红,随着他的动作不停的动着腰身。      “啊……”古枉然终于到达顶点,最后一击狠狠撞在了她的体内。      荣享猛的一颤,眼前闪过一阵白光。   *   听着堂下臣子的汇报,荣享皱起眉头,不动声色的摸了摸拇指上的白玉扳指。      事情……跟着她的记忆有些变了。      自从前两年大辽在边境偷袭不成后,着实安稳了一阵,没想到……狼子野心,荣享心里摇了摇头,他们竟然将触角伸到了西夏,出乎她的意料。      在她的回忆中,明明是四年后发生的事,为何提前了呢?      难不成因为她的介入……荣享垂下眼帘,眼波涟漪。      “皇上,现在怎么办?”      荣享想了想,站起身子,“作壁上观。”      他国的事情,与……她们无关。自寻烦恼的事,她不会无缘无故去做。      两个月后      大辽在与西夏交战中,连获捷报,在他们的强势打压下,西夏溃不成军。      荣享收到消息,微微的叹了口气。      大辽用的都是下三滥的手段,饶是如此,结果却是重要的,他们胜利了。      想来过些日子,西夏就要派人来了吧……      唉……落飒……      那个谪仙一般的男子……      荣享想起他,眼眸有些失神。      美貌的男子她见得不少,但是他……仍然会让她愣上片刻。      记得前世和亲的时候,她原本是不愿的,只可惜堂下众人言之凿凿,句句有理,两国和亲,利大于弊,若是能两国合力将大辽歼灭,对他们来说更是少了一个威胁。      洞房花烛夜,两人第一次见面,一个被逼,一个不愿,双方都没好脸色,第一夜,他们并未圆房。      但是不可否认,荣享在掀开红布的那一刻,她惊艳了……      画中娇,镜中人,活脱脱的出现在她面前。      他……的容貌,无法用言语形容,或许只有再见的那一刻,荣享才会说出那声感叹: 普天壤其无俪,旷千载而特生。      之后的几天,荣享天天待在他的房里,明的都是做给外人看,暗的她却是睡在榻上,落飒冷眼旁观,晚上睡觉的时候神经绷得紧紧的。      后来,寻了次机会两人把话说开了,原来落飒来的时候心里有了意中人,来这是因为西夏,为了他的母皇。      当时荣享深思片刻,答应了他的要求,待两国联手歼灭大辽后,她会放了他,让他和心上人比翼双飞。      当时两人谈得不错,之后的相处过程中,落飒看她的脸色也好了很多,在一次战事后,大辽大败,荣享终于一抬手,深夜,让他出了后宫。      至于后来的……      “皇上?皇上?”白莲在旁轻声唤道。      荣享眼眸一眨,一个激灵。      “什么事?”      “该用午膳了……皇上是去……”白莲听着她的吩咐。      荣享看了眼窗外,扬起嘴角,“去看看薇儿吧……”      穿上外衣,跟着白莲走出屋子,荣享眯起眼……今天是个晴天。   *   西夏      “母皇,孩儿不嫁!”偌大的宫内,年轻男子垂着头,跪在地上坚定道。      “这事……朕已经做了决定,你莫要胡闹,过些日子就随太傅去大华吧……”      西夏的帝王,落菲微一皱眉,甩袖离去。      “母皇,孩儿不嫁……”      落菲出门的那刻,再次听见了儿子的拒绝。      “儿子,你为的不是朕,是西夏!这点,你要清楚……”落菲脚下一顿,回头道。      “母皇,孩儿心里有人了……”      “那就忘了她,你的妻主……只会是她----大华的圣上。”      事情的发展,并未脱离轨道,只是……提前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的男主要出现了~~ 46.西夏和亲   西夏的和亲使者比荣享想象中来得快。可想而知,西夏的连败也比她想象中要严重得多。      三国鼎立,几十年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但若是西夏一旦求得大华帮助,势必大辽会被孤立,后果可想而知。      如此一来,大华的决定事关重要,还记得前世的她对于这个和亲问题想了几宿,最后终于在众臣的压力下拍板投向了西夏,如今,在她看来,似乎是想都不用想,早朝的时候,堂下的大臣刚刚开了个口,她便应了下来,弄得费书和谭雪面面相觑,一时摸不着头脑。      “皇上,您确定?”谭雪慎重起见还是再问了一遍。      “朕确定。”荣享正色道。      这次对付大辽,她不会再像上次手下留情,祸根……必须除去。      “那……”谭雪看向一旁的费书。      费书见状立刻上前一步,低头道: “臣即刻安排西夏使者觐见皇上……还有三皇子。”      荣享点点头,这些事交给她们去做,她很放心。      下朝后,她去了余雅的凤阁。在那里,荣享将和亲的事一一道出。      余雅闻言一怔,随后心中一片苦涩。      “这是国事,皇上自个拿主意就好,无需问过臣妾……”他嘴角嚼着一丝无奈的笑意,缓缓说道。      西夏的皇子,看来他又要多个弟弟了……      荣享见状呵呵一笑,拉过他的手放在自个膝上,解释道: “是不是又胡思乱想了?朕派人打听过那个皇子了,人家早已有了心上人……过来这只不过是为了西夏,朕想过了,等对付完大辽后,朕就会放他走,古话说宁拆十座庙,不坏一桩姻缘,朕有你们就够了……”      有些话还是得说明白,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落飒的心既然不向着她,她又何必勉强……      “那人已经有了心上人?那……他还是清白之身吗?若是身子非处子……”余雅皱了皱眉头,神色不悦。      “他是不是……与朕无关,因为朕不会碰他,雅儿你知道的,朕的精力有限,平日里都花在你们几个身上了……”荣享苦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      余雅被荣享逗得呵呵直笑,“瞧皇上说得……臣妾都要不好意思了……”      “现在是不是心情好多了……”荣享靠着他,眼眸弯起。      “皇上知道了吗?”余雅一怔,原本露出欢喜的眼眸顿时失去神采。      荣享心里一咯噔,心生不安,不过面上她仍是不动声色,看着余雅等他开口。      只见余雅垂下眼帘,重重的叹了口气,摇头道: “哥哥的病有段时间了……太医说哥哥是被心病所累,所以一直好不起来……之前哥哥让爹娘瞒着臣妾,原因为何臣妾明白……臣妾知道了,皇上这也就知道了……后来臣妾去看哥哥,怎么说呢,皇上……”他欲言又止,神色难过,“哥哥的心事您比谁都清楚,可惜,您对哥哥无意……别人道有缘无份……说得就是哥哥和皇上您吧……”      荣享脸色变了又变,眼眸闪烁不定。      事情太出乎她的意料了……余月凌,他病了吗?      “朕……去瞧瞧,”荣享握紧拳头,下定了决心。      “皇上?!”余雅眼眸露出惊喜。      哥哥……终于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吗?      荣享拉起他,道: “雅儿陪着朕一起去……还有,别高兴得太早……”      丑话还是要说在前头。   *   费书的即刻快了一点,还没等荣享从余府回来,人已经被她带到了皇宫,依着皇上的吩咐安排了居住的地方。      待荣享回来,西夏的一行人已是候了两个时辰,荣享见状连忙叫了白莲安排晚膳,将他们请了过来。      落飒仍和她记忆中的一样带着白色面纱,而其他人……也一如往昔。      “参见大华皇上……”西夏的孙太傅带头朝荣享行了个礼,单膝跪地。身后的其他人见状也跟着跪了下来。      “平身。”荣享瞥向落飒,微微一顿。      他的心上人……应该也跟过来了吧……      落飒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连忙低垂着头,将自个隐在了众人的身后。      “这位是我国的三皇子,这次过来……”孙太傅不知落飒的心思,连忙将他拉到了荣享面前介绍,见荣享点点头认同之下,她嘴角扬起了笑容。      “西夏的遭遇朕深感悲痛,大辽如狼如豹,虎视眈眈,既然如此,为何不两国联手除去他们这个祸害?”荣享顺着她的意思接口道。      “皇上所言甚是……”孙太傅立刻微微一笑,拱手道。      这事很快就被定了下来,当然她和落飒的事更快,在西夏人看来,没有什么比木已成舟来得牢靠。      而荣享因为顾及到余月凌的身子,对和亲的事也没过多参与,将它全权交给了下面的大臣。偶尔听见下人回报说西夏皇子绝食,闹腾两次,她也是听过算过,并未动怒。      古枉然在听到皇上和亲的事情后,心中微微有些不悦,不过再看到费然和帝后两人的认同后,也没敢说什么胡话,这事也就被草草带过。      既然上头的人都把嘴巴闭得紧紧的,那他有什么理由去开这个口?这点上,古枉然也只能吃了个哑巴亏。      所以说,荣享事先和余雅打过招呼的事,绝对是计良策。      洞房花烛夜,皇宫挂上了红色灯笼,显得喜气洋洋。      落飒头盖红布,稳稳的坐在床边,手中紧紧的拽着衣摆,坐得端正。      荣享喝得有些小醉,不过神智仍是清醒,她进屋后,打开了窗户。      七月的天气,有些闷热。      荣享眯起眼看着眼前的人儿,心里突然有些烦躁。      这个人……会是一个麻烦,她有这样一种预感。      荣享走至他的跟前,轻率的掀起他的头盖,同时,头别向了一旁。      她可没忘了前世露出惊艳神色的同时,面前人嘲讽的目光。      红布落地的那一瞬间,落飒抬起眼,正视荣享。      随后,发生的事没有出乎她的意料,落飒跪在地上,头压得低低的。      “起来……起来说话,”荣享拉起他,不料落飒一下子甩开了她的手。      “既然你不想站起来,那就跪着说吧……”荣享不悦的抿了抿唇,径直走到一旁倒了杯茶,醒醒酒。      “皇上,我……”落飒难以启齿。      “朕知道,你有了心上人,无意与朕……对不对?”荣享好心的把他的话接了下去,然后,看到面前人脸色煞白。      “起来……朕……成全你……”荣享再次上前拉起他。      不料落飒抬头的那一刹那,突然用力将她推倒在地,然后死死的趴在了她倒地的背脊上,惊慌失措。      “怎么回事?”荣享刚刚出声,脸颊旁就出现了一把锋利的刀枪,离她不过寸里。      “阿天你是不是疯了?竟敢刺杀皇上?”落飒护着身下的人,对着面前的女子大声喝道。      方才若非他快了一步,怕是这大华的皇帝……落飒想也不敢去想。      “她要碰你……”女子怒目圆瞪,说出她看到的事实。      荣享心里咬牙切齿,一来为的是这莽撞的女子,二来则是外面守夜的一群饭桶,刚才若非落飒护着,她岂非要身首异处?      胡闹!      “享儿?”屋外试探的叫声让三人皆是一惊。      还没等三人反应过来,荣享已被带到了一旁,圈着她的是清远。      清远嘴角含着笑,眼里却是暴风雨夜的前夕,平静中带着涟漪。      四人面面相觑,荣享望着落飒,眼角瞥过他身旁的女子,眼眸一紧。      前世一直没有机会见到的,今生终于可以看上一看,落飒喜欢的女人……      不过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哦呵呵~~荣享的不过如此绝对是妒忌~~ 47.洞房花烛夜   “皇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奴才刚才听见声响……”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白莲在屋外敲了敲门,询问道。      女子神色一变,抓紧了落飒的手心。      只见落飒“噗通”一声,跪在了两人的面前。      女子作势想要拉起他,没想被落飒狠狠瞪了一眼。      清远见状冷哼一声,眼眸瞥向一旁的荣享。      “朕没事,白莲,退下……”荣享看着女子,朝外叫道。      白莲皱起眉头,始终觉得有些怪怪的,她朝后打了个退的手势,道:“皇上,奴才守在屋外,您有事叫唤一声就行了……”      荣享盯着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落飒,又看了看身旁手拿长枪身材高大的女子,神色一动。      “三皇子,朕方才说得应该没错吧,她……是你心里的人?”      有必要再确认一次。      落飒眼眸一动,露出微微惊讶神色。      “朕说得不对?”荣享看向女子,却见她上前一步拉起落飒,护在了她的身后。      此举荣享看在眼里,分外不适。      “大华皇帝说得没错,我和三皇子情投意合,还望大华皇帝成全……”女子抢白道。      荣享沉住气,道: “你……怎么称呼?”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叫阿天!”面对荣享的问话,女子未见惧色朗声道。      “刚才你……想刺杀朕?”荣享挑了挑眉,坐在椅上呷了口茶。      嗯……有些凉了……她放下茶杯,特别看了眼女子手中的长枪。够锋利,不过拿来杀她……单凭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这个女人有勇无谋,要知道,她死了,他们两人还可以活命吗?陪葬都来不及……      “我……我看见你摸皇子……”女子试图解释,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落飒微微蹙起黛眉。      “摸……这个词似乎用得不太恰当,朕方才不过是想要拉起他,更何况三皇子已是朕的人,别说朕要碰他,就是和他同床共枕也是可以的……”荣享原本想要说得含蓄些,不过在看到落飒青红咋白的脸色后,突然转了个法子将话说得重了。      “享儿,过了……”一旁清远重新沏了壶茶,提醒道。      “朕说得都是实话,倒是你,阿天对不对?你到大华是为了什么,三皇子?看你身材高壮,以前应该从过军对不对?眼下西夏遭受大辽重击,朕想……你不去战场杀敌,反而为儿女私情所困,孰重孰轻……你心里比朕清楚吧……”      一番话说得阿天哑口无言,就连落飒也低头不语。      荣享捧起茶杯,朝两人微微一笑。      她两世喝过的水,加起来一定可以淹死面前两人。      “你回去吧,我留在这里……”半响后,落飒开了口,却让阿天的心凉了半截。      “我们不是说好要永远在一起的吗?”阿天颤抖着,抓着他的胳膊问道。      “来世。”落飒望着她,抽回了自个的手。      阿天摇摇头,脸色苍白,她不愿意接受现在的事实,更不相信眼前人会这般绝情。      “你走吧,以后不要来找我……”落飒面无表情,淡淡说道。      荣享和清远对视一眼,不太相信。      解决了?但是事情的发展在荣享看起来有些奇怪……      “好,我走……”阿天深吸一口气,随后转头看向荣享,“好好待三皇子,他……值得你好好对待……”      “白莲,让侍卫退下,让她走。”荣享见她出了屋子,不由对外叫道。      “是,皇上。”      “清远,你跟朕来……”荣享回头看了眼落飒,想了想不由淡淡道: “三皇子早些歇息吧……”      落飒咬了咬下唇,清澈的眼眸好似注满了水,撩人心怀。      “好一个美人胚子!”清远眼前一亮,耐人寻味道。      荣享闻言一怔,关上了门。      两人走至淑贤阁,荣享让人点了火烛,随后屏退左右。      “西夏的三皇子……看样子似乎也是你的情债……”见屋内只有他俩二人,清远不由直截了当道。      “清远,事情和我的印象中有些不一样了……”荣享对于他的调侃唯有苦笑一声。      清远耐心的听着。      “我的记忆中这些都已经提前了……”荣享很是不解,“落飒明明和那女子……不可能这么容易说服的,你明白吗?”      “提前了多少时间?”清远慢慢抚过肚子,问道。      “四年。”荣享如实答道。      “呵呵,那就不难解释了,两个人若是少了四年的相处,那他们方才那般模样也就不奇怪了……感情是靠累积的,而不是一蹴而就,当然,享儿你的介入或许也是原因之一……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为什么不利用你已知的,把它推向好的地方呢?”清远眯起眼,徐徐道。      “有理。对了,怎么提早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会在你师傅那里待到月底……”荣享将他拉至自己的身侧,搂住了他略显浑圆的腰身。      “师傅说孩子四个月了,是时候回来让你照顾了……”清远靠在她的肩头,柔声道。      四个月……时间过得好快,算算日子,六个月后她又要当娘了……      “明个儿我带你去见雅儿,怎么,这次回来是住在阁里,还是你再挑一个院子?”荣享抚着他长顺的发丝,问道。      清远想也没想,直接道: “自然是淑贤阁,对了,宫里多了个男人,你的那些侍人不会吃醋吧?”      “不会,他们都是善解人意的主,很晚了……朕今天忙了一天,早点休息吧……”荣享拉着他起身去了床边。      “怎么,你不睡?”      荣享神色无奈,摊手道: “这次的和亲所有人都看着,若是今日我不和落飒同房,明天怕是两国要起嫌隙,要知道现在大华和西夏不能出一点差池了……”      “所以你是被逼的?”清远侧着身子朝她挤了挤眼。      荣享抽了抽嘴角,抚着额头,“清远,你觉得我是那种强人所难的人吗?”      清远思索片刻,皱眉道: “对着别人我不知道,但是方才那个男子,绝对有可能……不过,那个男人看上去不是省油的灯,享儿,下手的时候小心点……”      “谢谢你的忠告。”荣享叹了口气。      次日      当伺候落飒的侍从见到床铺上的血滴后,立刻朝外点了点头,露出笑容。      落飒端坐在椅上,低垂着头。      昨日,那个大华皇帝返回屋子后,用匕首割破了她自个的手指,然后滴在了白色的床铺上,当时她看着自己,自己也怔怔的看着她,目光对视中,宛如似曾相似。而她所作的一切,他懂。      “落侍人,该用午膳了……”一旁奴才提醒道。      落飒抬头瞧了他一眼,摇摇头。      奴才显然是会错了他的意思,抓头道: “皇上去了帝后的凤阁用膳,您若是想等皇上回来,怕是这时间上……”      “我不饿。”落飒言简意赅道。      奴才立刻闹了个大红脸,赶紧退了下去。   *   “清远的话,大家以前都见过吧……”荣享指了指身旁人,看向余雅,费然,以及古枉然。      只可惜……这个开场白,在他们看来……有点冷。      荣享挑了挑眉,疑惑道: “不认识吗?呃……不打紧,他是清远,这段时间会住在宫里……等孩子出世之后再做打算……”      面前三人目光一致对上了清远的肚子,游移不定。      气氛跌入谷底。      “雅儿,你说两句吧……”荣享求助道。      余雅收回目光,“请坐。”简单明了。      清远微微一笑,坐在了椅上。      “大家都坐,大家都坐下吧……”荣享干笑两声。      现在的情况……地上若是有个洞,她一定毫不犹豫钻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哇,这是今天的第二更~~福利啊福利~~ 为了感谢我的勤劳,大家要多多留言啊,不要霸王~~ 48.接受月凌   中午的会面很失败,荣享走在御花园中的路上,深深这么认为着。      俗话说同性相斥,异性相吸,这话现在听起来还是有道理的。      “享儿似乎不怎么高兴?”清远走在她的身侧,歪头道。      方才是有些拘谨了,毕竟自个挺着一个肚子出现,任谁看来都有点示威的味道,特别是在那个帝后眼里,自个似乎成了他的威胁,皇上身边举足轻重的存在。      “朕还怕你不高兴呢……”荣享眼眸透出无奈。      一碗水不是这么容易端平的,一个帝王也不是这么容易摆平底下侍人的……古人的话,永远都带着真理。      “希望往后会好一些……”走在前头的清远突然停下脚步,眼眸看向远处,微微眯起,“享儿,你的情债在前面等着,我就先不打扰了,来人,回淑贤阁……”说完,他对着荣享努了努嘴,很不人道的将她留在了御花园内,自顾自走开。      荣享抽搐着嘴角,手足无措。片刻后,她看着不远处的静静站着小桥旁落飒,心中一动。      的确是个美人,虽然和四年后比起来显得稚嫩了不少,不过仍称得上天香绝色。如此美丽的一个人儿,前世却是性格刚烈,反差甚大。      白莲在旁轻轻的咳了一声,道: “皇上,落侍人好像在等你用膳……”      荣享朝她挑了挑眉,眼神疑惑。      “奴才也是听了下人的回报,落侍人午膳未用……”白莲连忙解释道。      侍人一个一个多了起来,主子看起来真是……分身乏术啊。      荣享闻言微一抬手,阻止了白莲回话。      这年头,战事少了,烦心事却多了,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三皇子……”荣享默默走上前去,轻声唤道。      落飒面上蒙着白色面纱,对他来说,他还是没有习惯别人看着他时呆愣的表情,那对他而言是种困惑,也是对他的不尊重。      奇怪的是,这么多人里唯一例外的是眼前这个大华皇帝,她看着他与旁人无疑,从未露出那些人痴傻,流口水的样子。      落飒垂下眼帘,两手相叠朝她行了个礼。      “听下人说……你午膳还没用?要不要朕……”      “我不饿。”落飒别开头,谢绝了她的好意。      荣享顿时脸色一沉,气氛有些僵持。      落飒立刻感觉到了,只见他垂下眼帘,眼睫微微轻颤着,低头不语。      眼下的他希望自个能什么都不想……远离他乡非他的本意,若非自个显赫的身份,他又怎么会到这里做了笼中之鸟?      如今,他……很困惑,对未来的生活。他也……很烦躁,对面前的女人。      “那朕不打扰你了……”荣享面对他的冷漠,心中生出一丝不悦。昨晚的本意是想成全来的,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没想到了最后,她反而成了拆散他们的罪魁祸首。眼下,他对自个摆起脸色,似乎……无可厚非。      只不过,她也没有必要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      呃……这话有些粗俗了……      荣享摸摸鼻子,绕道而行。      和西夏联手对付大辽的事已经准备差不多了,晚膳的时候,知会清远一声吧,毕竟……那里是他出生的地方。      只是,那个人的命运,她不能控制了……赵青阳。   ***   响午的时候,荣享依着昨日的约定,出现在了余府门前。      在对待余月凌的态度上,荣享始终认为自己严厉了一点,对待其他人她可以宽容的忘却前事,但是就他而言,荣享却是避之不及。      究其原因,怕是余月凌前世的死亡太过深刻,导致她跨步不前,难以摒除心底的阴影。      “少爷,皇上来了……”奴才在屋前通报道。      “来了吗?”余月凌垂下眼帘,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荣享走进屋里,窗户都开的,阳光一道一道照进屋里,透过余月凌稍显苍白的脸庞上,散发出一种朦胧的光彩,或许是这些日子病痛的折磨,他身子也消瘦了不少,穿着略显宽大的衣袍坐在椅上,见她来了,连忙起身倒了杯茶。      “今个儿……身子觉得怎么样?”荣享呷了口茶,抬眉问去。      余月凌扯了下嘴角,摇摇头: “老样子……”      他自个的病比谁都明白,从此失去领军打仗的机会对他而言好像折断了翅膀,没有得到皇上的青睐对他而言更是失去了生活的希望,而当两种沉重的打击同时降临时,他身子垮了……似乎也就不足为奇了。      “月凌,你……二十七了吧?”荣享突然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      只是这话一出口,顿时在余月凌的伤口上再次撒了把盐。      余月凌别开头,苦笑一声,“皇上似乎很喜欢提臣的年龄……其实男子过了二十之后,就不怎么喜欢别人道这事了……”      荣享闻言一怔,随后挪了挪身子,低头干咳一声。      “皇上不必在意,臣的日子一日一日过,很快……就三十了,其实现在这样挺好……”眼前的余月凌好似被人磨平了菱角,全无斗志。      “月凌说这话……朕听了心里很难受,月凌,你坐到朕的身边来……”荣享朝他招了招手,“月凌和朕认识很久了吧?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回忆或许可以帮他俩理出一点头绪。      余月凌坐在她的身侧,身子微微靠拢,顺势将胳膊贴在了荣享的手臂上。荣享并未躲开,反而握住了他的手心,余月凌见状心头一暖,反手握住。      “臣记得,那声大娘……臣一辈子都记得……”      一说就说到了余月凌自个的痛处。      荣享原本微微扬起的嘴角在听见“大娘”二字后,立刻变得哭笑不得。      余月凌继续道: “皇上气势其实挡也挡不住,那是普通人无法媲美的……”他眯起眼,似乎想到了什么,呵呵一笑,“臣或许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陷进去了……”有些话说开了也好。      “朕记得的是你莽撞的模样,像个愣头苍蝇似地,堵住朕的去路就问了一大堆无关紧要的话,那时朕有要事,没有时间应付你,所以,你不会怪朕吧?”      余月凌摇摇头,摸了摸脸颊,“臣知道自个长得不美,当女子当久了,很多男子应该注意到的都忘得差不多了,说句不中听的,臣老了……”说完,他凝视着荣享的眼眸,叹了口气。      眼前人是女子,但是肤质光洁,俊美如第一次见面,而他,样貌粗俗,在她现有的几个侍人里面更是处于下等。说到底,他凭什么去吸引她?      “老?”荣享捧起他的脸颊,仔细端详了片刻后,否认道: “月凌一点也不……”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余月凌出乎意料的举动愣在了原地。      他……在吻她?      余月凌闭上眼眸,双唇衔着对方的缓缓磨蹭。他其实不懂,但是就这么做了,是冲动,是直觉,也是一种本能。      “对不起,皇上……”      还没等荣享回过神来,余月凌就放开了她,有些不自在的别开了头。      荣享看着他,眼眸复杂,里面似有爱怜,有难过,其中还参杂着些许不可置信。      “月凌,给朕一些时间……”荣享拉住他欲离开的身子,轻声道。      “皇上……”余月凌眼眸一亮,但是面上却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朕这阵子会比较忙,等事情尘埃落定后……你进宫吧……”荣享似乎下定了决心,她话说得极慢,但是一字一字,眼眸坚定。      “皇上当真?”余月凌觉得有些晕眩,没想到……没想到等了这么多年,他真的可以待在皇上身边了?      “月凌,你没事吧?来人……”荣享见他脚下不稳,似要跌倒,连忙上前扶住了他的身子。      这家伙,竟然高兴得晕了……荣享嘴角嚼着一丝无奈的笑意,将他抱上了床。      这世上很多事,等的是她的一个决策。很多人,等的是她的一个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看片子看得忘记更新了~~该打~~ 49.平安盛世   回宫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荣享眯着眼躺在马车上,心事重重。      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不能收回了,她是帝王,那句君无戏言她比谁都明白。月凌……与其让他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不如放在自个身边亲自照顾着,不过还是得看着点,不可以让他披上战袍,不可以让他见到赵青阳……唔,或许最先做的是让他有个孩子……想到这,荣享轻笑出声。      孩子……回去的时候去看一下薇儿吧,还有费然……      “皇上您怎么来了?”刚想就寝的费然见到屋外的人影,不由迎上前去。      “薇儿睡了吗?”荣享走进屋里,上前搂住费然的肩膀。      费然扬起嘴角,点点头。      “朕去看一看,”荣享放轻脚步,缓缓走到小床边。      里面的婴儿正在呼呼大睡,嘴角流着口水,偶尔还挥动着手脚,发出依依呀呀的梦话。      “然儿,你把薇儿照顾得很好。”荣享的手指轻轻抚过孩子白嫩的脸庞,赞许道。      “这是然儿的责任……”费然拿起一旁的蒲扇,对着婴儿轻轻的摇晃着。      “朕来……”荣享接过费然手中的蒲扇。      眼前的这个娃儿是她的第一个孩子,意义不凡。前世,她的心思都花在了两个男人身上,纵然下面的臣子如何施压,对于费然他们,她的情绪始终是淡薄的,不是没有兴趣,只不过清远青阳得到的关注太多,忽略了其他人。子嗣的问题她前世也有为难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尤其对她,更是重要。所以,当青阳有孕的时候,她欣喜若狂,青阳流产的时候,她勃然大怒,最后迁怒他人,将他们赶出了宫里。      如今重生一次,后悔的她都弥补了,就连前世心心念念的孩子她也得到了,所以,她会珍惜。      “皇上,然儿帮你宽衣……”就寝的时候,费然解开荣享的衣襟,缓缓拉开她的腰带。      “然儿,朕……很久没来了吧……”外衫落下,荣享看着费然酡红的脸颊,柔声道。      “没,皇上经常来的……”费然轻声反驳道。      “是吗?”荣享搂着他的腰,眼眸内柔情四射。腰,比起以前浑圆了不少,脸庞,比起地震那会儿显得细致多了,看来,然儿被她养得很好。      两人躺在床上,彼此摸索着对方的身体,轻喘出声。      “哇哇哇……”突如其来的婴儿哭叫声让两人顿时停住了身子,上下不得。      “皇上……”费然推了推身上的人,为难道。      荣享抓抓头,神色无奈,“朕听见了……起来吧……”      跟着就是一阵忙乎,婴儿似乎是饿着了,片刻的功夫嗓子就哭哑了。      费然见状心疼不已,抱起来又是哄的,又是拍背的,将孩子小心翼翼的靠近他半敞开的胸前。      婴儿顿时止住了哭声,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眸,大力吸 吮。      “看着朕都有点饿了……”荣享用帕子擦过孩子汗湿的额头,调笑道。      费然闻言不由瞪了她一眼,神情羞涩。      “待孩子再大一点,还是放到奶爹那里去吧,一夜两夜还好,久了朕怕你太辛苦……”难得养了这么好了,若是瘦回去,那她的心血就白费了……      “不用,然儿没事,再说现在孩子就认我一个人,若是晚上她见不着我,定会哭闹的……”费然见孩子吃饱了,连忙抱起她拍着背脊,让她打嗝出声。      熟练的手势,看得出费然的全心全意。      荣享见他不愿,也就草草打住,结束了这个话题。      夜里,两人相拥而眠,费然靠在荣享的肩头,睡得很安稳。荣享则圈住他的身子,像是小心翼翼的抱着她珍视的宝贝。      同样是深夜,落飒他却彻夜未眠。      屋子里面很暗,火烛都吹熄了,宽大的床大就只有他一个人,空荡荡的,犹如他的内心,黑暗得不见天日,那里只有他一人,没有其他人。      第二天早朝的时候,荣享下了圣旨,大华将连同西夏对大辽发动攻击。      圣旨代表着她的决定,也关系着其他人的命运。在她的一声令下,千万将士奔赴战场,与大辽决一死战。      面对西夏和大华的联合应战,大辽惊慌失措,虽然早有耳闻说两国联手,但是听到是一回事,面对又是另外一回事,顷刻间,大辽连吃败仗,一路退到了西夏边境处。      “皇上,辽兵败了……”费书接到捷报,一路小跑进宫,禀告道。      “是吗?那就趁胜追击吧……”荣享放下手中的奏折,冷笑一声。      对待他们不能心软了,该杀的杀,该灭的灭,她可没有忘记前世大华破城的时候,那些辽兵对待百姓的恶行。      “是,皇上。”费然应声道。      合上奏折,荣享揉了揉肩,站起身子。      “白莲,他们人呢?”      “都在御花园等着呢……”白莲连忙跟在了主子身后。      荣享闻言呵呵一笑,脚下步伐轻快。      才一个月的功夫,清远就融入了他们之中,虽不见得熟稔,但是偶尔说笑两句却是不成问题,可以看得出,双方都努力在接受对方。      “皇上……”见到荣享的身影,余雅率先走上前去。      其余几人站在原地,嘴角含笑,唯有不远处的落飒面色忧愁,眉头不展。      “都聊了些什么,呦,还下棋了……说说是谁赢了?”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样子,荣享心情甚好。      古枉然苦着脸摇摇头,“别说了,是我输了,没想到清远的棋艺这么厉害,我甘拜下风。”      清远闻言挑了挑眉,谦虚道: “这话严重了,这次能赢清远也是侥幸为之,一子之差不作数的……”      “薇儿也出来玩了呀,你们看看,口水都出来了……”荣享抱起女儿,笑呵呵的逗弄着。      孩子顿时咯咯直笑,眼眸眯起。      “再过几个月,薇儿就要添一个弟弟或妹妹了,到时薇儿也算是有伴了……”费然瞧了眼清远隆起的腹部,喜孜孜的道。      “是呀,朕马上就要有两个孩子了……”荣享看着清远,嘴角上弯。      清远淡淡一笑,双手贴上腹部。      落飒看着面前谈笑风生的众人,突然咬了咬下唇,握紧拳头转身离开。      他们的谈话……他插进不去,所以,他只有离开。      荣享见状不由皱了皱眉,没有作声。      一旁余雅见了微微叹了口气,直言道: “那孩子心气高着呢,和哥哥当年有得一拼……”      做大家长不是这么简单的,就余雅看来,落飒缺的是归属感,对他而言,这里没有家的感觉,而皇上的冷漠更是加重这种陌生,日子一长,难免人就显得孤僻了。      “皇上,有空去瞧瞧他吧,他一个人……怪可怜的……”费然轻声劝道。      这里的每个人都有自个的寄托,古枉然的心里存着生意,费然怀里抱着孩子,清远则要顾着自个的身子,而余雅更是后宫之首,平日杂七杂八的事情更是忙不完,唯独那个落飒,冷冷清清。      “朕……明白了,”荣享抿了抿唇,正色道。      到了晚上,荣享在书房想了半响后,终于起身去了落飒的西夏院。      出屋前,荣享顺便让白莲去那通报一声,准备些点心,免得一会见面两人尴尬,大眼瞪小眼。   走进落飒的院子,比起余雅的大气,费然的精致,古枉然的奢华,这里……只能称得上古朴二字。      院子中除了一个晃荡的千秋,没有其他。      荣享转头看着周围,只觉眼前陌生,算算日子成亲到现在不过三月,她来的次数却是只有一次,两人没得相处,就没得交流,她和落飒之间的距离怕是有天上银河之宽了。      前世的落飒……很多细节她都记不得了,唯一印象深刻……就是他的容貌,看来,不管在什么时候,男色都是占了先机。      进屋的时候,落飒已经坐在了桌旁,低垂着头。      “落飒……”      眼前的人太过精致,眉,眼,唇,鼻,全都透着上天的厚爱和用心。      落飒微微的别开头,避过了荣享正视的目光。      他……的回避,不是因为害羞,他确定。但是脸颊烧烧的,这是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二更~~ 我又二更了~~ 50.圆房   夜很深了,除了守夜的侍卫,平日里伺候的奴才也都下去休息了,白莲守在屋外,站着身子打起了瞌睡。      落飒静默的态度让荣享浑身不自在,她不是风流之人,平日里与其他侍人的调笑说辞也是彼此互动得来的,眼下让她对着木头一般的落飒,纵然此人有谪仙般美貌,似乎也无从下咽。      “这些点心都是朕让人准备的,要不要先尝一口?”荣享自顾自的坐在他的身侧,用筷子夹起模样精致可口的甜点放入他面前的小碟中。      幸好有点心做铺垫,否则的话……大眼瞪小眼实在没啥情趣,荣享暗暗想到。      落飒小心翼翼的将点心送入口中,片刻后,他睁大眼眸,神色吃惊。      荣享挑了挑眉,心里有些吃不准他这模样是觉得好吃呢,还是不合口味?      “好吃。”落飒咽下口中的食物,发出一声赞叹。      荣享顿时松了口气,跟着又夹了一块放进他的碗碟里。      落飒抬起头,对着荣享嫣然一笑。      僵持的气氛渐渐缓和。      “皇上……您也吃……”落飒将装着点心的碗碟推到了荣享跟前。      礼尚往来。      荣享见状一怔,随后顺着他的意咬了一口。      面对落飒期待的眼神,荣享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紧跟着,就看到他松了口气的表情。      闹了半天,两人还是胆战心惊,荣享心里苦笑一声,很是无奈。      罢了,顺其自然吧……日子久了,说不定……荣享眼眸闪过一丝亮光。      “落飒,帮朕宽衣,”荣享瞧了眼月色,见时候不早,不由起身说道。      落飒闻言不由垂下眼帘,脸色立刻变得有些紧绷。      “怎么,你不愿?”荣享看着他,伸手抬起他的下颚。      同床共枕是个过程,肌肤之亲是必然的结果,若是落飒过不了心理这关,她宁愿放他离开。      “不,不是,”落飒被迫看着面前人的眼眸,吞吞吐吐。      “不是?那就帮朕宽衣,”荣享拿着他的手放在自个的腰带上,正色道。      她在等,等他推开自己的那刻……那时,她会下定决心,放他走。      落飒咬着下唇,颤抖着双手轻轻拉开她的腰带,心跳如鼓。      腰带缓缓落在地上,露出内衫。      “再脱。”荣享深吸口气,将他的手放在了自个的衣襟上。      落飒眼眶微红,他强忍着泪水,低垂着头扯开了荣享的衣襟。      荣享别开头,握紧拳头。她知道方才的话刺伤了眼前人,她没有想过冒犯落飒,但是与其让他不情不愿待在宫里终老一生,不如让他离开,三个月,她在赌……赌他有没有放下那个阿天。      “皇上,那你也帮落飒脱!”落飒心头窜出的怒火红了他的眼睛,他甩开她的手,跟着反手将她放在了自己的腰带上,咬牙切齿道。      荣享一愣,半天没回过神来。      “怎么,皇上不敢?”落飒挺起胸膛,挑衅道。见到对方吃瘪,他似乎……很高兴。      “朕不敢?”荣享转开头扯了下嘴角,随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将他横抱起来,扔在了床上,随后更快的,她扯下帘帐,压在了他的身上。      两人鼻尖对着鼻尖,谁也没有退却。      落飒怒瞪着她,好似一头蓄势待发的小狮子,浑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      “你还跟朕较劲?”荣享一口咬在了他的唇上。      出乎意料的,她的唇刚刚收回,就被落飒反咬了一口,而且……重重的。      “你竟敢咬朕?!”荣享怒了。      “是你先咬我的!”落飒更怒。      两人拉扯着对方的衣衫,互不相让,荣享顾及到他的身份,下手轻了点,没想到反被落飒扑倒,上下换了个。      “你……你……”荣享说话不利索了,眼前这个男人是她印象中的落飒吗,性情完全不符……她明明记得前世的落飒个性隐忍,怎么现在变成这般模样?      “我什么我,皇上,你输了!”利用彼此差不多的身高,落飒下身紧紧的压着身下人的双腿,双手将荣享的抓过头顶,扣得牢牢的。      荣享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她沉住气,默默的看着他。      落飒被她看得有些发毛,半响后,他舔了舔唇,松开了手。      两人背对着身子,谁都没有先说话。      “算了,是朕不对……”半响后,荣享先开了口,转过身子。      落飒低着头,绞着手指没有说话。以前的他明明不会这样的,他是皇子,怎么可以做出那种不知羞耻的事……      “睡觉吧……”荣享拉过他身子,躺在了床上。      落飒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没想荣享立刻松开了手,眼眸阴霾。      “落飒,你老实和朕说,你是不是无意与朕?”荣享坐起身子,突然问道。      现在既然有这个机会,那就敞开心扉,说出来吧……      落飒凝视着荣享的眼眸,里面闪烁不定,波涛汹涌。      他的情绪难以言明,明明是不愿的,但是为何皇上说出这话的同时,他的心在痛……好像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朕没有别的意思,你只管实话实说……”荣享放低声音,柔声道。      落飒闻言摇了摇头,“我……我没有……方才是落飒冲动了,皇上莫要生气……”      可以肯定,他怕她生气,他怕她误会。至于为什么会怕,他不晓得。      “你愿意把自己交给朕吗?”荣享看着他半开的衣衫,沉声问道。      男子的身子是矜贵的,一旦交给了女人,那就代表他将一生的幸福交给了那个女人。      “落飒……愿意。”落飒以蚊蝇般的声音道。      荣享睁大眼眸,捧起他的脸颊,不确定道: “你愿意?!”      黑暗中,落飒脸颊热得几乎快烧起来了,他轻轻的“嗯”了一声,将头埋进了荣享的胸前。      他的心跳得好快,似乎快要蹦出来了,心口注满了不知名的情感,激烈而又深刻。      “白痴……”荣享抱着他缓缓倒在了床上。      方才没有褪尽的衣衫在荣享的手中,渐渐落下。      落飒抱着她,将身子完全交付给了面前的女人。      他的……女人,今晚以后。      荣享温柔的,耐心的引导着他的身子,做足了前戏。      落飒颤抖着身子,一阵战栗。这种感觉是陌生的,但是却让他充满着,从里到外。      “落飒……”荣享搂着他的腰肢,缓缓律动。      今晚,是他放弃了离开的机会……但是,她不会让他后悔,她会照顾他一辈子……全心全意。   *   第二天      落飒红着脸坐在梳妆台前,奴才惊讶的神色让他无地自容。因为,床铺上再次出现了落红,相隔三个月。      “有什么好害羞的?”荣享瞧着他羞涩的模样,玩笑似的刮了下他的鼻头。      “皇上……奴才在看……”落飒的脸颊更加酡红。      “好好,朕不碰你……对了,一会梳妆完陪朕去雅儿那里……现在你是朕的人了,以后在宫里若是有什么事可以去找雅儿……”荣享挑了一支桃花吊坠的头钗,别在了他的头上。      “别担心,雅儿很好相处的,你不用担心,还有清远他们……昨天你也看过了,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兄弟,相处起来就容易多了……”      落飒乖乖的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这里以后是他的家,他会……好好打理。    作者有话要说:又搞定一个了~~ 51.再遇青阳   七月的大华,时阴时雨。      “怎么说?”让奴才送走落飒后,荣享躺在余雅的腿上,嬉笑问道。      余雅点下她额头,正色道: “看着……倒是挺乖巧,至于往后的……再说吧,”方才落飒瞧着他的眼神还是游移不定,说话的时候也是言简意赅,生怕说错什么,皇室出来的孩子,似乎还是有点不一样。      “他还是个孩子……”荣享拉着他的手,把玩着他欣长秀气的食指。      余雅翻了个白眼,拍掉作乱的手,道: “皇上难不成还真把臣妾当成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了?”   荣享呵呵一笑,重新拉过他的手心放在了唇边。      “皇上,哥哥问起你来了……”余雅轻轻滑过她的眉宇,轻声说道。      荣享看着余雅,对方眼眸清澈,犹如一汪清水,自己的倒影清晰可见。      “雅儿,你哥哥的事朕心里有数,待大辽的战事一过,朕就会迎他进宫,现在这段时间,还是再等等吧……”      战事的变化她不能控制,因为事情已经改变了,所以,若是再来一个御驾亲征,月凌侍从左右的,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嗯,皇上明白就行……”余雅微微一笑,放下心来。      哥哥……皇上没忘记你……你可以放心了。似乎在这事上,余雅的操心远超过余月凌。   ***   下午的时候,天空一片阴霾,瞬间倾盆大雨。      荣享坐在一旁,看着御医小心翼翼的给清远把脉。      清远躺在床上,对着荣享突然眨了眨眼。      原本心事重重的荣享见状不由弯起嘴角,心情顿时来了个阴转晴。      或许她想太多了,命运的轨道已经改变,清远的命运已和前世有了天翻地覆的颠覆,他怀孕了,有了她的孩子,他身子强壮,不见任何病痛,这些都是可喜的结果。      半响后,黄太医露出笑容,转头对荣享道: “皇上,一切安好。”      荣享快步走至清远跟前,握紧他的双手,每次的看诊都让她忐忑不安,但是每次的结果也让她欣喜若狂。      送走太医后,清远坐起身子,道:“我没事,享儿,我和孩子会平安的……”      他知道她在顾虑什么,说实话,他也怕。尤其在拥有了现在的美好之后,他更不想失去。      “清远,大辽那边……”荣享轻咳一声,婉转道。      “我知道,都过去这么久了,我的亲人现在只有享儿和师傅……”清远顿了顿继续道,“还有青阳……至于其他的……”他摇摇头,垂下眼帘。      “你担心赵青阳?”荣享皱起眉头。      事情过去两年,那人的名字现在念来,似乎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清远摇摇头,道: “回宫之前我去看过他,他城府变深了……在那个尔虞我诈的宫里,他活得很好……”更多的所见他不想再忆起,他的哥哥,比以前更狠,更毒,更自我。      “是吗?”荣享聪明的没有追问。      “享儿,等孩子出生以后你随我去看看师傅吧……”清远适时的转移话题。      对两人而言,青阳的事似乎成了一个禁忌,不能回首的过去。      “好,”荣享微微一笑,答应道。      九月      大华一路追击,大辽措手不及,被破城。      前世的事,对荣享已经没有影响,因为,相同的错误她不会再犯。      让荣享出乎意料的是,当将士攻进皇宫的时候,大辽的帝王已死,杀人的是赵青阳。他举着剑,上面鲜血淋漓,他沉着脸,面无表情,似乎一切的一切他都预料到了。      “所以?”荣享看着面前的谭雪和费书,皱眉问道。      谭雪上前一步,直言道: “皇上,与其滥杀无辜政压百姓,不如使用怀柔政策,招降。”   杀一个人很容易,但是要降服一个国家的人心却是难上加难,这点,相信皇上比谁都清楚。      “招降?皇帝都死了,招谁去?”荣享冷哼一声。      “皇帝可以新立,现在大辽皇室唯一的子嗣只剩下赵氏青阳一人,皇上,不如……”费书在旁连忙道。      “他是男的!”荣享抚了抚额头。      “他也是唯一留下的子嗣,皇上,您不可能千里迢迢迁城去大辽,但若是皇上不在那里,大辽就算驻扎再多官兵,也敌不过那些平民三番两次的起义,长此以往,怕是劳民伤财……”谭雪语重心长道。      荣享垂下眼帘,沉默不语。方才所言的甚有道理,她不能一意孤行。      唉……赵青阳……怎样的心情可以让你弑母篡位,荣享叹息一声,他太危险了……终是一个祸害。      “朕要见他……你们让人带他回来吧……还有,朕不相信他嗜杀了自己的母亲,所以。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明察暗访都去给朕问清楚,知道吗?”      “是,皇上。”      一切的决定,她要在见过赵青阳之后……荣享眼眸闪过一丝精光。      九月下旬的时候,荣享终于圆了余月凌的心愿,将他迎进宫里,册封贵人。      新婚未过,大军便把赵青阳带回了皇城,侍的是皇子待遇。      御花园内,荣享微皱眉头,举棋不定。      “享儿,你心神不宁,这棋……还是算了吧……”清远见状摇摇头,托着腰站起身子,“昨个儿,青阳回来了……你想好决策了吗?”      这事上,清远做了旁观者,因为他知道他插不了口,关于赵青阳的一切,都得由她做主。      荣享连忙扶着他走到了亭阁内,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直言道:“我想好了……但是……”她看着清远,欲言又止道: “我……怕有什么变故……”      这几晚,连夜的噩梦让荣享身心疲惫。      梦中,赵青阳时而温柔体贴,时而怒目质问,甚至有次梦中他举着长剑穿透了自个的肩胛,想要至自个与死地。半夜惊醒,她冷汗淋漓。似乎要忘了他的同时,他又回来了……      梦魇。      “享儿,要不你还是不要出面了……”清远叹了口气。青阳的变化太多,暴戾,阴沉,较之以往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荣享摇摇头: “我没事,我和他的已经过去了……你别担心,倒是你清远快临盆了,还是顾着自个的身子要紧……”说完,便拉着他坐在了自个的身边。      清远靠在她的肩头,皱眉道: “凡事不要勉强自己,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知道吗?”      “嗯,我明白。”荣享扯了下嘴角,安抚道。      对于赵青阳,她到底是杀,还是不杀?这对她来说,需要时间好好想想……   ***   赵青阳的住处被安排在宫内的一个别院,而平日里伺候他的,是他从大辽带来的两个近身奴才。荣享为防万一特地调了几个暗卫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几天下来,风平浪静,他似乎从未主动询问什么时候见驾,现在的赵青阳就像一个质子,任凭他们摆布。      荣享有次远远的偷瞧过他,他没什么变,和以前一样。她静静的看着他,始终不忍走开。过了许久,等赵青阳进了屋,她才缓缓离开。      这对她来说不是一个好现象,她开始考虑清远的建议了,或许,她不该出面。      “皇皇上……让臣去??”谭雪指着自个,不可置信道。      荣享点点头,打了个响指,“嗯,你装成朕的模样去和大辽皇子谈判,朕到时穿你的官服站在旁边,听懂了吗?”      谭雪艰难的咽了下口水,胳膊碰了碰身旁的费书。      费书立刻后退一步,没有理会。      “怎么,谭卿还不明白吗?”荣享挑了挑眉,沉声道。      “臣……臣……”谭雪低头之时狠狠瞪了费书一眼,吞吞吐吐道。      “嗯?”荣享看着她,皱起眉头。      “臣明白了!”谭雪咬了咬牙,跪在了地上。      很好……荣享面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似笑非笑。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是保证,二更是可遇不可求~~ 另外,章节不可错过,在我的文里,很少有过渡章节哦~~ 52.突发急病   荣享的异想天开显然给了谭雪很大压力,这会儿她正襟危坐的在书房内东张西望,满屋子找寻皇上的人影。      只可惜屋内除了站在面前的费书,并未他人。      “咳咳……”一旁的白莲掩嘴低咳一声,提醒道。      谭雪脸色顿时有些尴尬,连忙坐直了身子。      “大辽皇子到!”      随着屋外宫人的朗朗叫声,谭雪立刻面色一紧,眼眸正视前方。      赵青阳身着华衣,头戴凤冠,一路由两个侍从搀扶着走向谭雪。在离着两步距离的时候,他缓缓跪在地上,眼眸看向谭雪的时候微微一闪,低下了头,“大辽赵氏青阳参见皇上。”      谭雪抬起手,“起身。”      赵青阳站起身子,目光正视对方,不见任何怯色,相反,他面色平静,眉目间仿佛还是那个将众人踩在脚底的皇子。      谭雪看着他,突然感觉到一阵强大的压力,他的黑瞳中散发出一种摄人的光芒,让人心惊。她皱了皱眉头,朝费书使了个眼色。      费书心领神会,将早已准备好的一番言辞说出了口。      一番话中不外乎两点,一来是为招降,现在大辽已是笼中困兽,这点不容许讨价还价,皆有大华做主,二来是为册封,赵青阳弑母的事被他们压了下来,外头的百姓只知道大辽皇帝因为破城自缢宫中,其他的并不知晓,所以,继承之事顺利成章。      赵青阳静静的听着,没有插话,待费书说完后,他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很好……费书微微一笑,让白莲拿出诏书。      白纸黑字,红印加盖,上面提了大辽每年必须供奉的银两,牛羊,还有珠宝。      赵青阳眼眸一闪,提笔写了自己的名讳。      尘埃落定。      出去的时候,赵青阳深吸口气,扬头望了眼四周,一瞬间他突然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这地方他……似乎很熟悉,想到这,他微微皱起了眉头,暗自一笑,或许是他想多了。      这地方他第一次来……他很清楚,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   荣享自屏风后缓缓走出,眼眸深邃。      而谭雪立刻脱了身上的龙袍,速度之快犹如猛兽来袭,还不时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惊不已。      “皇上,这位大辽皇子深不可测啊……”费书叹息一声,道出心底忧虑。      丧家之犬,却是眼神无惧,弑母之人,却是眼眸清明,赵青阳这个人太矛盾了,饶是费书这个识人无数的老臣也是摸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朕明白,只可惜现在两难全,若是杀,大辽那边必会群起作乱,若是不杀,难免养虎为患,”荣享握紧拳头,沉声道,“这次他过来,明的就不怕我们动他,暗的,他怕是早已想好了后路,若是他死了,大辽那边……这个人,还真是留不得……”      看来就是自个有心留他一命,也是没得理由。      “那皇上现在是……”谭雪询问道。      “留着,至少目前不能动……”荣享想了想,随即眼眸透出一丝兴味,“说起来,朕这辈子还没养过一头老虎,既然现在有这个机会,不如好好鞭策,看看能不能将他变成家猫……”      但,若是驯化不得,只有杀了。青阳,你不要让朕失望……      “对了,选个黄道吉日昭告天下,然后送他回去,记着,阵势要大……”荣享转头吩咐道。      “是,皇上。”      晚膳过后,荣享突感不适,留在了余月凌的小院休息。      余月凌依着她的要求,先给她捶了捶背,没想刚刚下手,荣享就一个踉跄跌在了地上,干咳不已。      “皇上?”余月凌赶紧将她扶了起来,给她倒了杯水。      荣享苦着脸,指了指自个的肩头,道: “月凌,你想把朕拍死啊……”      方才的力道,他是想杀敌吧……      余月凌抽了抽嘴角,一脸的无措。      “我平时这样惯了……”他无辜道。      荣享摆摆手,直言道: “别的无所谓,只要你在床上伺候朕的时候,小力一点就行了……”若是在床上一个摆尾,一个扫荡踢,那她的脸可就丢大了。      此话一出,余月凌立刻闹了一个大红脸,耳根通红。      荣享见状不由呵呵一笑,突然,她垂下头,抚了抚胸口,只觉胸闷难当。      “皇上,要不要叫御医?”余月凌神色不安,立刻叫了白莲进来。      “不用,把窗户开一下……”荣享弯腰皱着眉头,胸口的抽痛让她呻吟出声。      “皇上您忍忍,奴才现在就去找御医……”白莲见主子脸色发白,立刻慌不择路奔了出去。      很快的,白莲带着黄太医匆匆赶来。屋里顿时乱作一团,片刻的功夫,余雅,清远,费然,落飒接连赶到了屋内探望。      黄太医的眉头越皱越紧,不过在对上荣享视线的那一霎那,她微微一笑,道: “皇上这些天太累了,所以导致心律不齐,休养几天就可以了……”      荣享点点头,闭上了眼眸。      众人围坐床边,嘘寒问暖,其中,却是不见余雅人影。      “黄太医,本宫要知道皇上到底怎么了?”方才,黄太医神色间一闪而过的忧虑可是没有逃过余雅的眼眸,如今两人并肩走出屋外,他连忙正色道。      黄太医闻言突然跪在了余雅面前,低声道: “帝后,皇上身子出了大事……”      此话一出,余雅面色大变,“快,起来说话。”      黄太医满脸愁色,道: “皇上得了肺痨。”      余雅顿时脸色苍白,不能言语。肺痨对他来说,是种役症,曾经听爹娘提过,只要得了这种病,多是半只脚踏进了棺材,难以治愈。      “有办法可以治吗?”      余雅转过身子,缓缓走来的清远对着黄太医淡淡问去。      黄太医不敢有任何隐瞒直言道: “臣定当全力医治,但是……肺痨易传染,为了各位主子的身子着想,皇上这边……”她咬了咬牙,“怕是需要隔离。”      “本宫要陪着皇上……清远你……”余雅摇摇头,看向清远。照规矩说,他是帝后,他可以为清远做主,让他好好待在房里等着生养,但是关系到皇上,他必须让他自己做决定。      清远低头沉思片刻,抚着快要临盆的肚子,道: “我现在这个样子就不添乱了,帝后,享儿这边交给你了……”      虽然他也想陪在那人身边,但是为肚里的孩子,他不能冒险。      余雅点点头,走进屋里叫出了其他人,说明情况后,众人皆是一脸忧色。      “帝后哥哥,这事怕是瞒不得皇上……”费然想了想,看向他。      余月凌点点头,同意道: “皇上必须知道。”      “那……等皇上醒来吧……”余雅别过脸,眼眸湿润。      这事上,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   赵青阳背对着来人,月光透过窗户,衬得他神色不明。      “你说那个大华皇帝得了肺痨?”      来人正确道: “皇子,确是如此。”      “肺痨?”赵青阳重复一声,突然捂住了胸口。      那里有点痛……不知道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估计不会太长,20万字左右完结吧~~ 53.半夜惊魂   荣享站在窗前,眼眸望着远处,心中泛起涟漪。      从最初得知病情的震惊,到现在的面色平静,不过短短的一盏茶功夫。      这病……在前世夺去了清远的命……没想到了今世,荣享眼眸一闪,关上窗户,重新躺回了床上。      “皇上,该吃药了……”白莲小心翼翼的端着刚刚煎好的中药,送到了主子的面前。      荣享坐起身子,皱了皱眉头,仰头喝下。      她现在住的是余月凌的院子,里外都被侍卫守着,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而在她身边伺候的只有四个人,白莲,余雅,月凌,还有黄太医。      至于其余的,都被余雅劝回去了,她的病会传染,没有人赌得起。      因为她病情的关系,很多事都耽搁了下来,如今暂时有谭雪和费书监国,另,对外称皇上只是得了风寒,并无大碍。      大辽招降的事宜也被缓了下来,赵青阳仍是规规矩矩的住在他那个小院了,诸事不闻。      中午的时候,荣享实在没什么胃口,可是架不住余雅的劝说,最后吃了小半碗米粥。      这病来的突然,之前也没什么预兆,似乎是突然间,她的身子垮了。      “太医,朕的身子……”荣享掩嘴咳嗽一声,问道。      黄太医看了眼一旁的余雅,欲言又止。      “据实说……”荣享见状顿时沉下了脸。      “皇上有天龙庇佑……”黄太医这婉转的话刚刚说了个开头就被荣享打断。      “说实话。”      黄太医抿了抿嘴,眼神闪烁,“皇上的病幸运在发现得及时,否则的话……皇上,臣无能,臣请旨回太医院,翻查古书,说不定……”      荣享闭上眼眸,朝她挥了挥手。      这病,她比谁都清楚,前世她看着清远慢慢衰弱下去,当时,什么珍贵的药材她都用了,可是结果呢……同样是无能为力。      “黄太医,朕的身子自个清楚,你回太医院去把,若是能治自然是好,若是不能……”      唇被人掩住,荣享睁开眼,缓缓拉下余雅的手心,冲他一笑。      “别忘了,朕有天龙庇佑,就算是不能治……朕也有信心捱过这个劫数,雅儿,你不用担心……”      “嗯,雅儿相信……”余雅强忍眼泪,紧紧的握住了她的双手。   ***   暗黑色的星空覆盖着大地,月色映衬着繁星点点的上空,一如既往的深沉。      荣享睡在床上,夜不能寐。她抬了抬手指,只觉浑身无力。      其他人已经被她赶回屋休息了,现在屋里只有她一个人,荣享动了动身子,挣扎着准备起身。      突然眼前白光一闪,荣享低头一瞥,一把匕首架在了她的脖颈上。      “赵青阳?”荣享别开头,干咳一声,面前人虽然蒙着黑色面纱,但是他的身形,他的眼眸,荣享一眼就认出来了。      怪不得自个的身子浑身无力,看来……是被人下药了。      养虎为患,这会儿还没养呢,就准备取她的命了……      来人似乎惊讶的挑了挑眉,扯下面罩。      “皇上……好眼力……本王先给你提个醒,这院里其他的屋子本王也让人去了,他们现在都睡得安稳,若是皇上吵醒了他们……后果自负,”赵青阳将匕首贴近了荣享的脖颈,低声道。      荣享眼眸瞪大,嗓子顿时像被什么压抑住,干哑不已。      前世,自个被他害的国破人亡,今生,没想到自己到了最后还是死在他的手上……报应这玩意,似乎有点不太靠谱……      “皇上怕什么?是他们的性命,还是自个的?”赵青阳瞧着她,突然伸出手指滑向她的脸颊。      荣享警惕的缩着身子,一动不动,“皇子能寻到这,怕是有人里应外合,虽然朕不知道是谁,但知道朕住处的人不多,那个人……应是朕的心腹。”      而她的心腹,不多。      “皇上好聪明,不过晚了,皇上怕是没有时间知道是谁背叛你了……”赵青阳嘴角嚼着一丝笑意,匕首轻轻移至她的锁骨,在上面留下了一道血痕。      “你想折磨朕?”荣享眼眸一闪,不可置信道。      “是呀,本王千里迢迢到这可不是为了一刀结果你……大华的皇帝,我们怕是有好几笔帐要算……”赵青阳扣着她的手腕,嗤笑出声。      “你……够狠,不过你用命赌命,似乎笨了一点……”荣享冷笑一声,“朕得的是肺痨,不是什么风寒,就刚才你和朕说话的功夫,说不定……呵呵,下黄泉的时候有你陪着,朕这辈子也值了……”荣享看着他,情绪复杂。      情人,仇人,到了现在,她也没分清。但是他实实在在的威胁却是让她心惊不已。      “肺痨?本王不怕……陪你下黄泉,本王也不怕……对了,忘了告诉你这世上有种药可以让人看起来像生了肺痨,”赵青阳眼眸闪过精光,缓缓说道。      荣享掩住口,垂下眼帘。这个局,他布得好大……      “怎么,现在不怕了?”赵青阳眼眸透出一丝嘲讽,感觉怪异,同时心中一动,匕首轻轻的挑开了她的衣襟。      “朕……运气不错,临死有你陪着……”荣享扬起嘴角,淡淡一笑。      她的话……似乎话中有话,赵青阳歪着头,垂下眼帘,这个女人……出乎意料的引起了他的兴趣。      匕首缓缓来到了荣享的胸口,那里……肤色白皙,如白玉般无暇。      赵青阳咽了下口水,别开眼,手中却没忘了用力,匕首顿时半寸入了荣享的胸口,然后,抽出。   荣享眉头一皱,咬紧了下唇。      “然后,是这里……”赵青阳又在她的臂弯上划下一刀。      “咳咳……”荣享翻着白眼,胸口的剧痛让她神色扭曲。      “喂,不要装死……你以为吐几口血就没事了吗?”赵青阳冷哼一声,抬起她低垂的下颚。      “噗……”荣享抽搐着身子晕倒在床上。      赵青阳摸了摸脸,全是鲜血,口鼻间也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这么容易就死了?”赵青阳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很奇怪的,原本吊着的一颗心突然重重的落在了心间,好似放松了一般。      她没事……微弱的气息告诉自己,这个女人只是晕了,而非去了黄泉……      突然,耳边袭来一阵清风,赵青阳转开头,手拿匕首跃下床铺。      面对面的一瞬间,赵青阳瞪大眼眸,好似看到了一面镜子。      青阳举着剑,眼眸却是看向床上的荣享,心神不宁。      “你到底是谁?”赵青阳盯视着他,最后将视线集中在了他浑圆的肚子上。      “我是你弟弟……”清远移动着脚步,走至床边,在看清荣享的瞬间,他眼眸紧缩,“享儿?享儿?”      触手之处,血迹斑斑。      “你竟敢伤她?!”清远转头瞪他一眼,随后大叫道: “来人,有刺客!”      赵青阳冷哼一声,面无惧色,“院子里的人,还有守院子的侍卫都被我的人迷晕了,院外的人……托你们皇上的福,怕是到天亮之前都不会有人来了……”      “皇子,出什么事了?”屋外有人叫道。      “看吧,反而把我的人引来了……”赵青阳对屋外叫了声没事后,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男子身上。      “对了,方才说你是本王的弟弟,为何本王从未见过你……”赵青阳眼眸透出一丝古怪,“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大华皇帝的吧?”      不知怎么的,胸口突然泛起一股酸意,让他心情不爽。他觉得他的肚子碍眼,甚至觉得妒忌……      清远不动声色的护着自己的腹部,对他说道: “享儿若是出事,你会后悔的……”      “本王后悔?你在说笑吧?倒是你,弟弟……什么时候成了大华皇帝的侍人?”赵青阳见他为大华皇帝包扎伤口,心中虽不舒服,却意外的没有制止。      清远重重的压着荣享的人中,额头溢出冷汗。      片刻后,荣享悠悠醒来,睁开了眼眸。      “享儿,你没事吧?”清远让她靠在自个的肩头,细心问道。      荣享看了眼身前人,微微一笑。      赵青阳见状顿时胸口气闷,刚想走近,就被清远的长剑抵住了去路。      “你不怕本王叫人进来?”      “享儿,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去黄泉,你觉得好不好?”清远没有理会,转头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肚上,柔声道。      “好,很好……”荣享眼眸不舍,但是面上却是点了点头。      赵青阳闻言顿时气急败坏,大声喝道: “方才她明明说要和本王一起去黄泉的,哪里轮得到你?”      这话一出,赵青阳连忙捂住了口,不敢相信。      荣享呵呵一笑: “竟然有人抢着和朕一起去黄泉,也好,清远,那你和孩子就不要凑热闹了……”      若是死活都要带一个,她宁愿拉上赵青阳。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的一更先放了,所以明天就不更了~~ 54.喜得贵子   赵青阳望着荣享,荣享亦望着他,四目对视间,似有火花闪烁。      突然,赵青阳抱住了头,痛苦不堪的跌在了地上。      “好痛……享儿,我的头好痛……”      荣享脸色顿时变得古怪,她支起身子颤颤悠悠的走下了床,清远一手扶着,另一手持着剑,眼神警惕。      “享儿……享儿……”赵青阳轻呢着,他自己也不知道在叫着什么,只是觉得这样叫着,头就可以不痛一些,心就可以舒坦一些。      “青阳……”荣享离着他一步的距离停下了脚步,她怔怔的看着,口中一阵甜腥之气。      “唔……”荣享掩住口,放开,掌心中皆是粘稠的血迹。      清远大惊,连忙扣住了荣享的右手,片刻的功夫,他脸色大变,“青阳,你到底对享儿下了什么药,为何她的心脉会变得如此败坏?”      赵青阳抬起头,眼眸迷茫: “本王下药?享儿,享儿……”      他大声叫着荣享的名字,好似如梦初醒。      荣享却是已经支持不住,晕厥在了地上。      赵青阳跌撞着冲了过去,将荣享从清远的手里狠狠的夺了过来,抱住了怀中。他低下头,颤抖着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直至他方才弄伤的胸口。      清远喘着气,呼吸沉重。      “若是想起来了就别磨磨蹭蹭的,你到底给享儿下了什么药,快如实说来……”      这事,拖不得……      赵青阳回头望了他一眼,眼眸似乎失去了焦距,不语。      清远猛的一个巴掌甩向他的脸庞,一下又一下。      “清醒了没有?”      赵青阳脸颊红肿,眼睫微微颤动,突然他挥开清远的手,站起身子冲出屋外。      “白莲,白莲出来!”      清远眼眸一顿,心中有数。      白莲听见叫声,顿时像火烧眉头一般冲了出来,在看见赵青阳的那一霎那,她问道: “成了?!”      赵青阳没有答话,反而一把揪住她的衣襟,怒道: “你给享儿下了什么,为什么她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白莲一愣,接话道: “下了什么,皇子不是让奴才下鸠尾散吗?”      鸠尾散?赵青阳捂住头,否认道: “没有,没有,本王什么时候让你这么做了,没有!”      他不可能对享儿做这么残忍的事,鸠尾散那种慢性毒药他不会用在享儿身上……      “解药,给本王解药!”赵青阳抓住她的手,追问道。      不想白莲突然脸色扭曲,眼眸瞪大,赵青阳低头看去,一把长剑贯穿了她的胸口,快,狠,准。      白莲瘫在地上,慢慢抽动着身体,停止了呼吸。      “你为什么要杀她,我要问她解药的事……”赵青阳抓着清远的胳膊,质问道。      现在的他……比谁都急……他伤了享儿,他前世今生的最爱,而造成这一切的,是面前的男子……他下的药,使自己忘记了享儿,误伤了享儿,伤害了享儿。      “鸠尾散的解药我知道,不必问她,她背叛了享儿,必须得死,现在一剑了结她,算是便宜她了……”清远冷哼一声,环顾四周,“至于其他人,是你自己下手,还是我下手?”      赵青阳看着他,道: “他们是我的人,我不会杀,也不会让你杀,我让他们离开……”随后,他挥了挥手,片刻的功夫,身后出现了几个黑衣蒙面女子。      “清远,你怀了身孕,你想为肚里的孩子再添杀孽吗?”赵青阳见他持剑上前,不由沉声说道。      清远盯着他,一手抚上腹部,低头深思片刻后,收回了长剑。      赵青阳朝身后点点头,示意他们离开,蒙面女子相互对视一眼,随即飞身离开了皇宫。   ***   待荣享睁眼的时候,床边已是围了一圈人。      她一一看过,雅儿,然儿,落飒,清远,月凌,枉然,一个都没有少,都聚在了她身边。      “你们都没事?”荣享哑着嗓子,问去。      “我们没事,皇上您受苦了……”余雅抹了抹眼泪,安抚道。      “朕没事……”荣享眼眸定在清远身上,深邃而又悠远,“他呢?”      “下放大牢了……”回答她的是余月凌,并且,脸色不善。      荣享挣扎着起身,“朕要见他……”      余雅连忙压住她欲起的身子,道: “皇上稍安勿躁,身子要紧,若是真要见那人,大不了臣妾派人将他带来……”      这事上,只有妥协,因为皇上的意愿,他们不能违背。      “好,”荣享点点头,“你们把他带来……清远,你留下……”      清远深深看她一眼,叹了口气。      这孽缘……剪不断理还乱。      一盏茶的功夫,赵青阳姗姗来迟,他穿着囚衣,面色苍白,在看向荣享的那一霎那,他身子一震,眼眸放出光彩。      余月凌扣着他的双手,同时他的脚上也锁着长长的链子,每走一步都发出哐啷的声响。      “享儿?”赵青阳探问让荣享眼眸紧锁。      “你想起来了?”      赵青阳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下来。      “什么都记起来了吗?”荣享继续问。      “嗯,什么都记起来了……以前的,现在的,”赵青阳苦笑一声,畏缩的站在了她的不远处。      荣享看着他,沉默着。      赵青阳垂下眼帘,也没再说话,或者说没脸开口,她的伤是他造成的,他还差点害了她的性命……这让他有负罪感,愧疚至今。      “唔……”静默的当口,清远突然皱了皱眉头,抚着肚子弯下了腰。      荣享一惊,连忙问道: “清远,你怎么了?”      清远强忍腹中传来的痛楚,深声道: “可……可能要生了……”      屋内的人闻言皆是吓了一跳,余月凌立刻转头朝着屋外大叫道: “来人,快请御医,清远侍人要生了!”      “快,快扶朕起来,把床让给清远……”荣享匆忙叫嚷道。      清远躺在床上,额头上冷汗不断,“享儿,好痛……”下身的痛楚好似要将他撕裂一般,他唯有死死咬着下唇,握紧了荣享的双手。      “让开,太医来了!”      黄太医拨开人群,满头大汗的挤到床前,对荣享道: “皇上,这里交给老臣,你先去外面避一下吧……”      男子生产,女子不得进入产房是条不成文的规矩,一直以来都是。      荣享眼眸内几股情绪相互交织,心疼,担心,无奈,更甚之恨不得将他受的苦揽至自身,或许她和清远早就是一体,他痛,她也痛。      “清远,支持住……”荣享取下腰间随身带着的玉佩交在了他的手心。      清远卷着身子,朝她点点头,目送她出门。      赵青阳跟在荣享的身后,临出门前,他深深的看了清远一眼,动了动唇。      荣享猛地回头,一脸的讶异。      赵青阳抿了抿嘴,有些不太自在的垂下了头。   方才他说的是:弟弟,你会没事的。短短的几个字,却好似花了他一辈子的时间,几乎难以启口。      众人心事重重的等在屋外,里屋传来的叫声让他们一惊一咋。心神不宁。      费然是过来人,自然知道生产的辛苦,他安抚着坐在一旁的荣享,让她不用担心。      荣享披着厚厚的外衣,只觉浑身发冷,牙齿直打寒颤。      不知过了多久,当荣享回过神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耳边婴儿的哭声犹如天籁,让她精神一振,站起了身子。      “恭喜皇上,是位皇子!父子平安!”黄太医欢天喜地跑出屋子,恭喜道。      荣享弯起嘴角,柔柔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清远终于生了~~ 55.温情一刻   清远顺利生产的消息引得众人一阵欢呼雀跃,荣享站在原地,舒口气的同时才发现自个好似刚从池子里被捞起来,衣衫里外湿了个透彻。      “朕……进去瞧瞧……”荣享刚走一步,顿觉晕眩。      “皇上!”余雅大惊,连忙扶住了她,“来人,先扶皇上回房休息……”      荣享支撑着身子,眼眸不自觉的望向屋子,只见她贴着余雅的耳畔轻声嘱咐了几句。      “臣妾明白,臣妾会好好照顾他的,倒是皇上,身子要紧……”余雅点点头,将她交给了宫人。      屋内,悠悠醒来的清远动了动身子,转头看着身旁的婴儿,不禁扬起了嘴角。      是个男孩,健康的男孩,他方才听太医说了,他很满足。荣享和他的孩子,这话要是放在几年前他想都不敢想,他的年纪……比享儿大了不少,加之他的身子不易受孕,之前他甚至已经不抱任何希望,没想……老天给了他天大的惊喜,让他拥有了一个健康的孩子,他的……和享儿的……      身旁的娃儿眼眸似乎还未睁开,整个脸通红通红的,小嘴不停的蠕动,做着奇怪的表情。      清远心底深处涌上一种奇怪的情绪,他想他这辈子看着孩子,也不会觉得任何厌烦。      当了爹爹的感觉……很不错。享儿,谢谢你……   *   赵青阳出了屋子后并没有再回大牢,他住进了先前的小院,变相的软禁。      他听说了清远安全生产的消息,一瞬间,他清晰的感觉到了放松的情绪,随后,他苦笑一声,垂下了头。      命运这玩意,似乎总是再和他作对,前世,他没有珍惜,今生,他一错再错,机会,早就在他的指缝中溜走了。      享儿,他不敢想象自己如何下得了手,那胸口的一刀,一定很疼吧。      “赵皇子,皇上要见你……”侍卫打开门,叫道。      赵青阳一怔,站起了身子。      他的审判终于要到了吗?      入冬的天气,大华却似阳春三月,御花园内百花盛开,树叶茂盛。      凤阁内,荣享躺在榻上,她的伤口还未全好,不过好在身上的毒已经解了,没有生命大碍。      见赵青阳走进屋里,荣享屏退下人,坐起了身子。      “青阳……”      赵青阳眼眸一闪,突然跪在了她的面前。      “起来说话,这里没有外人……”荣享见状连忙起身穿上外衣,将其拉了起来。他现在这个样子,让她如何开口说话?      赵青阳被她安置在椅上,他垂下眼帘,不敢直视她的双眼。      “清远生了,是个男孩,父子平安。”荣享见他这副畏畏缩缩的模样,不由烦躁的抓了抓头。      赵青阳舔了舔唇,慢慢抬起头,“已经听说了……”      那……的确是一个好消息,对任何人而言。      荣享扯了下嘴角,道: “一会……朕带你去看看他,他醒来的第一句话问的就是你……你也别怨他了,那次是朕让他做的,给你下了药让你忘记朕……原想让你以后好好过日子,没想……唉,你给朕下了药,还了朕一刀,我们之间谁也不欠谁了……”      他们两人的帐,真要算起来,怕是几生几世都算不完。      赵青阳没有作声。两不相欠……她的意思是两人以后再也没有交集了吗?      “青阳,你现在对朕……是恨吗?”荣享转开头,艰难道。      “恨?”赵青阳发出怪异的笑声,只觉荒谬,“不,没有,享儿,至始至终我对你的只有爱,若是真有什么,那也是怨,不是恨。”      荣享闻言不知怎么的突然笑出声来,声音压得很低,但是嘴角却是扬了起来。      “青阳,既然如此,那就是说你我还有机会坐下来好好谈谈的?”      赵青阳皱了皱眉头,直言道: “享儿,大辽的事……你想和我说这对不对?”      彼此的身份,是对立的,但或许……以后不会是。      荣享看着他,端详着他,面色柔和。      “享儿,大辽的事你做主吧,不必问我……”赵青阳这般被她瞧着,突然有些不自在。      荣享点点头,应了一声: “照原来的意思是打算让你继承大统,接掌大辽,你看如何?”      赵青阳沉思片刻后,苦笑道: “依你的意思做吧,现在大辽犹如一盘散沙,人心各异,早已不复以前的……算了,不提它了……享儿,以前我什么都忘了,所以态度上……你不要介意。”野心他还是有,但是已经淡了……至少在他明白了某些事情以后。      荣享见状挑了挑眉: “你这样想是因为我吗?”      赵青阳点点头,道: “以前欠你的太多了,所以现在把什么都还给你,享儿,不是每个人都幸运的可以重来一次……你和我……是老天爷给的机会,让我们弥补以前的亏欠……”      “青阳……”荣享眼眶泛酸,她转开头,不知该说些什么。      “享儿,这次我回大辽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你,你会不会……”赵青阳靠近她,眼眸认真,“你会不会想我?”      “朕……会。”一定会,荣享心底暗暗想道。      “享儿,有你这句话,我这辈子够了!”赵青阳笑了,发自内心。      两个人到了分岔口,走的是不同的路,赵青阳面对的是他一个人的……孤独的,但是对于荣享,却是爱人围绕,子孙满堂的美景,前世的因果,今世的报应,早就已经注定了。   *   两人进屋的时候,清远正抱着孩子逗弄,他望着孩子,眼眸温柔。      赵青阳看着眼前的一切,扯了下嘴角。      他的同胞弟弟,终于迎来了属于他的幸福,也不枉他前半生受的苦。      “青阳……”清远放下孩子,朝两人微微一笑。      “清远你身子还未养好,坐着说话也是一样的……”荣享见他要起身,连忙阻止道。      “是,坐着说话……”赵青阳跟着说道。      清远闻言不禁心头一暖,不为荣享,而是赵青阳突如的关心。亲情对于清远一直都是苛求,他刚刚出生就被父母抛弃,流落他乡被师傅收养,早年他很苦,是那种捱不下去的苦,可是他挺过来了,他学了师傅的武艺,行侠仗义,后来,在十九岁那年他遇到了荣享,那时她还是个孩子,冷漠聪慧的孩子,相处的过程中两人的感情越来越深,最后变成男女之情,荣享对于他是唯一,比亲人更亲。到了如今,他有了更深的牵绊,就是他的孩子。但是从心底深处来说,他一直有个遗憾,父母之情他从未奢望,因为是他们先放弃他的,唯有赵青阳,他的哥哥,他却是希翼彼此能够兄弟相认。      “清远,恭喜你……”赵青阳抿了抿嘴,不太自在。这种话他很少说,或许是自个皇子的身份,从来都是别人来奉承他,而他对于其他人皆是不假辞色。      “青阳,过来坐……”清远拉过他的身子,让他坐在了床沿。      两人面对面之际,好似看着镜子,没一会儿,清远就先憋不住,掩嘴笑了起来。      赵青阳则有些尴尬,回头看了荣享一眼,现在的温情,还真不适合他。      荣享呵呵一笑,连忙道: “你们聊聊,朕就不打扰你们了……”说完,准备走人。      赵青阳连忙站起身子,咳嗽两声。      “享儿,你还是和青阳去办正事吧,我好像有些累了……”清远见其坐立不安,连忙叫住了荣享。      荣享心领神会,朝他点了点头。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两人的相处也非一日升温。    作者有话要说:到底收不收谭幺,大家给个话吧~~ 56.二两一钱   十二月初的时候,荣享迫于大辽的舆论压力不得不送赵青阳回辽,这事上,谭雪和费书已是前后催了几次,若非这次大辽残余的老臣联名上书,估计荣享还会留着他在大华过完年。      倒也不是荣享存着私心放他不走,实在是见了他和清远日益亲热的模样,不忍打断,对于宫里其他的侍人,赵青阳仍是端着高傲的性子,爱理不理,只有清远,他会耐着性子听他的唠叨,虽然说话时面色有些不自在,但是态度上却是着实温和了不少。      看得出,他正在努力的接受清远。      回去的时候,清远一直送到了城门口,临走时,不忘嘘寒问暖让他注意身体,一副老妈子的模样,赵青阳见状微微一笑,上了马。      肉麻的话,他说不出,唯有心底真诚的祝愿,望他的这个弟弟……万事平安。还有,享儿,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记得我,牢牢的记得我……不能忘记。   *   自赵青阳到了大辽后,荣享几乎每日都会收到安插在他身边暗卫的传信,这个安排……不是不信任他,不过是多长了个心眼,人……都是会变的,现在多个准备也好过日后的无措。      信上写的大多是他平日的活动,自从他归顺大华后,质疑声不绝于耳,对于那些人,他杀一儆百,毫不手软。这其中……有他的目的,他需要培植自己的心腹,至于那些食古不化的老臣,告老还乡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当然,荣享都明白,所以当他这么做的时候,她并未阻止。现在他是大辽的帝王,他有这个权利。      晚膳过后,荣享顺便就留在了余雅的凤阁,准备就寝。      说来几个侍人中,她最常跑的还是这里,似乎是习惯了,这里有种氛围,很安宁,可以让她瞬间平静下来,一扫心中郁气。或许这是余雅独一无二吸引人的地方,而荣享对于他,确是偏爱了。   一阵翻云覆雨后,荣享搂着他,轻声说话。      “雅儿,等过完年开春的时候,朕带你出去走走,好不好?”      余雅挪了挪身子,靠在她的肩头,应了一声: “那敢情好,然弟他们一直有和臣妾提过外面的风光,现在既然皇上提了,可不能反悔……”      “对了,然弟他们呢,要不要一起去?”还没等荣享回话,余雅突然问道。      荣享一怔,顿时焉了。      这事得问清楚,带谁不带谁是个技术活,稍有偏差,反而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们每个人都是醋坛子……要是只带雅儿一人,下面……怕是要造反,若是全带了,还不如待在宫里不出去,所以,得容她好好想一想……      余雅见状不由掩嘴轻笑出声: “皇上,臣妾不逼你,等你想好了,再和臣妾好好说说……”      这话上,多少带了点戏谑。      荣享抽了抽眼角,蒙头就吻上他的双唇,辗转舔 砥,长驱直入。      余雅仰起头,有点喘不过气来。      渐渐的,两人环抱在一起,余雅趁着她双唇离开的片刻间隙,赶紧喘了口气,紧接着就被荣享突如的挑逗引得呻吟出声,面色酡红。      “皇上,别……”他不由自主的夹紧双腿,躲避荣享入侵的五指。      “雅儿,都老夫老妻你还害什么羞?”荣享忍不住调笑道。      这……倒是实话,可惜太白露,不适合余雅羞涩的个性。      所以,余雅闻言后眼眸含嗔,朝她瞪了过去。      荣享见状心中一动,干脆俯在了身子,一下子钻进了棉被中。      “皇……皇上,不……不可……”余雅顿时慌了神,一波一波的快感犹如暴风雨般侵袭他的感官,身子不停的战栗。      “雅儿,你快把朕抓成秃子了……”荣享嘴里含着他那玩意,只觉头皮发麻。      “皇……皇上,快……快放开……”余雅说得断断续续,一会放开手,一会就情不自禁的扯着身下之人的头发,到了最后,他咽呜着说着自己也听不懂的叫声,迎来高 潮。   *   二月中旬,春节热热闹闹过完后,清远开始收拾起了包袱,准备带着孩子回乡看师傅。      屋内,清远拿了几件还算利索的衣衫,放进了包袱内,孩子的玩具他也只拿了小巧鲜亮的揣进了怀里。      孩子满月的时候,荣享赐了名,叫荣绯。听着气势上稍稍弱了一点,估计回去见了师傅,还得唤个中听的小名。      “清远……”里屋内,荣享怀里抱着孩子,轻轻的叫了他一声。      清远回头: “怎么了?”      荣享眼眸透出一丝不舍,欲言又止道: “这次去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一早就知道宫里不适合清远,但是没想孩子才过了一百天他就迫不及待的想走,这事上,荣享还是多少有了点怨气。      “入夏的时候吧,我怕去久了,孩子也会认生……”清远想了想,回答道。      荣享闻言抿了抿嘴,食指轻轻的刮了下孩子的鼻头。突然,她灵光一闪抬起头,道: “要不,朕陪你一起去吧……”      清远挑了挑眉,眼眸闪过一丝讶异。      “怎么,看你的样子不太情愿?”荣享见他这般模样,不由笑了笑。      “没,”清远扬起嘴角摇了摇头,“享儿,你有这个心就成了,陪我见师傅的事,还是算了吧……”      不是不愿,只不过这盘棋局上,他压了别人。      荣享眼眸一闪,一抹精光闪烁其中。      “清远,说来也怪了,难得我最近有了空闲想陪着你们出去走走,”她摇摇头,神色有些无奈,“只可惜,雅儿那边……已经打了我回票了,枉然也明确的拒绝我了,落飒推说要熟悉大华的风土人情,也暂时不准备回娘家探亲了,然儿呢,更绝,说现在是薇儿的启蒙阶段,他要陪着寸步不离,唯恐她走上歪路,朕还想不通了,这一岁的娃儿怎么走歪路,对不对?至于月凌,更别提了,说是要研究上下五千年的战事文化,没空陪朕出去溜达,原本,一个两个朕还没瞧出不对劲,现在到了你这……难得你也回绝了朕……清远,其中深意,朕是不是该多个心眼,好好想一想?”      清远闻言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直言道: “享儿,看样子你最近的人缘似乎……不太好?”      荣享上前搂住他腰身,“是朕人缘不好,还是你们几个人闲着没事想算计朕?”      后宫的这几个人,貌似越变越人精了。      清远笑得气喘吁吁,靠着她道: “你想多了,上次我们几个没事在御花园里聚着聊天,说着说着帝后就提到了你说要出游的事,枉然听了便摆了个赌局,说是赌你最后带哪几个一起出去,大家想着也觉得有趣,便都下压了,我压了帝后,二两银子。”      他举了举手指。      荣享一怔,随后气急败坏道: “才二两银子就把我给卖了,你们里面……谁压了最多?”      清远想了想,道: “是帝后……”      “他压了多少?”荣享双目炯炯有神。      “二两一钱。”清远的笑声更大。      荣享抽了抽嘴角,一把将他扑倒在地,摇晃道: “二两一钱?!二两一钱?!”      她最贵才值二两一钱?      响午的时候,荣享召集了后宫所有的侍人去了后花园,说有事宣布。      等所有人都到了后,她清了清喉咙,道: “这些日子,朕想了很久,朕久居宫中,对于城外百姓人情皆是听臣子所道,其中朕心有不悦,所以,朕寻了个日子决定独自出游,微服私访。”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      荣享见状心底不由暗喜,叫你们赌,叫你们赌,朕现在就让你们和局!      “咳咳,你们有何异议?”      众人摇摇头,似乎还没缓过神来。      荣享见状偷笑一声,“既然如此,那就定了下了……”      说完,准备甩袖走人。      没想……      “唉……没想竟然让赵青阳猜中了,我的一两银子诶……”古枉然摇摇头,心有不甘。      落飒扭了扭帕子,咬着下唇: “本来……本来我也想压和局的……”后悔得半死。      “得了,愿赌服输,总共加起来多少,弟弟?”余月凌倒是想开了,转头问道。      余雅掰掰手指,道: “七两一钱。一会让人给他送去吧……”      费然点点头,叹息一声:“那人……运气倒是不错……”      荣享听着,太阳穴青筋暴起,回头叫道: “闹了半天……闹了半天,都给他赢去了?”      大华的银子,到了最后全去了大辽?      清远呵呵一笑,看向她: “谁让你弄了个和局,不怪我们……”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出游就可以遇见谭幺了~~ 57.绣球奇遇   春意的大华,生气昂扬。      小道上,一位中年女子悠闲的赶着马车,嘴里轻声吆喝着。      “小姐,洛阳城到了……”城门外,女子牵住马车往后仰去,回头叫道。      车帘缓缓被掀起,荣享探出头张望了下天色,接着便利索的跳下了马车。      洛阳城门前,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荣享朝里一眼看去,满意的点了点头。      作为仅次于皇城的第二大城市,洛阳的繁华程度丝毫不逊色,更甚者在某些地方,较之皇城更为奢华。      “大婶,这是两吊钱,路上谢谢你了……”荣享微微一笑,递给了她。      大婶接过银子,眼眸笑得眯成一条线,连连点头: “不客气,不客气,顺路而已……”说着,将两吊钱揣进了怀中。      荣享拿过行李,手执一柄折扇,漫不经心的走在大道上。      这次的出游,她多少带了点赌气的意味,用她的话说,没人愿意陪着不打紧,她自个一人也能逍遥自在,所以,出来的时候她没带一个奴仆,只身溜达到了洛阳,十来天的路程,倒也顺利。      洛阳城最大的客栈是古家门下,出门的时候,古枉然已是打点好了一切,所以当荣享进了门,报了姓后便被人领到了楼上客房。      “小二,你们这地倒是挺热闹的……”荣享打开窗户,往外看去。      小二呵呵一笑: “这是当然,洛阳啥地方呀,地上都能捡到银子,福地呀……对了,这位小姐敢情也是冲着我们大善人招亲来的吧?”      “大善人?招亲?不,在下只是路过……”荣享挑了挑眉,神色不解。      小二见她不知,立刻打开了话匣子,道: “不好意思,最近外乡人多,我还以为……呵呵,我们这里的大善人定了明日午时抛花球招亲,虽然是入赘来的,不过想去碰运气的人太多了,小姐,您若是明个儿有空也可以去瞧瞧,我们大善人的公子虽然凶了点,但是人长得可俊俏了,嘿嘿……”      小二最后的那声偷笑让荣享皱了皱眉,原本打算打赏的一吊铜钱也安稳的睡在了钱袋里。      “行,我知道了……”荣享挥了挥手。      小二见其不敢兴趣,不由摸了摸鼻子关上了门。      次日      荣享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待她醒来的时候,外面已是人声鼎沸。      穿上外衣,荣享慢悠悠的走下楼梯,微微一怔。      客栈外已是人满为患,大道上挤满了人,皆是往着一个方向。      小二站在门口,眼眸羡慕。      “小二,他们这都是……”荣享走至她的身侧,不确定道。      小二点点头: “都是往那去的,可惜掌柜不让我去,不然……我也想去啊!”说完。她蹲在地上捶胸顿足。      荣享抽了抽嘴角,走出客栈。      这事,她原本是没啥兴趣的,不过现在看到这阵势,她倒是想去瞧一瞧了……招亲,似乎满有趣的……      随着人潮往闹市中心走去,密密麻麻的众人在荣享看来,似乎比她登基那日更为热闹。走了一段路后,人潮开始变得寸步难行,众人开始仰着头,朝着不远处的楼阁看去。      二层楼的建筑,似乎是个酒楼。      “大家安静一下……”      等了半响,就在荣享不耐烦转身之际,二楼终于有一人走出,对着下面叫道。      顿时,喧闹的人群安静下来。      “我家主子的意思半个月前……大家应该就已经知道了,此番是为我家公子招亲,若是哪家小姐有这个幸运……哈哈,我先在这恭喜了……”女子抱拳道。      底下的人群顿时兴致勃勃,情绪高昂。      “现在……吉时已到,有请……公子……”      随着女子的叫声,众人屏住呼吸。      荣享眯起眼,依着她现在的距离根本就瞧不清楚那位公子的模样,但是听着前面人源源不断的口哨声,似乎长得不错。      “抛绣球!”      众人闻言立刻聚精会神,扬着脖子伸出了双手。      荣享被身后人推搡着,一会左一会右。      大红色的绣球缓缓从穿着红衣的男人手中抛下,落入人群。      “我的……”      “是我的……”      绣球刚落在一个人手里,就被身旁另外一个人抢走,周而复始。      荣享冷眼旁观,嗤之以鼻。      色由心起,这帮子人好好的正事不做,偏在这里抢着做上门媳妇,丢尽女子的脸面。      走人。      荣享冷哼一声,往回走去。      刚刚走了几步,脑袋上就被什么东西狠狠的砸了一下,她一个不稳,双膝跪在了地上。      顿时,天空一个响雷。      众人吓得朝天看去,一时停住了哄抢。      “是谁拿东西砸我,报上名来!”荣享一手捂着头,一手抄起地上的红色花球,朝众人叫道。      “是本公子!”      远处的回答声让荣享微微一怔,而身旁的众女子都瞪大了双目,盯着她手中的花球讶异不已。      朕……朕拿到了绣球?荣享后知后觉的看着手中的红色物体,挑了挑眉。      “送给你!”荣享朝身旁女子微微一笑,将绣球塞入她怀里。      女子一愣,看着她快速走开。      “来人,抓住那个女的,绣球是她抢的!”      没人理会。      “抓住她的,赏二十两银子!”      众人立刻一哄而上,将荣享牢牢围住。      荣享见状不由抽搐着嘴角,无言以对。      银子似乎在任何时候都是好使的玩意。   *   被四个年轻力壮按在椅子上,荣享苦着脸低头呷了口茶。      面前座上的女子不怒而威,目光炯炯有神。她看着荣享,眼眸闪过一丝精光。      “在下成亲了……”荣享放在茶杯,徐徐道。      “几个?”女子斜睨了她一眼,问道。      荣享掰了掰手指,“一,二,三,四,五,六……”      “行了,行了,”女子哭笑不得的挥了挥手,“外乡人,我不管你家中有几个侍人,不过既然你接住了我儿的绣球,就是我赵家的女子,你家里的那些个侍人都散了吧……”      “散了?”荣享眼眸闪过笑意,他们若是散了,怕是这天下都要乱了吧?      女子点点头。      “怕是不太合适,大善人,在下这次拿到绣球纯属巧合,所以,不妥。”荣享刚想站起身子就被身后大汉给强压了下来。      “大善人……你这样子似乎……”荣享见状摇了摇头,面露不满。      女子站起身子,朝身后使了个眼色。      一个管家打扮的女子上前看了眼荣享,朗声道:“送入洞房!”      四个大汉架着荣享的肩膀,走出大厅。      “啥?”荣享心中一咯噔,顿觉怪异。      送入洞房?这叫怎么回事?    58.逼婚风波   还未下黄昏,屋内却被人拉下了帘子,一片清幽。两个大红喜字贴在床头,昭示着屋内人的命运。      荣享被两人粗鲁的推进屋里,脚下一个踉跄。      屋内的男子听见声响,转过头看向她。      两人四目相对,男子一怔之下,连忙转开了头。      一张平白无奇的脸……是谁说他俊俏来的……看来外面的那群女人冲着是这家子的银子,而非眼前这个男人……荣享扯了下嘴角,神色无奈。      男子倒了杯水,送到荣享面前,歉疚道: “对不住,方才麻烦你了……”      “呵呵,是挺麻烦,公子如何称呼?”荣享接过茶杯,裙摆一甩坐在了椅上。看模样……似乎是个好相处的主。      “姓赵,赵若桥,小姐若是不介意可以唤我若桥……”赵若桥坐在她的身侧,仔细端详后眼眸露出一丝惊艳。      难怪娘亲会对此人这般执著,这洛阳城内要找出像眼前人这般风采的……怕是没有。      “赵公子……”荣享微微一顿,意外的看到了男子转瞬而逝的失望,“在下之前和你娘亲说过,在下家中已有夫侍,还有两个孩子……绣球之事怕是一个误会……”有必要再次澄清一遍。      “一点也不意外,像你这样的女子娶夫生子是我意料之中的,看小姐的模样是外乡人,不知洛阳赵家的名号有没有听过?”      “大善人?”荣享想了想,歪头道。      赵若桥呵呵一笑,“家母信佛,往日广交善缘,这名号是百姓取的,算是对家母的回报,其实我们赵家历代经营的是米商生意,祖上积下来的,加上家母努力的,这身家算起来在大华仅次于古家……小姐,知道古家吗?”      荣享浮现出一个古怪的笑意,点点头。她的夫家,她如何不晓?      “家母只有我一个孩儿,我身为男子身份在家族生意上几乎是寸步难行,小姐可是了解其中苦楚?”赵若桥苦笑一声,“如今家母年迈,旁系的那些亲眷对于我们赵家的产业早已虎视眈眈,如此下去,赵家苦心经营的产业怕是要不保……”      听来似乎是个老套的故事……荣享抿了抿唇,没有插话。      通常这个时候应该安慰两句,不过好心办坏事的例子也不少,依着荣享的经验,这时候应该闭紧嘴巴,先听他把话说完。      “小姐难道没有疑问?”赵若桥眨眨眼,疑惑道。      “没有,你说得很好,没有什么漏洞……”荣享据实道。      “漏洞?小姐以为我是在编故事?”赵若桥神色有些气恼。      荣享微微一笑,站起身子,“非也,在下并未怀疑,不过听闻古家也是只有三个男子,但是家业照样风生水起,所以……若是想拿在下这个外乡人做挡箭牌,似乎是失算了,说来我也只是路过洛阳,不日就要起程返乡,赵公子的事……怕是无能为力……”      “小姐,恐怕有一事您不知晓,古家的二子前几年生下一个女孩,并且,没有跟随母性,入了古家的门第,还有,古家的养子更是入了后宫,就算是旁人再怎么肖想,这古家的银子怕是没人敢碰……小姐不必惊讶,家母和古家主子是好友,这抛绣球之事也是她俩商量而成的……”赵若桥娓娓道来。      “原来如此……没想到那女子竟然这般大肚,让孩子跟了父姓……”荣享不禁喃喃自语。很久很久没听到那家子的事了,父皇他也不知过得好不好?      片刻后,她抬起头,看向对方,撇清道:“不过公子说了半天……这些事似乎与在下没有任何干系……”      “不是,若桥说这些只是想让小姐明白我们赵家并无这般好命,您若是不愿入赘,若桥愿意下嫁……”赵若桥见她要走,连忙阻止道。      荣享脚下一顿,回头看他: “赵公子想错了,说来也不怕你笑话,在下是惧内之人,万一被家中的几只公老虎知道……在下在外招惹桃花,这回去……日子不好过啊……”      说完,打开门。      门外的四位女子见她出来,连忙挡在了身前。      “放她走,”赵若桥在后面挥了挥手。      “可是公子,主子她明明吩咐过……”屋外女子反驳道。      “她不愿……难不成还想让本公子强要了她?”赵若桥挑了挑眉,口出惊人之语。      荣享抽搐着嘴角,额头滴下冷汗。看来皇城之外,能人异士颇多啊……      女子闻言顿时像焉了气,让开了路。      “小姐,可否留下姓名?”      荣享转过头,眼眸微闪,抱拳道: “在下姓霍,单名一个享字,霍享。”   *   回到客栈,荣享打开窗户,往楼下瞧去。      巷口出,拐角不起眼的地方,有几人正鬼鬼祟祟的盯着她的住处。      看样子,这地方不能待了……荣享躺在床上,暗暗想道。      第二天一早,荣享付了房钱后,往城门走去。原本的打算是想去柳州看一看的,如今这么一闹,倒是想回去了。      “驾!驾!让开……”不远处疾驶而来的马蹄声让街上的人纷纷躲避。      荣享微皱眉头,退后两步。      “完了,要撞到了……”叫声中带了点惊慌失措。      似乎技术不太好……荣享挥开眼前的灰尘,定晴看去。      “哎呦……”驾着马车的人跌在了地上,脸庞朝地。      “少爷?!”      “我……我不打紧,办正事要紧……”      “少爷,那……那霜儿先送人过去了……”      地上的人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托着腰艰难的站起身子。      荣享的视线慢慢移至地上,再缓缓升起,灰尘散去,两人目瞪口呆。      “谭幺?!”      “皇上?!”此话一出,谭幺立刻捂住了唇,左右瞧了两眼。      荣享上前拎着他的衣领,上下打量了一眼,挑眉道: “屁股又痒了对不对?”      谭幺连忙摇头,双手捂上了身后。      “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谭幺委屈的抿着唇,解释道: “方才是救人来的……”      荣享一脸的不信。      “真的,皇上您先放我下来,前面拐角处有个医馆,我是送王家哥哥过去的,他要生娃娃了……”谭幺指手画脚道。      “好吧,暂时相信你。”荣享见他面色诚恳不像说谎,不由微微点了点头。      “皇……”      “叫霍小姐……”荣享回头纠正道。      谭幺一愣,随后快步跟了上去,“你……你怎么到了这?”      “不懂规矩吗?请用敬语。”荣享不悦道。      对于谭幺,她似乎浑身上下都不顺心。      “可是,不是你说让我叫你霍小姐吗?皇……”      “算了算了,随便你吧,我要回皇城了,你呢?继续待在这?”快到城门口了,荣享随口问了一句。      谭幺闻言不由咬了咬下唇,委屈之情更甚。      彼此几年未见,没想她对自己还是这般冷淡……皇上的心,难道真是铜墙铁壁?      “慢着,你不能走……”出城之际,荣享莫名被人拦住了去路。      “怎么回事?”荣享眼眸闪过一丝精光。      “大善人说的,你不能走……”侍卫退后一步,突然垂下头战战兢兢道。这样被眼前人瞧着,侍卫突然涌起一种战栗,好似做了什么亏心事。      “霍小姐,留步……”      荣享回头看去,迎面而来的女子正是赵家的当家主子,赵若桥的娘亲---赵廷。      “赵当家,这……算什么事?”      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霍小姐无需动怒,赵某先斩后奏在赵家的酒楼办了二十席婚宴,还望小姐换上这身衣衫,过去行个周公之礼……”赵廷微微一笑,送上一套红色衣衫。      荣享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指了指身旁人,直言道: “我家内人就在旁边,这话说得若是让他误会了就不好了……”说罢,她一把拉过谭幺的身子,挡在了身前。      谭幺对于她……虽无夫妻之实,不过也算是明媒正娶,她没说谎。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今天终于准时了~~ 59.及时脱身   春日的中午,暖风拂面,谭幺却是背脊发凉,冷汗不停。他站在中间,回头看了看面不改色的荣享,又抬头瞧了瞧眼前貌似有些恼怒的中年女子,突然之间嗓子好似哑了一般,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些什么。      “幺儿,是不是吓着了?”荣享凑近他,贴着耳畔问道。身侧的手,却不动声色的扭了扭他的腰肢,不重,但是意味明确。      谭幺一个激灵,连忙否认道: “妻主,没……事,幺儿没事……”脸颊有点烧烧的,这胸口蹦跶得厉害。      “还说没事,瞧你的样子就知道你吓怕了……”荣享亲昵的将他前额的发丝拢至耳后,柔声道。      这般做作下,谭幺不禁缩了缩肩膀,垂下眼帘。      赵廷见状冷哼一声,打断道: “霍小姐甭在老妇面前做戏,喜堂那老妇已经准备好了,你还是跟老妇走一趟吧……”      说完,强行去拉。      荣享一个不备,紧紧的被她拽住了胳膊。      “你……你这是在逼婚!”荣享忍住心中秽语,瞪大双目质问而去。      “你现在可能觉得老妇在逼你,但是等你和我儿成亲后,说不定还要回头谢老妇呢……”赵廷扬着脖子,大言不惭道。      “胡闹!”荣享甩了甩臂膀,挣脱不开后转头对着周围看戏的百姓道: “你们这里的知府大人是谁,我要见她!”      “霍小姐想见洛阳的知府,这倒是巧了……她是我侄女,现在正待在喜堂等着喝喜酒呢……”赵廷闻言不由哈哈大笑。      荣享抽了抽嘴角,眼看自个离着城门越来越远,她真的有些急了……多个男人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大不了做绝了把他带回宫里不闻不问,但是被人劫持成亲,这事若是传出去……她的脸面何在?      “谭幺,去找人来……”荣享被扔上马车的那一刻,回头冲着他大叫道。   *   下了马车后,荣享一路被人压着进了赵府,路过之人睁眼说着瞎话,对她连声道喜。      荣享磨了磨牙,也不含糊,眼眸直直的,看得旁人身子直打颤。      “娘亲,你……还真把人抓回来了?!”屋内,赵若桥扯下头上的帕子,掩口惊讶道。      赵廷将荣享扔在她儿子面前,指着道: “就差一刻工夫,这娃儿就要出城了,还好我手明眼快,儿子,不然的话……你以后到哪去找这般俊俏的儿媳啊?”      “来人,给她换上衣服,”赵廷打了个手势,身后立刻上来四个女子,将荣享团团围住。      荣享一边护着衣襟,一边气急败坏道: “你……你这是强抢逼婚,按律法是要治罪的!”      这吼声多少带了点底气,毕竟这世上没有谁比她更懂大华的律法。      原本打算出门的赵廷听见她这么一说,身子立马折了回头,凑到她跟前: “老妇虽说是个商人,但是大华律法却是知晓一二,这强抢逼婚的罪责嘛……好像是有这么一条,但是,老妇要是记得没错,好像说的是强抢民男吧?若桥,上面有说抢女的有罪吗?”      赵若桥抽搐着嘴角,摇了摇头。      “娃儿,听见没有?没有!”赵廷两手一摊,神色很是无奈。      “你……你……”听了这话,荣享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若桥,人呢……娘已经给你带回来了,至于成不成就看你的造化了,记着,可别学古家的那个二子等了人家十几年,听娘一句话,该出手时就出手!”赵廷朝儿子握拳道。      荣享来回瞧了这母子俩两眼,当下就觉得自个是到了狼窝,只有进去的份,没有出去的命了。      穿上大红色的喜服后,荣享和赵若桥就被锁在了屋内,说是要候着吉时再放他们出来拜堂。这下子倒是给了她一点时间,当下对着赵若桥就是一番语重心长的说教。      赵若桥捏着手中的帕子,难得的没有插话。      一柱香的时间过后,荣享清了清嗓子,再抬头之际,面前瞬时多了一杯茶,她眼眸一闪,仰头喝下。      “霍小姐说的,若桥都懂,若桥唐突问一句,霍小姐是不是瞧不上若桥?”赵若桥望着眼前女子,手帕拽得死紧。      天上人间,这词用在眼前人身上一点也不含糊,面前女子,相貌俊美犹如谪仙,气质高雅好似世外之人,相比之下,自个便落了下等,虽家财万贯,但是相貌上,学识上,差了不止一点点。      荣享挑了挑眉,靠在椅上。片刻后,她缓缓道: “赵公子,我没别的意思,成亲的事得两厢情愿,我和你……这才第二次见面,还强迫来的,这感觉能好吗?”      “霍小姐,你曾说家中有六个夫侍,这事是真的吗?”赵若桥垂下眼帘,悠悠问道。      荣享点点头: “我说话从不戏言,自然是真的,六个,每一个都是我心坎里面的人……”想起他们,她不由浮出一丝笑容。      “我想我知道了……”赵若桥发出一声叹息,站起身子背对她。      荣享见状心中舒了口气,放下一块大石。      “霍小姐,家母说的话虽言语粗鲁了些,不过某些地方她还是说对了……对你,该出手时就出手!”赵若桥挑开衣带,外衫缓缓滑落在地上。      荣享眼皮突然间跳得厉害,脚步不由自主的退后几步。      这……这算是投怀送抱吗?怎么感觉有些不太对……      “赵……公子,你不要冲动……”面对渐渐靠近的男子,荣享发现自个被逼到了墙角。      “霍小姐,对不住了!”赵若桥眼眸一闪,上前死死的抱住了她的腰身。      “胡闹!胡闹!来人啊……”荣享推却着他,心中一阵烦躁。      他娘的,比当年枉然还要大胆……      两人拉拉扯扯了半刻功夫,荣享护着衣衫,脸色狼狈。忍无可忍之际,她禁不住朝窗口叫道: “出来!”      顿时,屋外一阵声响,接着就听见几声闷哼。      赵若桥身子一侧,避过身后之人的突袭,随后他收拢衣衫,目光警惕。      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男子手持长剑,站在两人面前。      “你是……”赵若桥来回瞧了两人一眼,眼眸疑惑。      男子默不作声,眼眸却是盯着荣享,等着指示。      荣享缓缓收紧衣襟,呼吸已是恢复平常。      片刻后,“走吧……”荣享打开门,并未再瞧赵若桥一眼。      赵若桥刚想上前两步,即被男子用剑挡住前路,眼眸中闪过一瞬冷冽。      “霍小姐……”赵若桥站在屋前,欲言又止。      荣享脚下一顿,回头看他。      “你这样走了,让若桥以后怎么做人?”赵若桥言语苦涩,神色凄凉。      荣享看着他,眼眸深邃。      “赵公子,你适合更好的人……”      不是她。   *   青衣男子带着荣享翻过围墙,一路到了街角。      “你是暗卫里面的老几,朕……似乎没见过你……”找了一间酒楼,荣享走上二楼,点了壶茶。没一会儿,她垂头拿着杯子凑近唇间,慢吞吞呷了口茶后,问去。      青衣男子站在一侧,低头拱手道: “小的名唤小七,位列第七。之前都是六姐护着皇上,后来六姐去了大辽,大人便让了小的护在了皇上身边。”      荣享看着他,放下茶杯,单手敲打了下桌面,扯着嘴角问道: “方才你在屋外看着……是不是觉得挺有意思?”      男子一怔,跟着跪在了地上: “皇上恕罪。”      “起来吧……”荣享冷哼一声,别开了头。      “皇上……”男子站起身子,临走之际突然回了头。      “有什么话就直说,别吞吞吐吐的……”荣享不耐烦道。      青衣男子想了想,据实以告: “皇上,辽王来了……小的方才过来的时候看见六姐了……”      “他来了?”荣享眉头一皱,往楼下看去。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放霍明珠出来遛遛了~~ 60.父女相见   春意浓浓,树叶在清风中摇曳生姿,徐徐迎面的暖风让荣享一扫方才被逼婚的郁闷,她呷了口茶,朝着对面的男子淡淡一笑。      赵青阳抬了抬手,让小二上了几个小菜。      “你怎么来了?”荣享现在的心情有些微妙,明明情感的天平渐渐往赵青阳靠近,但是骨子里的那种不信任也相并隐隐约约存在着。      “听清远说的,所以我过来看看……怎么,不欢迎?”赵青阳挑了挑眉,嘴角嚼着一丝笑容。      荣享闻言呵呵一笑: “哪能啊……”      “在这……准备待到什么时候?”赵青阳眼眸中闪着微光,心中似有期待。      荣享出宫私访的消息是清远告知他的,其中的用意显而易见,信中顺便还提了她沿边路过的小镇,他算了事日子,打算到洛阳碰碰运气。若是遇到了,自然是好,若是没遇到,也不打紧,往后总归会有机会,所以,赵青阳心态上倒是趋向了平衡,没有抱太大的期望。      “原本是打算下午就回皇城,不过现在你来了……”荣享抿了抿唇,眼眸呈月牙状,“就先陪着你逛逛,明日再回,好不好?”      赵青阳垂下眼帘,笑容不变。半天的时间,够了。      “小二,你过来,”荣享回头叫了一声。      小二站在两人面前,低头哈腰道: “客官,有什么吩咐?”      “你们这有什么地方好玩的,说说看……”荣享拿了一吊铜钱放在她面前,询问道。      小二眼眸即刻放光,殷勤道: “呃……呃……今天是大善人娶儿媳的大日子,全城的百姓差不多都去看了,你们要是想去凑个热闹……”      “没兴趣,再说,”荣享作势要收回桌上的一吊铜钱。      小二见状着急道: “东街有个许愿池,平日里也是很热闹的,咱们百姓若是心中有什么事求菩萨的,都去那里……还有西街……西街那傍晚的时候有些地摊,专卖一些小玩意,小的和相好的没事就喜欢去那里逛逛……还……还有……”      “不用了,我们半天的时候去这两地差不多了,小二,赏你的,”荣享站起身子,将一吊钱丢在她的怀里。      “许愿池?”赵青阳垂下眼帘喃喃自语,随后抬头看向小二,问道:“灵验吗?”      小二拿着一吊钱,连连点头道: “灵验,真的灵验,不然的话,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去呢?不过听老人家说心诚则灵,公子,看您的样子是不是想求姻缘啊?”      赵青阳看了眼荣享,点了点头。      荣享别开头,掩嘴干咳一声,“走了,别听她胡说……”      方才一瞬间,两人对视下,她不知所措,对方的眼神太过明显,突然间她涌起一种羞涩,令她心生忐忑。      许愿池在洛阳的东街,平日那里通常是人满为患,不过今天城内大部分的人都去了赵府看热闹,所以当荣享和赵青阳到的时候,那里只有三三两两几个人,有些冷清。      “这就是许愿池?”赵青阳看着面前一个池塘,啼笑皆非。      周围的人瞥了他一眼,也没理会,他们双手合十,低头片刻后朝池中丢了几个铜钱。      荣享扯了下嘴角,在她眼眸内的池塘似乎有些败破,不过大概是春日的原因,周围的青草倒是长得茂盛,池水也算清澈,往下看去,满满的一池子铜钱,密密麻麻的。      “青阳,许愿吧……”荣享走至一旁,静静看着他。      赵青阳蹲下身子,嘲讽一笑: “不许了,看着似乎也不会灵验……”说完,朝荣享走去。      “不许了,看着似乎也不会灵验,明珠,回去吧……”不远处,一个年轻男子甩开身旁女子的手,往外走去。      荣享瞧着兴致全无的青阳,不由拉着他的胳膊到了池边,微微道: “心诚则灵,别闹了……”      几乎是在同时,身旁女子拉着正欲离去的男子,搂着他的腰肢,劝道: “心诚则灵,天儿,别闹了……”      听着耳畔的言语,荣享突然心中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她转过头,看向身旁。      晴天霹雳。      “父……父……”荣享瞪大双目,不可置信。      “享儿?!”男子上前几步,抓住她的双臂,眼眸慢慢移至她的脸庞。      赵青阳见状不由挑了挑眉,走至荣享身侧,垂头问道: “享儿,你认识?”面前男子和享儿相似的面庞让人浮想联翩。      男子见到赵青阳的那一瞬间,眼眸眯起。      “享儿,你还和他在一起?”      荣享还未平复心中震惊,面对荣天的质问,她一时不知如何解释。      “天儿,你管得太多了……”霍明珠抽了抽嘴角,拉过他,“先找个地方坐吧……”说完,她朝荣享眨了眨眼。      荣享冷哼一声,没有应声。      街道上,霍明珠和荣天走在前头,身后两人和他们隔着两步的距离,不快不慢的跟着。      “享儿,那两人……”      “旧识。”荣享淡淡回道。这事上,唯一知道内情的只有清远,就连余雅都不知分毫,更何况看爹爹的样子,似乎被照顾得很好,对此她无意破坏,当然,若是心中真有不满,面对爹爹深爱的那个女人,她似乎也不是对手。      赵青阳见她脸色阴晴不定,不由聪明的闭上了嘴,没再追问。      “明珠,你怎么……怎么还可以如此镇定?”荣天看着身旁容貌平凡的女子,眼眸似有不满。      享儿是她的女儿,为何在见到的那一霎那,她的情绪可以如此平静,全无波动?荣天不解,甚至还有埋怨。      霍明珠眼尾瞥了眼身后,不以为然道: “你想多了,来,听听我的心跳,噗通噗通正跳得厉害着呢!”      “废话,不跳的话你就不是活人了……”荣天白了她一眼,鼻间冷哼道,“说到底你对着享儿就没上过心,你的心里从来就没有享儿……”      “没关系,她的心,我从未放在眼里……”出人意料的,荣享斜睨了霍明珠一眼,从她身边慢吞吞走过。      赵青阳看了两人一眼,无可奈何的摊了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看吧……”霍明珠耸耸肩,看向荣天。      荣天气急败坏的狠狠扭了下她的臂弯,“那不是因为你,晚上回去的时候有你好受的……”      霍明珠“哎呦”叫了一声,嘴里嘀咕道: “今晚上算日子不是和古月过吗?”      荣天回头瞪了她一眼,“谢谢你提醒我,一会回去就和古月说,晚上让你和我一晚。”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咬牙切齿,气势十足。      四人找了间酒楼,随后进了个包厢,缓缓入座。      “呃……”荣享看了眼赵青阳,对着爹爹一时不知怎么称呼。      赵青阳站起身子,走至门口,道: “我去外面转转,一会就回来……”说这话的时候,言语中不禁有些苦涩,到底,享儿还是把他当成了外人。      荣享看着他,点了点头: “小心点,一会我来找你……”随后,她看向对面的霍明珠,目光冷冽。      霍明珠挑了挑眉,苦笑一声: “天儿,我也出去转转……一会就回来。”      荣天挥了挥手,道: “别走远,一会过来找我……”      两人的回话,深刻表达了婚前婚后的区别。      待两人出屋后,荣享连忙握住荣天的双手,言语哽咽,“父皇……父皇……”      荣天摸摸她的头,叹息道: “自个都当母皇的人了,怎么还对着父皇哭啊?”      “父皇,她……对你好吗?”      “很好……享儿,父皇很想你……”荣天眼眶湿润,似有泪珠滴下。      荣享抹了抹眼泪,道: “那就好,父皇,享儿……享儿也想你……”      两人终于没忍住,抱头痛哭。    61.分别在即   酒楼大厅内,霍明珠朝对面男子干咳一声,提了个醒。      赵青阳原本望着楼上的目光顿时移至她的面上,客气道: “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说完,也没继续搭理。      霍明珠见状心中不免有些不满,不过到底是年纪大了,那丝不悦一晃眼的功夫也就过了。      “明珠,上来,”二楼走道上,荣天探出半个身子朝楼下叫道,随后他抿了抿唇,指着正欲一起上楼的赵青阳道: “没叫你,下面给我去坐着。”      赵青阳一怔,皱了皱眉。      “呃,别吓坏人家,”霍明珠见他脸色难看,不免打起了圆场,她拍了拍身后人的肩膀,安慰道: “先下面等着,一会阿姨说完话就叫你上来……”      赵青阳将目光慢慢锁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推却,过程好似弹灰尘一般轻巧。      霍明珠的脸色顿时有些尴尬,她扯了下嘴角,上了二楼。      赵青阳坐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      进了屋,霍明珠搓搓手,心底有些不知所措。眼前人虽然从血缘上可以称作她的女儿,不过感情却是生份得犹如陌生人一般,从未有过交集,如今彼此面对面之际,她无话可说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坐……”荣享指了指面前的椅子,神色冷漠。      霍明珠应声坐下。      “你……府里有四个侍人?”荣享打开折扇,扇着风。      “加上天儿,是四个。”霍明珠端坐着,眼眸却是不动声色的瞥向一旁的荣天。      荣天转开头,装作没看见。      “最喜欢哪个?”荣享一字一顿,问得格外仔细。      “都喜欢。”霍明珠想了想,直言道。      “朕……问你的是……你最喜欢哪个?”荣享神色不变,不过称呼上的转变无端给了霍明珠少许压力。      “没有,都喜欢。”霍明珠换了个姿势,低头呷了口茶。      “所以,父皇不是你最喜欢的?”荣享的语气越来越冷,屋内的阳春三月顿时变成了寒冬腊月。      “呵呵……”霍明珠皮笑肉不笑。      “那就是承认了……”荣享合起折扇,不悦道。      “呵呵……”霍明珠继续笑着,眼眸内并无惧色。      “父皇,您看看她什么样子……她……她哪点配得上您?”荣享“啪”的一声,一手拍向桌子,朝着荣天叫道。      此话一出,霍明珠脸色一变,她一手拿住杯子,微微用力,片刻间,杯中的茶水顷刻间沸腾起来,只见她轻轻摇晃,随后,眼眸射出精光,另一手食指一挑,一滴水珠顿时冲着荣享而去。      待荣享察觉异常已是为时已晚,她碰触着自己的喉间,眼神讶异。      “享儿?”荣天连忙扶住她的身子,担心道。      “不用急,我点了她的哑穴而已,天儿,这孩子什么都好,就爱转牛角尖,年纪这么小,怎么就那么看不透啊,不像我不像我……”霍明珠摇摇头,拉过荣天的身子,“不过呢,孩子的事我们老一辈的也管不着,她们好是她们的事,她们若是过得不好……只有送她两个字,活该!”      荣享指着她,眼眸瞪得好似铜锣。一瞬间,只恨自己有口不能言。      “对了,算算时候也差不多了,我们回赵府吧,若是错过拜堂的吉时,一会又要被人废话了……”霍明珠打了个哈欠,准备走人。      “别闹,解穴。”荣天站在原地,指了指似乎头上冒着烟的女儿。      霍明珠抿抿嘴,弹指一挥。      荣享张着口,试着发了几个音,发现恢复平常后立刻对着霍明珠怒道: “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竟敢这样对朕……”      “天儿,这孩子真可怜,吓得变结巴了……”霍明珠显然是唯恐天下不乱,她趴在荣天的肩头,佯装哭泣道。      “享儿,别气,她平日里明明是很稳重的,今个儿怎么碰到你就……明珠,好好说话……”荣天一边柔声劝着女儿,一边对着环抱肩膀,事不关己的霍明珠叫道。      “算了,只要父皇喜欢,朕这口气就得压下去……”荣享涨红着脸,深吸口气,佯装大度道。      这个女人对她来说,完全就是不对盘,长得丑陋也就算了,幸好自个长得像父皇,这就不和她去计较了,但是今日看来,油嘴滑舌,跌撞冒失,哪有一点有做娘的样子……      小时候,在她的心目中,娘亲的存在是神圣的,毕竟在她看来,能被父皇瞧得上眼的女子定是不平凡之人,所以,一切美好的幻想都会慢慢在她心底成形,然后变成一个模糊的标准……不过,方才却是打破了……并且碎成了粉末。      霍明珠看着她,微微一笑: “这才是孩子应该说得话,我和你父皇的事……说来话长……”      荣享闻言立刻竖起了耳朵,认真听着。父皇的情事……她倒是真的有一点兴趣……      “就是因为说来话长,这一时半会也讲不完,所以就不说了,天儿,我们走吧,再晚的话就真赶不上了……”霍明珠转头对着荣天说道。      荣享感觉头顶上被死死的浇了一盆冷水,一直凉到了骨子里。      一旁的荣天眼眸深深的看着女儿,上前抱住了她的身子,“享儿,我们走了……”      荣享“嗯”了一声,看着他俩出了屋子,没有出声挽留。      “明珠……”荣天回头望了眼屋里的人,神色留恋。      “那孩子你教得不错,别担心了……”一出二楼的包厢,霍明珠立刻神色一变,不复刚才屋内的嬉笑,搂着他的肩头,徐徐道: “这么些年过去了,大华变得越来越好,甚至连大辽那地都拿下了,国泰民安,繁荣昌盛,她做的一切已经超过当时你期盼的,所以,咱们就过好咱们的小日子吧……”      “明珠,你方才为什么要惹享儿……生气?”荣天皱着眉头,有丝不解。      霍明珠挑了挑眉,理所当然道: “你不觉得……这样逗她,很有意思吗?”      荣天沉默的摇了摇头。      “我觉得挺有意思,只可惜,那孩子这辈子我也只能逗她一次了……”霍明珠话到最后,终于还是叹了口气。      那个女儿,是她的,又不是她的……说不清楚。   *   当赵青阳进屋的时候,荣享正站在窗台,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行人。      赵青阳没有说话,静静的站在了她的身侧,陪着。或许这时,无声胜有声是荣享最需要的。      半响后,荣享丢了一锭碎银在桌上,拉着他的手缓缓走出酒楼。      此时外面已是日落西下,黄昏犹存。      “享儿,回皇城吧……”赵青阳走在一旁,轻声道。      荣享瞥了他一眼,点点头: “该看的也看了,不该见的也见到了,是时候回去了……”      “我的马车在街角,走,我送你……”赵青阳指了指前面。      荣享跟着他的脚步,走得极慢。      “怎么,舍不得?虽然,我不知道那对夫妇和你的关系,但是我不是瞎子,你们之前应该是极好的吧?”赵青阳见状也放慢脚步,柔声问道。      “是很好。”荣享言简意赅。      赵青阳转头看了她片刻,道: “是不是放不下?”      荣享摇摇头: “很早就放下了,只不过方才见了,一时悸动而已,人嘛,都是这样,见了平日里见不着的人,都会心情起伏……”说完,她苦笑一声,神色无奈。      赵青阳闻言缓缓拉住她的手,直言道: “我也是,见了你这心就不受控制一般,跳得厉害,享儿,我想我和你之间的区别在于,我对你这辈子都放不下……”      荣享一怔,眼眸深邃。    作者有话要说:我最近好像懒惰了~~敲打自己~~ 62.和好如初   夜色前夕,天空昏暗暗的,像是染了墨似的,映衬得周围颜色深浅不一。      荣享站在马车前,看着面前人,深深的叹了口气。      “青阳,你和朕之间的事,两世加起来算算都快二十多年了……人生有几个二十年,三个?四个?”荣享扯了下嘴角,摇头道: “你对朕的心意,朕明白,朕自己的,也明白,再次醒来我以为我恨你,但是当那一刀下去的时候,我知道我错了,”她指了指胸口,“原来你一直都在这里,一直都在……”      赵青阳身子微微颤动,他上前一步环住她的肩膀,心中激流涌动。      “享儿,我们浪费得时间太多,我不愿再等下去了,我怕自个半截身子入了黄土,也回不到你的身边……我怕自个人老珠黄,你不会再多看我一眼……”他的痛苦太多,从以前开始,一直到现在,从最初的后悔,到现在的执迷不悟。      荣享搂着他,徐徐道: “先上马车吧……”      赵青阳抓着她的臂弯,很紧。      “对了,”荣享突然想起一事,问道: “青阳,你这次是一个人来的,还是带了手下?”      “带了一些人,怎么了?”      “帮我一个忙,找一个人,叫谭幺。”荣享道。      赵青阳顿了一下,沉思道: “他……是你的……”这个名字,这个人,他前世皆有印象。      “侍人。”荣享闭上双眸,靠在了他的肩头,“有好些年没见过了,这会带他回去也是做个了断,那娃儿年纪还小,身子也是清清白白的,我方才想了想,若是让他一辈子不明不白的待在这里,等于也是毁了他大半辈子,再说那孩子,我今个儿多瞧了两眼,似乎学乖了……”      赵青阳点点头: “知道了,要是找着他,立刻给你带来。”   *   顺利的出城后,荣享便和赵青阳住进了城郊的客栈,等待谭幺。      大约是临睡前的时辰,谭幺被灰头土脸的带到了准备就寝的荣享跟前。      荣享上下打量他几眼,抬起他的下颚,挑了挑眉询问道: “怎么回事,被人打了?”      谭幺捂着一个红肿的眼圈,别开了头。      荣享等不到他的回答,唯有瞥了带他回来的侍卫一眼。      侍卫赶紧低下头,拱手道: “奴才去的时候,这位公子正在和赵府的人起争执,对方人多,公子吃了点小亏,奴才原本想教训一下赵府的人,可惜出来的时候主子有吩咐,不可惹事,所以就带着公子快马赶过来了……”      荣享对视着他的颜面,扯了下嘴角: “你去赵府了?一个人?”      谭幺闷闷的垂下头,没有否认: “找不到人……”      “你住这里,府上没有奴才吗?”荣享有些不信。      谭幺咬了咬唇,委屈道: “出皇城的时候,家里的脸面都快被我丢尽了,我也不喜欢被人指指点点,所以就带了个小厮,在洛阳没人知道我是皇上的人,我……我也不想让人知道……”      “你跟着朕回去吧,”荣享叹了口气,“你的事,朕会好好琢磨琢磨……”      但是具体怎么做,她的心底还没有谱,毕竟这关系到的不止她和谭幺,还有她和谭家。      “皇上……”谭幺见她转身,连忙拉住了她的裙摆,跪下了地上,“您让幺儿留在您的身边吧,   不管是做奴才还是侍人,都不要再赶幺儿走了,幺儿知错了,知错了……”      他看得明白,帝王的眼眸内只有为难,对他还是无意,唯今,他似乎只有哀求谅解。若是除去名分,对他来言,简直生不如死。      “你先起来,一切的事情还是等回皇城再说吧……”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模样,荣享没来由的心头一软,跟着就拉他起了身。      “来人,带他回房。”荣享轻轻抚过他的脸颊,手指微微停留在了他红肿的眼眶处。      “皇上,不疼。”谭幺侧开头,闪躲道。      其实,很疼,长这么大,他只有疼过两次,一次屁股,还有一次就是眼角,那些女人下手的时候似乎没把他当成男人,当时一拳下去,他顿时眼冒金星,晕头转向,等回过神来刚想还手,那些天杀的侍卫就出现了,害他白挨了一拳。      被侍卫带出屋子的时候,谭幺突然转回头,侧着没有受伤的半张脸道: “皇上,幺儿留下伺候您吧……”      说完,满含期待。      荣享抽了抽嘴角,直言道: “说什么胡话呢,好好回去休息……”      谭幺闻言瘪了瘪嘴,无可奈何的跟着侍卫去了隔壁的屋子。      “呵呵,这谭幺倒是和印象中的不太一样了……”里屋,赵青阳只着单衣,缓缓走到她身旁。      荣享倒了杯茶,不置可否。      赵青阳见状睨了她一眼,一手搭在她的肩头,学着谭幺的细嗓子道: “皇上,青阳留下伺候您吧……”      荣享喝完茶,转头静静的瞧了他半响。      “行,先去被窝给朕暖被子去……”      被允许了。      赵青阳眼眸中顿时流光溢彩,嘴角弧度上扬,“遵旨。”      躺在床上的那一刹那,赵青阳在想,他有多久没和享儿同床共枕了?今世的话,一次也没有。摸摸自个的脸颊,似乎在不知不觉都生出了皱纹,再碰了碰自个的腰骨,似乎嫩滑已不复往昔……赵青阳突然有些赌气的坐起了身子,自信全打了水漂。      “想什么呢?”荣享掀开被子,睡了进去。      客栈的床似乎有些窄,两个人身子挤在里面胳膊碰腿的,有些拥挤。      “我老了……”赵青阳靠在她的肩头,发出一声感叹。      荣享微皱眉头,瞧了他一会,直言道: “你再老的模样朕都见过,你担心什么?”      赵青阳想了想,也对,前世头发花白的时候也没见她说过一声嫌弃,现在的他相比较从前,正是芳华正茂之际,有何可以担心的。      “享儿……”想明白后,赵青阳也就放开了,他主动凑上前去,送上一吻。      荣享侧过身子,搂着他慢慢躺下。      双唇相交,犹如天勾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赵青阳的喘息声渐渐变得急促,他拉扯着身上之人的衣衫,面色酡红。      久旱逢雨露,自然是焦躁万分。      相反荣享却是一边用细舌慢慢品尝着他的周身肌肤,一边不紧不慢的拉开他的腰带,游刃有余。      “享儿,下面……”赵青阳挺起腰肢,下 体禁不住悸动,不停的磨蹭着荣享的大腿根部。      “别急……”荣享温柔的舔砥着他的耳廓,两手慢慢滑下,扯开了他早已湿透的内衫。      “唔……”赵青阳皱起眉头,头往后仰去。      荣享用手圈住,适时的律动着,她眯着眼看着他不停呻吟,胸口涌上一股激流。      “享儿,用……用嘴……”赵青阳轻呢着要求道。      床事这方面,他比一般男子更会表达自己的喜好,而在前世,对于他的任何要求,享儿从未拒绝过。      荣享微微一顿,随后慢慢往下探去,最后,一口含住了他遇势待发的下 体,小心翼翼的取悦着。      一瞬间,赵青阳无法抑制自己的叫声,一浪高过一浪。      “享儿……让我进去……”赵青阳抓着她的发丝,推却道。      荣享闻言吐出口中之物,双腿跨坐在他的腰上,慢慢坐下。      “享儿,好……好舒服……”赵青阳半眯着眼,双手扣在她的腰上,上下晃动着。      “朕……朕也是……”荣享放纵着身体,任由欲 望驱使。      一时间,屋内暖意浓浓,情 色之极。    作者有话要说:上肉了~~ 63.教训   一觉醒来,精神气爽。      赵青阳跟着荣享,谭幺二人一路走走停停,花了七天的时间到了皇城的郊外。七天内,两人如胶似漆,不顾旁人的眼光,之前的爱恨情仇似乎早已忘记,现在的他们是情人,而非仇人。      进城的前一晚,赵青阳起身告辞。      两人的过往彼此已经释怀,但是身份放在那里,让他们忽视不得。一个是大辽的新王,一个是大华的圣上,虽已不是对立,但若是长此以往沉溺在感情之中,有害无利。      “下次来的时候捎个信,朕去接你……”荣享陪他用着晚膳,顺便提了一下。      赵青阳夹了块肉放在她的碗里,点点头: “行,我知道。”      “享儿……”      荣享扫了他一眼: “怎么了?”      “你回去若是清远问起来,你怎么说?”赵青阳放下碗筷,不太自在的搓了搓手。      “照实说,没什么好隐瞒的,其实说起来朕不担心清远,反而有些担心其他人……”      比如,余月凌。      还记得她之前昏迷之际,余月凌曾经想要对赵青阳用刑,后被余雅严厉阻止,但余月凌仍是盛怒难消,暗地里揍了他几拳,不在面上,而是周身,平日里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并且,下手及狠。      赵青阳一手搭上她的膝盖,微微笑道: “顺其自然吧,现在的我和以前不一样,以前我只有你,所以对着他们几个……不过现在不会了,重来一次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人生,没有第三次。”      荣享闻言眼眸中不禁闪过一丝复杂,的确,她和他的事,说出去有几个会相信,没人……没有人。      第二天,荣享带着谭幺刚进宫,就被一早得到消息的余月凌候了个正着。      古话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只可惜现在的谭幺早已是去了刺的刺猬,或者说更像是缩了头的乌龟,他一见到余月凌便躲在了荣享身后,半天也不敢探出身子。      反观余月凌却是眉头一皱,眼眸露出疑惑。      荣享见状解释道: “外面碰见了,所以……就顺便带了回来,月凌,别这么看他,没见他已经在发抖了吗?”说着,她握住了谭幺冰冷的右手,轻声安抚了两句。      余月凌闻言也没多说,只见他嘴抿得紧紧的,挨在了荣享身侧。      “宫里一切安好吗?”回去的路上,荣享询问道。      余月凌收了收衣襟,回答道: “没啥事,也就是雅儿受了点风寒,枉然发了点高烧,费然也不凑巧,一个不慎把腰给扭了,对了,还有落飒,前两天吃东西烫了舌头,到现在说话还不利索,除了这些,没事,真的没事……”      一番话,他说得云淡风清,荣享听来却是心惊肉跳。      “皇上不用担心,雅儿的风寒已经痊愈,枉然昨个儿也退了烧,费然的腰呢,经过这些日子的休养也全好了,至于落飒,反正平时他的话就少,所以也不打紧……”余月凌瞧了眼荣享面色后,适时补充道。      荣享深吸口气,道: “月凌,你这是在和朕闹别扭吗?”      “皇上英明。”      荣享见状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这么快就知道了?”      余月凌扯扯嘴角,别开头: “赵青阳的事皇上做主就行,不必过问我们……”      “我们?”荣享玩味笑道。      余月凌歪头睨了她一眼,没在说话。      当晚,荣享便明白了“我们”之词的含义。      一家人团团圆圆用完膳后,荣享的心情照理来说是不错的,晚上就寝的时候,她照旧先去了余雅的凤阁,没想被余雅以身子不适,怕传染皇上为由赶了出来。      当时她还不觉得有异,跟着就去了离着比较近古枉然的院子,结果,理由同上。      再次无房可睡的荣享似乎感觉到一些不对劲了,她想了想,接着去了费然的屋子,不出她的所料,同样没放她进门,说是自个的腰还有些疼,晚上不便伺候。      这下子,荣享火了,二话不出一脚踹开了落飒的房间,进去后把惊魂未定的落飒抱上了床,胡乱亲吻。没想,松口的时候,身下之人眼泪汪汪,一副被残害的模样,唇角更是溢出血迹,吓得她立刻没了兴致,连声赔不是,所以想当然,当她身着内衫站在门口的时候,也就不值得别人同情了。      前面来来回回的折腾一直到了后半夜,荣享干脆一鼓作气去了余月凌的屋子,进去的时候,余月凌还未就寝,手里捧着书,见她来了,连忙候了上去。      “你……你没病吧?”荣享在外已是冻得有点哆嗦,口齿不灵。      余月凌含笑摇了摇头,泡了杯热茶递给她。      荣享颤着唇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喝完后,才觉身子热乎了一些,她走进内屋,掀开被子倒头就睡在了床上,呼出一口浊气。      “方才,朕被你们整得好惨,你们几个是串通好了的吧?”荣享朝他招了招手。      余月凌走到床边,脱下鞋袜,“他们和月凌一样,都气坏了,皇上孤身在外,原本我们心里就不踏实,后来听着消息您和赵青阳在了一起,我们这边更是七上八下不得安生,就怕你着了那人的道,再出什么事……”      “朕……朕不是好好的吗?”荣享搂过他的背脊,闷声道。      “现在是好好的,往后呢,谁也说不准……”余月凌热乎乎的靠在她的身边,下身一个摆尾圈住了她的腰肢。      “月凌,沉……”荣享皱了皱眉头,想要挣开。      “别,皇上,让月凌抱会儿,月凌已经好久没这么抱您了……”余月凌一个翻身压在了她的身上,轻声说道。      荣享立刻不动了,双手轻轻抚过他的发丝。      半响后,“皇上,月凌想了……”余月凌一直清明的眼眸中多了湿润之色,看得颇为撩人。      这是他一贯求欢的作风。      荣享心领神会,她动了动身子,翻身将他压回了下面。      “你们这点小心眼,朕不会放在心上,不过只有一次,若是下次……”荣享一把抓住了他的下面,食指不动声色的骚刮了两下。      余月凌一个惊喘,身子立刻吓得不敢动弹。      “这地方以后就没法享福了……”荣享冷哼一声,放松了力道。      “皇上手下留情,臣知罪。”余月凌夹着腿,开始往角落挪去。      荣享见状呵呵一笑: “吓着了,朕和你闹着玩呢!”      余月凌抽搐着嘴角,又被她拉回了身下。      荣享松开他的衣带,一路扯到了裤衩上,大概是他长年习武的关系,身子肤色呈古铜色,摸上去也是硬硬的,一块一块肌理分明。      荣享的双手顺着他的肌肤流线慢慢往下,一直到了大腿根部,那里草丛中,鸟儿已经微微抬头,正翘首等待着她的宠幸。      说句实话,它在她的眼里,算是庞然大物,这点毋庸置疑。      细细观察下,它的色泽和肌肤颜色一样,有些深,荣享一手摸上去,还会碰上根部的草丛,微微有些刺痒。      “皇上,别看了……”余月凌面容羞涩的捂住眼,提醒道。      “不会啊,很好看……”荣享完全没有顾着他的心情,凉凉的回了一句。      这下子,余月凌羞愤更甚,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荣享一手律动着它,一手来回抚摸着他的大腿内侧,乐不思蜀。月凌的肌肤弹性甚佳,虽然有些粗糙,但是绝对无伤大雅。      余月凌被她摸得有些情动,口中发出厚重的喘息,压抑而又难以控制。他的双腿想要并拢,却又会不由自主的张开,身子久违的战栗让他无所适从。      “皇上,够……够了……”余月凌张着嘴,双手支起身子。      “够了?真的够了?”荣享嘴角含着一丝笑意,抬头朝他看去。      余月凌睁大双眸,一眼就瞧出了她的戏谑,他大手一拉,将其拉回了身上。      “月凌,做什么?”荣享扭动着身子,避开他想要解开的衣带。      “皇上,月凌是够了,不过怕是皇上还觉得不够,所以现在……该轮到月凌来服侍了……”比力气,两人绝对旗鼓相当,或许,荣享还赢不过他,眼下被她这么扣着双手,她的衣衫没一会功夫尽数褪尽。      “皇上的身子好白……”余月凌着迷着看着她的胸口,咽了咽口水。      荣享胸口起伏着,压低声音道: “月凌,别胡闹,侍者从下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吧?”      这话的意思,简单来讲,就是男人应该待在女子身下,自古以来。      “月凌明白,不过听枉然说,他和你一起的时候,他在上的多,而皇上,自然是在下的多了……”      荣享闻言立刻一阵青一阵白的。      “既然他可以,那月凌为什么要遵循古法呢?”余月凌嘲笑一声,低头埋在了她的胸前,尽情吻去。      一寸一寸的肌肤,他都没有放过,深深的,又带了点小心翼翼的。      荣享抱着他的头,原本的推却也变成了下压,显然,她很满足。      一夜的风流,两人尽情尽兴,余月凌得到了精神上的满足,而荣享,则是身体上的沉沦。      只可惜,这事上有利也有弊。利的那头,方才上面说了,满足。至于弊的那头,就是余月凌被孤立了好几天,在后宫。      用其他人的话说,团结就是力量,所以不容许有人叛变。    作者有话要说: 64.后宫诸事   春末夏初之际,杨柳随风摇曳,池中荷花崭入头角,清香诱人。      荣享携着余雅慢步御花园中,神色轻松。      虽然她和赵青阳的事上,余雅一直站在了她的对立面,但耐不住时候久了,他也就妥协了下来,更何况赵青阳远在天边,一年之中彼此也就聚个一两次,这般想着,情绪也不像刚听闻的时候那般反对了。      两人望着园中春色,嘴角上扬,对视之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荣享眼里,后宫的几个男人没有孰轻孰重,但若是真要她分个彼此,怀中之人必定是第一位,其中,怜字占了大半部分。前世的事,雅儿不知,她却是心中有数。亏欠太对,今生就算对他再好,她仍是不会满足,只可惜,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给他一个孩子,承欢膝下。      “在想什么呢?”余雅抬头望着若有所思的荣享,问道。      “雅儿,朕……这次出去,见了一些事,也见了一些人,算是没白走……”荣享微微一笑。      余雅望着她,抿嘴微笑: “臣妾也听说了一些,皇上,您最近可是在想修缮律法,将强抢民女与强抢民男列为同等罪责?”      荣享嘴角抽搐,捏了捏他的掌心。      “臣妾没有别的意思,不过说起来这次落飒弟弟烫了舌头的事臣妾难辞其咎,要不是大家在品茶的时候臣妾突然提了这事,落飒弟弟也不会一不小心将整杯茶灌进喉咙了……”余雅垂下眼帘,眸中闪过歉意。      “雅儿这是在笑话朕吗?”荣享面色突变,佯装怒气道。      余雅看了她片刻,终于没忍住掩嘴轻笑出声。      荣享见状只有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将他搂在了怀中。      下午的时候,两人先去了费然的院子,荣薇已经学会了走路,虽然一步一步颤颤悠悠,但是已有了模样,而且让荣享比较意外的是,这孩子就算跌倒了,也不会哭,拍拍膝盖满不在乎的爬了起来,一点也不娇气。      荣薇对着荣享不似费然般亲近,不过陪她玩得久了,分开的时候她不禁拉住了荣享的衣袖,眼中流露出不舍。      荣享爱怜的亲了亲她脸颊,轻声嘱咐了两句。      孩子咬着手指,转头抱住了费然的脖子。      “雅儿,然儿,这娃儿发脾气了……”荣享见状不由失笑道。      “皇上有些时候没来了,孩子自然想要亲近……”余雅摸着孩子的手,刮了下她的鼻头。      荣薇轻呢了一声,笑了出来。      “薇儿,朕答应你明日再来看你,好不好?”荣享拉住她的手,保证道。      孩子歪头看着她,突然点了点头。      晚膳的时候,荣享原本打算陪着余雅,没想他推着去了古枉然的院子,似乎在她的日程安排上,余雅更为上心,他知道什么叫做平分恩泽雨露。      进屋的时候,古枉然正抓着头发,聚精会神的看着手中的账目,荣享也没出声,静静的站在了一旁。      没想这一站就站了半个时辰,荣享的肚子禁不住饿,腹中咕噜咕噜声此起彼伏。      古枉然这才回过神来,恍然大悟,当下就把伺候他的奴才骂了个半死,接着又赶紧命人上了热菜热饭。      一番忙活下来,待荣享拿起碗筷,早已是饥肠辘辘。      “皇上,方才……”古枉然陪着笑脸,正想解释。      “无妨,朕知道你最近很忙……年前年后,朕懂……”荣享摆摆手,不在意道。      被她这么一说,古枉然突然间没来由的生了怒气,原本的歉疚消失不见。      他放下筷子,心口有些闷。      “怎么了……不高兴?”荣享见状挑了挑眉,不解道。      古枉然没有回避她的眼神,他道: “没,只不过心里堵得慌……”顿了顿,胸口郁气越积越深,他问道:“是不是在皇上眼里,我伺候与否都不是一件重要的事?”      荣享眉头一皱,碗筷停了下来。      古枉然头一撇,深吸口气: “皇上恕罪,方才是枉然多言了……”      但是,这一口气却是横在胸口,怎么也下不去。      一直以来,古枉然内心多少带了点自卑心理,说来也不奇怪,他是平民,出生的那几年正确的说是难民,一直到后来被古家收养,日子才慢慢好了起来,进宫之后,皇上身边的侍人非富则贵,而他自然处在了下等……加上和荣享初识的时候,乃至后面倾心,自个一直处于主动,而她,则是趋于了被动。      他心里一直都很清楚,他不是眼前女子的最爱,最多……她在乎的人,是不是这样?      当初自荐枕边被她无情的推开,这多少影响了他……要知道一个男子可以做到这点,得付出多大的勇气,倘若重来一次,他不知道还会不会如此冲动,毕竟,被心爱的人拒绝不是一件好受的事。      古枉然看着眼前的饭菜,胃口全无,无奈碍着荣享的眼眸,他匆匆的扒了几口,起身告退进了内屋。      荣享看着他的背影,眼眸闪过一丝精光。      众人之中,雅儿的情绪她顾虑到了,那眼前人呢……荣享垂下眼帘,有些不确定。      就寝之前,奴才依着荣享的吩咐,搬来了偌大的水桶,随后小心翼翼的往里浇着热水。      “枉然……给朕擦背……”荣享双手搁在捅边,朝里叫了一声。      桶内缓缓升起的烟雾环绕在厅内,加之门窗紧闭,越显飘渺。      没一会儿,古枉然就站在了她的身后,手中拿了块干净的帕子。      女子的背脊近乎完美,白皙并且肌理平滑,古枉然不是第一次看见,但是这般情况下,却是让他莫名起了涟漪,心跳加快。      顺着她的肌肤,古枉然一手落下轻轻擦拭。      荣享半眯起眼,不动声色。      古枉然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眸内皆是白花花的肉色,似乎还香气宜人。他定了定,下手也稍稍重了一些。      “枉然,轻点……”荣享转过头,轻声叫道。      正面对上,古枉然不禁抓紧了手中的帕子,面色羞红。      “怎么,现在才知道害羞?”荣享见状不由戏谑道。      古枉然抿抿嘴,别开了脸。      “枉然……”荣享站起身子,赤 裸站在了他面前,扬起手,道:“帮朕擦身……”      古枉然对上她的视线,脑袋“轰”的一声炸了开来,他跟着站起身子,手中宽大的帕子不自禁的轻轻抚过荣享的面颊,明显突出的锁骨,以及胸前……      “下不去手吗?”荣享看着他的手停在自个丰满的胸脯上,不由调笑道。      这个男人,平日里不管生什么气,一旦扯到了身子上,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古枉然咽了咽口水,手下飞快的抚过她的周身,随后更快的,丢了帕子头也不回的奔进内屋。   荣享一怔,片刻后,披上了外衣。      内屋,古枉然气息不稳的躺在床上,衣衫脱了大半,胸前露出大片的肌肤。此刻见荣享走近,他双目含嗔,瞪了她一眼。      荣享俯身凑近,在他额头印上一吻。      气息柔柔的,好似春风拂面。      古枉然闭上眼眸,眼睫轻轻的颤动着,好似他的心口,噗通噗通小鹿乱窜。      “枉然,你好香……”荣享吸 吮着他小巧的耳垂,挑逗道。      古枉然一个激灵,身子不禁打颤。周身各处,单单耳垂最是敏感。      荣享慢慢松开他的衣带,将他的衣衫随手甩在了床外,口舌也随着她的蠕动,移至他的脖颈。一番咬噬下,他的肤色泛起了粉红色,呻吟也随之溢出唇外。      “享儿……慢点……”古枉然半抬起身子,看着她埋在自个的胸前,舔咬着两颗茱萸。      荣享抬起头,嘴角含笑,随后口中力度加大。      “享儿……唔……”古枉然措手不及跌在床上,他想推开她,但是下一刻,他紧紧的抓紧了她的发丝,将其靠得自己更近。      荣享双手也不闲着,一手揉捏着他的腰肢,一手握住了他的下 体、那里很热,而且已经有了变化。      “枉然,舒服吗?”      “嗯……嗯……唔……”回应她的是古枉然断断续续的呻吟。      古枉然挺起腰,让自己更加接近眼前的女人。      “要了?”荣享戏谑道。      古枉然也没害羞,毕竟在一起这么久了,这点若是过不去,还谈什么过日子。      “享儿……弄弄……”他意有所指。      荣享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只见她微微的低下头,往他下身凑去。      古枉然顿时仰起头,口中大声喘着气。一瞬间,快意扩散至全身,让他战栗不已。      那种滋味,尝过一次,他这辈子也不会忘记。      一会儿的功夫,古枉然收不住下身奔腾的激流,整个身子瘫软在床上。      荣享来不及避开,有些白浊顺着她的唇间,滴在了床上。      “枉然,以后……记得说一声……”荣享抹了抹嘴,眼角有些抽搐。      他……总是这样。      “下次……下次一定记得……”古枉然眼眸涣散,轻声回道。      荣享横了他一眼,不以为然。      “自己舒服完了,是不是该伺候朕了?”荣享睡在他的身旁,抚上他面色酡红的脸颊。      古枉然似乎还在回味,他转头看了荣享一眼,抱住她的身躯,“享儿,再来一次好不好?”      荣享反手抱着他,挑了挑眉,“那……什么时候伺候朕?”      古枉然一手摸向荣享的下身,嘴角含笑: “一起来……好不好?”说完,顺势压在了她的身上。      荣享微微一笑,正要答应之际,突然想起一事,“枉然,你是不是和月凌说过你在朕上方的事?”      古枉然一怔,随后道: “皇上,床事……在于交流……才不会止步不前。”      此话一出,荣享顿时无语。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回来更文了,加班好累~~ 65.费然情事   荣享和古枉然一晚折腾到天亮,待起床梳洗的时候,身旁男子一扫昨日的郁气,眉目间春意满满,又恢复了平常心情。      荣享上早朝的时候,问了一些话,提了一些问,皆是让朝下大臣明白,天下太平不代表百姓安乐,和着民生之道才是国之根基。      中午的时候,收到辽国一封信,是赵青阳寄来的。      荣享拿在手心里,先掂了掂了份量,随后微微一笑,将其撕了开来。      信中,赵青阳一字一行述说了他对荣享的想念,以及……爱慕。他这人一向都是直来直去,尤其是对于荣享,在某种程度上更是赤 裸 裸。似乎,在感情方面,他从来就不知道掩饰。      荣享心情愉悦,她看着信中的字好似看到了赵青阳,那个爱她入骨,同样她也为之钟情的男子。两人虽然相隔万里,不过不打紧,她感受得到,赵青阳他近在咫尺,甚至于她闭上眼眸就可以听得见他的呼吸,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皇上,该用午膳了……”      说话的是最近调过来的宫人,名唤湖儿。白莲的事已经过去,但是对荣享来说仍是造成了伤害,曾经最信任的人竟然是大辽的内应,说句实话,她没有想到,后来静静的躺在床上,联系前世发生的,她明白了。      很多事,冥冥中自有定数。      荣享合上奏折,托腮琢磨了一下,走出书房,道: “去看看薇儿吧……”      这些天似乎已经入夏,御花园内,莲花正在盛开。      “皇上?”费然见到迎面走来的荣享,神色微微一怔。      荣享见状心情顿时有些微妙,她上前圈住他的胳膊,笑道: “怎么,见到朕好像不太高兴?”几个侍人中,只有他不怎么愿意跟自己撒娇,或许……是她的错。      费然随着她走进屋里,中午的时间,薇儿正在睡觉,嘴里吐着泡泡,小脸红扑扑的。荣享待在小床边,安静的凝视着孩子,神色温柔。      “然儿,朕很喜欢孩子……”      费然看着她,嘴角上扬。      “所以,愿不愿意为朕……”荣享捧起他的脸颊,说了半句,留了半句。      费然脸颊酡红,这话的意思他比谁都明白,只见他点了点头,埋在了荣享的胸口。      “皇上,若是然儿真有那个福气,然儿愿意把孩子过继给帝后,由他抚养……”      荣享一愣,随后抿了抿嘴,双手圈得更紧。      “然儿,薇儿一般睡到什么时候?”趁着脱去彼此衣裳的片刻,荣享心有余悸的问道。      她心里还记得有次和费然行房到了一半被娃儿吵醒的事,说来那感觉……就好像泄了气的皮球,突然间兴致全无。      费然看了不远处孩子一眼,安抚道: “皇上不用在意,薇儿刚睡,最快也要过一个时辰才醒……”      荣享放下心来,快速脱去了彼此的衣服,眼前的男子温柔沉静,他和雅儿一样,总是能给她一种安静的氛围,而荣享喜欢那种感觉。      记得刚认识的时候,他的绫角还未磨平,性格上还有不认输的地方,但是进宫几年,加之生了孩子,他整个人沉淀了,眉宇间皆是温柔的模样。      这样的费然……她喜欢。      两人慢慢倒在床上,像是播了慢格,荣享眼眸内的呵护一览无遗。      费然顺从着自己的意志,他有些不好意思,这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害羞,就算是生了孩子,他面对荣享,仍是带着避忌。      或许,心底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完美,他的残缺。      “皇上,别……”感觉到荣享吻上了他带有疤痕的膝盖,他不由一阵哆嗦。      “然儿,别怕,交给朕……”荣享似乎感觉到了他心绪变化,不由柔声安慰道。      这块疤是然儿为她受的,她永远不会嫌弃,那次地震,她记忆犹新。      荣享的唇在他膝盖处打圈,然后吻上了他的大腿内侧,那里,是费然的敏感处,平日里碰不得,似乎每每碰到,他就会情不自禁,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果然,费然拱起身子,他微微仰着脖子,脸庞红透了。      荣享眯起眼,心中突然涌起一种满足感,她喜欢征服的感觉,尤其是对自己喜欢的人。      “皇上,够了……”费然倦着脚趾,他浑身上下像是被染了颜色,肉体粉红粉红的,看在荣享眼里,情 欲更甚。      荣享双手扣住他的腰身,阻止他的推却。那点小情小调,她心里明白,说白了就是欲擒故纵。若是她真听了眼前人的话,反而要让彼此失意了。      “皇上……”费然哑着嗓子,他眼圈有些红,看起来楚楚可怜。      荣享微微一笑,上前含住他的唇瓣,不急着进入,反而带了点挑逗,又带了点情趣。      她想……她正在引导着这个男人。      费然耐不住寂寞,试探着伸出舌头,在她唇边打转。      荣享见状心中一喜,抱住他的腰肢与他唇间嬉戏。      两人的下体碰触着,费然动着自己的胯部,似乎正在找寻女子的入口。      “然儿,你伺候朕……好不好?”荣享平躺在他身下,挑逗道。      费然抽了抽嘴角,眼眸透出一丝清明。      过了片刻,他俯身半跪在荣享下身,慢慢低下了头。      那一刻,荣享神智飞散,整个身子好似腾云驾雾一般让人畅快淋漓,或许,那就叫做快感,让她不自觉的沉迷其中。      费然对这事没有抵触,正确的讲,在那一霎那,他心底深处甚至是愿意的,他的女人,他孩子的娘亲,他们早已就是一体了。      花丛中,费然的小舌像是有知觉一般,碰触舔 砥着荣享的私密处,心甘情愿。      “然儿,进来……”      费然喘着气,他的下 体早已蓄势待发,方才,他一直忍着。如今得到荣享允许,他不由一冲到底,同时,他长舒一口气,他的下面得到了解脱。      但是更快的,他扬起身子,一手圈住荣享的腰肢,一下一下冲撞着。      那种感觉难以言明,他和她沉浸在彼此给予的欢愉中,不能自己。      “皇上……”费然眯着眼看着身下女子,他的心得到了满足。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拥有着她,而非与人分享。      荣享耳边听着他的娇喘,正确的说,那是种发泄般的叫声,让她充满快 感。      费然的身子是纤细的,但是他的体力却是持久的,荣享喜欢强壮的男人,后宫的几人中,也只有现在年幼的落飒让她在行房方面颇为顾忌,其他的,都是双向的,他们要,她给予。同时她想要的,他们也不会吝啬。      有了他们,荣享不会再要其他男子,因为她的心是满足的,身子同样也是。      费然到达临点的那一刻,他看着身下的女子,送上长长一吻。      两人搂着彼此赤 裸的身子,久久不愿放开。      平息的那一刻,荣享抚弄着身上之人的发丝,凝视着他的眼眸。      那里面有爱意,有包容,还有更多对自己浓烈的情感,或许在自己眼里,同样也是。      费然,她的男人,同样也是自己孩子的父亲,听起来很美好,她喜欢这样的称谓,在不久的将来,他会生更多的孩子,荣享有这种预感,而且非常强烈。      当然,若是孩子能在他们两人独处的片刻安静睡觉的话,那就更加美好了。      费然对着荣享歉意一笑,无奈的摊了摊手,“皇上,薇儿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余雅一章,谭幺一章,落飒一章,清远一章就完结了~~ 谢谢大家的支持~~ 66.余雅轻吟   荣享躺在榻上,眼眸有些酸疼。这些天入了夏,衣服慢慢减少后冷不丁的来了一次降温,十分不幸的,她感冒了。      原先是没什么事的,她的身子骨还没弱到一点风吹雨打就可以打倒,前几天趁着精神还好的时候,陪着薇儿去了御花园转悠了一圈,没想到孩子调皮,一个眨眼没注意就往池里蹦了过去,她上前一捞,立马将孩子拽了出来,可惜不巧的是自个脚下一个踉跄,摔了一跤。      当天晚上就发烧了,而且脑袋昏沉沉的,浑身都不舒服,太医诊断后说了一句,小病不在意,如今成了大病,皇上怕是要休养一段日子了,此话一出,余雅大惊,连忙命人照顾她身侧,自己更是寸步不离。      荣享算算日子,已是吃了两天的药汤,但是这身子仍是时好时坏,没啥精神。      “皇上,该吃药了……”湖儿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药送到了荣享面前。      荣享微微皱了皱眉头,她深深吸了口气,仰头喝下。      “拿下去……”她别开脸,脸色有些嫌恶。      药水的味道……很让她讨厌,会让她有种无助感,但有时候,病……忽视不得。      缓缓走来的余雅见到这一场面,心中不由叹了口气。      荣享闭着眼眸,眉宇间形成了一个川字,看得出,她的心情不太好。      余雅拿了一条薄毯,轻轻盖在了她的身上。      “雅儿,到朕的身边来……”荣享闭着眼凭着直觉拉过余雅的身子,让他坐在了自己的身侧。      说起来,她是个很怕寂寞的人,第一个走近她的是清远,所以她把他留在了自己的心里,一直放着。      “皇上身子是不是还觉得不适?”余雅有些担心,皇上的状态让他很不安。      荣享睁开眼眸,看着他: “雅儿不用担心,方才喝了药,已经觉得好些了……对了,外面还下着雨吗?”      时阴时雨的天气让她莫名的烦躁。      余雅点点头: “嗯,不过小了,看着明天应该放晴了……”      荣享支撑着坐起身子,余雅见状连忙拿了一个靠垫放在了她的背脊处。      “雅儿,陪朕说说话……”荣享扬了扬嘴角,握住了他掌心。      有些湿热,但是感受更多是眼前人手心的掌纹,荣享突然来了兴趣,她执起余雅的手,放在眼前仔细的打量了一番。      三条掌纹一线到底,和自己不太一样,自己的掌纹繁琐错乱,对比鲜明。      “皇上,瞧什么呢?”余雅一脸茫然,眼眸透出一丝不解。      “雅儿的……什么都好看……”荣享微微一笑,眼神温柔。      余雅垂下眼帘,神色羞涩道: “皇上真会说话……”      荣享呵呵一笑,五指与之缠绕相交。      “雅儿,朕喜欢你……”      荣享的表白淡淡的,如水一般入了余雅的心里,激起了一番涟漪。      “你刚进宫的时候,朕……对不住你,不过幸好朕明白得早,这辈子有你是最大的幸事,朕……觉得很好……”荣享说得极慢,这话是她第一次说,言语真诚。      余雅吸了吸鼻子,眼眶突然有些泛红,他低下头,心中不知所措。      “雅儿不爱听这个?”荣享掩嘴干咳了一声。      余雅连忙从身旁茶几上倒了一杯茶,递到了她面前。      荣享喝了两口,轻轻的放在了一旁。      “皇上,这话臣妾不是不爱听,只不过一时听了……臣妾这心,”余雅捂着胸口,顿了顿,“有些疼……”      “疼?”荣享挑了挑眉。      “嗯,”余雅点点头: “臣妾对皇上的好,都是应该的……”他看着荣享,眼眸悠远,“皇上可能不知道,成婚之前臣妾就认识皇上了,东郊狩猎的时候,臣妾男扮女装随着娘亲跟在了先皇的后面,臣妾记得皇上那时年纪还有些小,对着任何人都是不假辞色,臣妾看在眼里,不知怎么的胸口这一抽一抽的……就像现在……臣妾后来被先皇挑中嫁入宫中,说实话话,很高兴,皇上是天之骄子,臣妾能伴在皇上身边此生无憾……所以,皇上莫要说方才那些话了,这……臣妾脸皮薄……”      “看出来了,雅儿脸上的红印怕是一时半会退不下去了……”荣享嘴角上扬,神色欢喜。      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真好。      “皇上,您脱衣服做什么……快穿上……”余雅见她脱去外衫,不由张口阻止道。      “雅儿,朕想碰碰你……”荣享眼眸火热,瞧得余雅的脸色更是从里红到了外面。      “怎么,雅儿不愿意?”      余雅瞧着荣享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由捂嘴“噗哧”一笑。      “皇上的身子……行吗?”      凭良心讲,余雅完全是担心的口吻,并非质疑,不过显然荣享想岔了,她站起身子,一个低身抱起了余雅,稳稳的走到了床边。      余雅惊呼出声,紧紧的拽紧了她的脖子。      “雅儿现在觉得朕的身子怎么样?”荣享挺起胸膛,神色张狂,其实,心口早已喘了个不停。      余雅见状也没有点穿,他看着荣享慢慢靠在了她肩头。      荣享扯去他的腰带,将他推倒在了床上。      两人四目相对,温情脉脉。      荣享捧起他的脸颊,轻轻的在他额上吻上自己的印记。      那似乎是种仪式,荣享眼眸异常认真,她心情澎湃,雅儿的一切都让她情难自禁。      她与他之间的感情似乎与肉体无关,像是更深一层的牵绊,他们是一体,缺不得彼此。      余雅眼睫微微颤动,他的心好像被蚂蚁一口一口咬着,有些痒又有些说不上来的战栗感觉。      “雅儿,朕离不开你……”荣享吻着他的眼眶,鼻尖,脸颊,最后到了唇边。      余雅的唇瓣呈粉红色,她瞧着突然有些饿。      “皇上……”      余雅话刚刚出口,荣享便迫不及待的将他的唇瓣含在了嘴里,随即闭上了眼眸。      余雅轻呢一声,便没了声响。      辗转反侧,荣享歪着头从里到外,深入浅出,没一会儿,两人的气息就喘了。      余雅胸口起伏着,他推开荣享,瞧着她的眼眶有些湿润。      荣享微微一笑,双手开始在他身上游移。      余雅抱着她的背脊,任她为所欲为。      这事上,他皆由荣享摆布,没有他想。      “雅儿,你好香……”荣享埋在他的肩头,喃喃自语。      余雅个头虽高,但是体形纤细,荣享搂在怀里,只觉得他羸弱不已。      这般想着,荣享放慢脚步,每一处都顾忌到了余雅的感受,她要听到他的声音,知道他的感觉,那样,她才会觉得他在自己身下,感受着快乐。      余雅断断续续的发出着轻吟,述说着自己的快 感。      “皇上……皇上……”他闭着眼眸叫着荣享的名字,充满感情。      荣享眯起眼,享受一般的弯起嘴角,她喜欢听……这给她稍许信心,虽然她从来不缺信心,但是现在,她迫切的想要知道对方的感受。      “雅儿,是这边吗……”荣享摸索着,问道。      “别……别……”余雅喘着,身子往后退去。      他……在害羞,荣享发出笑声。所以,她更加乐此不疲,死死的握住他的腰肢,不让他退开分毫。      片刻后,余雅发出一声尖叫,瘫软在床上。      荣享看着手心的黏液,一怔,更快的,她咧开了嘴。      “雅儿,是不是很舒服?”她贴在余雅的耳边,问道。      余雅微微的瞪了她一眼,别开了身子,帝后的架子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荣享抿了抿嘴,抱住了他的背脊。      没一会功夫,余雅转过头,回抱住她。      很显然,帝后虽然有架子,不过到了末,仍是耐不住皇上的深情。      “皇上身子不适,以后不要这样了……”余雅嘟囔了一声,轻声提醒道。      荣享摸了摸他的头,将其拥在了怀里。      此刻无声胜有声。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如意妞妞给各位亲亲拜年了~~ 67.落飒心事   落飒最近思乡了,他看着宫里的小桥流水,想到大漠的风沙白云,他这心好像别揪成了一团,闷闷的。      荣享自然是发现了,因为最近的落飒越发不爱说话了,他那模样也离着入仙的境界越来越近。      这天荣享抽了个空,特别去了落飒的院子,他那院子荣享特地让人布置了大辽一样,进去的时候,好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皇上……”落飒见荣享来了,连忙迎了上去。      荣享摸了摸他的头,现在的落飒更像一个孩子,不过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      “朕陪你吃饭好不好?”今天的午膳是荣享特别准备的,都是大辽的菜色。      落飒眼眸顿时放亮,一脸的欣喜。      “谢皇上。”      “快起来,”荣享连忙将他拉了起来,两人坐在桌边,你一口,他一口,气氛顿时变得浓情蜜意。      荣享看着落飒,微微一笑。      今世的落飒她拥有的不只是人,还是他的那颗心,也是她的。      “皇上……”落飒扯了扯她衣袖,眼神楚楚可怜的。      “怎么了?”荣享柔声道。      “落飒想去外面走走,皇上……”他欲言又止道。      荣享瞧了眼天色,今天阳光正盛,是个郊游的好天气。      “行,朕陪你出去逛逛,不过,不要和其他人说哦……”荣享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落飒笑了,荣享一怔,抚上了他的脸颊。      落飒的美,惊为天人。      两人带着护卫,一路到了郊外,下马车的那一刻,落飒好像是出了笼子的小鸟,欢快的跑来跑去。      荣享眯起眼,开始考虑要不要陪他回大辽一次,这孩子再闷下去怕是要憋出病来了……      “皇上,放风筝……”落飒从马车内拿出风筝,递给荣享。      荣享蹲下身子将风筝放在地上摆弄了一会,随后绕着线缓缓往后跑去。      一会的功夫,风筝渐渐上升,落飒仰头看着空中的风筝,往它飞去的方向跑了过去。      “皇上,皇上,好高……”落飒叫着,大声吼着。      荣享将风筝交给侍卫,朝着落飒的方向跑去。      她将落飒高高抱起,在空中转了几圈,落飒张着口,一脸的讶异,随后他抱着荣享的脖颈,扬起了嘴角。      玩了一会后,两人都累了,他们坐在地上靠在树头,荣享让他躺在自己的膝盖上,抚弄着他长长的发丝。      “皇上,落飒不后悔……”      荣享一怔,一瞬间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般,激动不已。      “落飒,朕也不后悔,”荣享看着他,眼眶微热。      她是帝王,但是她也是一个普通人,她的心底其实很柔软,很容易被打动。      两个人慢慢交叠在一起,荣享情之所动,搂紧了他的身子。      落飒眯起眼,这里是野外,他知道,但是那又怎么样,只要抱着自己是皇上,他不在乎。      侍卫拿布围成了一个圈,他们站在那里,目不斜视。      围帐内,荣享慢慢褪去落飒的衣衫铺在了地上,落飒的身子完美无暇,腰肢,锁骨,无一吸引着荣享。      荣享像对待珍宝似的小心翼翼,他易碎,所以,她下手极轻,像微风拂过。      落飒战栗不已,他承受着荣享的重量,环抱住了他的背脊。      如果可以,他想拥有一个皇上的孩子,不管男孩还是女孩,他都会满心欢喜的。      荣享的吻慢慢抚过他的胸口,一个一个,他的肌肤如雪如晶,她甚至不敢留下痕迹。      “皇上,别……”落飒颤抖着身子,夹紧了双腿。      荣享呵呵一笑,握住了他的下身,落飒的下面好似一个成长中的豆芽,已经初露风采。      她下手极富技巧,没一会儿,落飒便张开了双腿,无自觉的。      “落飒,你好棒……”荣享跨坐在他身上,缓缓进去。      落飒张开眼眸,挺了挺身子。      荣享一个措手不及,跌在了落飒身上。      “皇上……”落飒圈住她的腰肢,两人的身子连得紧紧的,四肢交缠。      荣享吻了下额头,贴着他的耳畔轻声道: “落飒,动吧,再不动朕怕你憋坏了……”      落飒俏脸一红,双目含嗔的瞪了她一眼。      律动中,荣享被他极其有力的撞击着,她流着汗,挣扎着坐起了身子。      落飒年纪虽小,但是他是大漠出生,自小不拘小节,一个姿势做得腻了,他搂住荣享的腰肢,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下面。      荣享咬着手指,任他胡来。      “落飒,慢……慢点……”荣享咬了咬唇,口气带了点求饶。      落飒充耳不闻,他只顾着自己,或许更正确的说这个年纪的他,还不能顾虑到别人的感受。      完事后,荣享托着腰上了马车,反观落飒,精神抖擞。      “皇上,您不会生落飒的气吧?”落飒小心翼翼的帮她捶着腰,歪头问道。      荣享眯着眼,想了想道: “有空的时候去月凌那里坐坐,你们多交流一下,朕就不会生你的气了……”      说完后,她揉了揉腰,考虑回去要不要吃虎鞭补补身子了。      这个孩子,吃羊肉长大的果然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开了一个耽美的新坑:重生之报应。 大家有空可以去看看,很抱歉我不会做链接,你们可以去作者收藏里面去找~~ 68.谭幺之福   夏末,天气渐渐变得凉爽,荣享摇着蒲扇,悠闲的睡在了榻上。   窗外,是轮圆月。      耳边听到一阵脚步声,荣享微微一笑,转过头: “雅儿,陪朕说说话……”   她最近的心情,挺不错。      “这么巧,臣妾正好有一事也要和皇上聊聊……”余雅让人搬来一个椅子,坐在了她面前。   荣享眉一挑,眼前人儿的脸色……似乎不太妥当。      说是怒吧,还没到那个份上,说是愁吧,那微微抿起的唇分明带着质问之色,雅儿他……谁惹他了?      荣享坐起身子,收敛了笑容。      “雅儿要说什么?”她握住余雅的手,不料却被他毫不留情的抽了出来,神色更是难得的正经。   荣享一怔。      “皇上,从外边回来也有半年了吧?”余雅柔声道。   荣享算了算日子,点点头。   “忘了什么吗?”他又问道。      荣享歪头想了想,摇摇头: “不知雅儿指的是什么?”   在她印象中,带出去的,除了花去的银子,全都没少。   余雅叹了口气,“皇上,您忘了一个人,谭幺。”      荣享一愣,顿时明白了过来。      是呀,谭幺,若是雅儿不提起,她怕是几乎要忘记了这个人。   “他……病了?”荣享突然觉得有些不安。      余雅摇了摇头: “没有,活蹦乱跳的,不过,装出来的,皇上,臣妾瞧了幺弟半年,他变了,像换了个人似的,懂事多了……”      “是吗?”荣享喃喃自语,眼眸内像是上了一层雾,水润迷蒙。      “皇上,他是您侍人,这名分一辈子也不会改变,您若是不要他,他……算是毁了……”余雅说不上什么心情,就是觉得挺可惜的,看着宫里的人一个一个多了起来,他打心底希望一团和气。谭幺这个人,以前错过,但是如今改得挺好,应该给个机会。      “朕知道了,朕有空去看看他……”荣享看着窗外的圆月,脑海里突然出现了谭幺那张脸,不过,模糊了。   ***   几天后,荣享去了谭幺的院子。   里面很冷清,除了一个奴才在园子里拔草,不见其他人。      一瞬间,荣享突然想起了谭雪,谭幺的母亲,谭家三代入朝为官,尽心尽责,如今她的儿子被她这般冷落,荣享心底涌上一抹愧疚,让她一时觉得有些难受。      “皇,皇上?”奴才一声惊叫,跑进了屋。      片刻后,谭幺急急忙忙的从屋里跑了出来,带着方才的奴才跪在了荣享的面前。   荣享将他扶了起来。      两人目光对视,谭幺的神色又惊又喜,面上还带了些无措,荣享将一切尽收眼底。   “朕过来看看……”荣享抿抿嘴。      谭幺回过神来,立刻将她迎进了屋,随后让奴才沏了壶茶。   “皇上……”谭幺站在她身边,满肚子的话,一瞬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同时,气氛慢慢变得微妙起来。      荣享转头看了眼屋内,满花销的,什么帘子,柜子,桌椅都添上了颜色,她又看了眼谭幺,挺衬他。      “谭幺,这半年过得怎么样?”她呷了口茶,问道。   谭幺立刻来了精神,道: “不错,有时也会找其他哥哥玩,他们对幺儿很好……”   荣享笑了: “怎么不过来找朕玩玩?”      她说这话的原意是想调节气氛,但是此刻谭幺听在耳里,脸色立刻垮了下来。      皇帝,不是谁都能见的。      “皇上忙,幺儿不敢打扰……”身下,他玩起了绕指柔。      荣享没了声音,对于这个人,她老是觉得彼此少了些什么,说不上来,眼前的谭幺,姿色上乘,对着自己也挺死心塌地的,加之他现在的脾气也改了不少,虽不能说十全十美,但是总的来说在男子中是位佼佼者。      “幺儿,到朕这儿来……”荣享朝他招了招手,拍了拍腿上。   谭幺眼眸一亮,下一刻就坐在了她的大腿上,一点没在扭捏。   反倒是荣享抽了抽嘴角,一手搭在了他腰上。      奴才一见气氛旖旎,轻声退了出去。      谭幺的心在跳,他脸颊有些红,眼眸还多了丝期待,皇上,从未对他主动过,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冒出来了。      荣享被他这般看着,只觉得自个是块板上钉钉的肥肉,身旁蹲了条狼。   “皇上……”谭幺眯起眼,凑了过去。   荣享叹了口气,直接对上了唇。      两唇相触,谭幺整个身子颤了一下,一脸的满足。   荣享见状干脆抱起了他,走向里屋。      方才一霎那,她想她知道缺了什么……   关系。      谭幺知道自己要矜持,但是到了这份上,他脑子一热,自己先脱起了衣服。      衣衫褪尽之时,荣享的眼神变了,谭幺的身子,白得像块玉,没有一丝瑕疵,加上他眼眸含嗔,面颊酡红,她的心底顿时噌的上了一把火,烧得她口干舌燥。      谭幺闭上眼,手下抓着被单,主动是一回事,行动又是另一回事,当身上人压下的时候,他完全没了想法。      身子是热的,不管是他的,还是她的,谭幺抱着,搂着,摸着,双手滑溜溜的,一直溜到了下面。      荣享被他毫无章法摸得身子直痒,对着他那双泥鳅似的的双手,她将其扣在头上,冷道: “不许乱动。”      这时候的训斥好像一盆冷水浇在了谭幺的身上,他立马不动了。   待荣享一会想要他动的时候,她后悔了。      没法子,他不动,只有她动。      “皇上,难受……”谭幺憋着气,他咬着牙努力僵直着身子。   荣享坐在他身上,低头瞥了他一眼,扯扯嘴角,道: “那就动,越欢腾越好……”      事后,荣享为这句话后悔了。   因为,她的腰差点被谭幺颠得散了架,整个人累得不行。   ***   “皇上,去过了?”余雅走到床前,抚了抚荣享的额头。      她床边放着一碗药膳,余雅朝里一瞥,是鹿鞭。   前些日子刚刚吃过虎鞭,这会又上鹿鞭,看来皇上的身子要大补了。      荣享拉过他的手,将头枕在上面,他的手凉凉的,靠在上面很舒服。   “雅儿,那娃儿听能闹的,以后你要费心了……”      换言之,她收了。      “皇上的侍人,就是臣妾的弟弟,臣妾会好好管教的……”余雅勾起嘴角,笑了。      窗外的月,又圆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清远一章就完结了,说起来这篇写得我好累,前面的太纠葛了,幸好后来多了点轻松~~ 69.清远的故事   第二年的年中,桃花盛开的时候,清远终于回了宫,怀里还抱着活蹦乱跳的儿子。      荣享望眼欲穿,在见到他俩的那一刻,她几乎成了望夫石,想念是需要忍耐的,不过她忍得够久了。      儿子已经一岁半了,清远放下他后,他已经会走路,像是有意识般朝着荣享跌跌撞撞的冲了过去。      照理说孩子是不认得她的,但是被抱起的那瞬间,孩子笑了。荣享亲了又亲,一整天都抱着不愿放手。      清远环抱着胳膊,眼眸始终弯着。      晚上,孩子睡得很熟,清远朝宫人招了招手,让他们抱着孩子退了下去。   “享儿……”他抱住了荣享。   荣享扭了扭身子,见挣扎不开,不由冷哼了一声。      “怎么?真生气了?”清远含着她的耳垂,轻声问道。   荣享睨了他一眼,怨气横生: “你当初说回去探亲,我以为三个月最多了,没想到……没想到一年六个月,你到底心里有没有我?”      这些年,荣享只有在清远的面前才会用“我”,他是特殊的,不管以前还是现在。   清远闷头低笑: “享儿,你又闹脾气了……师傅她从小把我养大,我多陪些她也是应该的,不气不气,享儿最乖了……”      “这次回来是不是不走了?”荣享看着他,一本正经的。   清远一怔,随后低下了头,吻上了荣享。      他在逃避问题,被吻的那一霎那,荣享这般想到。不过,下一秒,她便顾不得了,面前的人,她想了很久,不论白天还是夜里。      她的侍人,她都喜欢,但是最让她放不下,提心吊胆的却是清远,失而复得,她一直都是小心翼翼。      沉沦情 欲的那一刻,荣享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突然发出一声感叹,她的重生或许是用来弥补的。对大华的臣民,对清远,对余雅…….还有其他人。   ***   时间回到很久很久以前……      荣享懂事得很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打小她就很努力。太傅每次见了她的功课,都会夸她,但是她仍不满足,她要的是母皇的夸奖,在她幼小的心里,那比什么都珍贵。      十岁那年,母皇告诉了她一些事情,然后她就更明白了,母皇是父皇,虽然没差,但是她身上的担子更重了,因为父皇说了,再过六年等她及屛之际会将皇位传给她,然后,父皇会走,离开自己。      离开的原因,她没问,她心里隐隐约约知道,父皇一直有念着一个人,那个人比她更重要,她直觉那是一个女人,或许还是她的生母。      回房的时候,她突然难受了,她叫退了下人,一个人独自去了御花园。      从小她就是一个人,身边就只有父皇,但是若连父皇都走了,她怎么办?荣享看着池水中摇摆不停的海藻,心沉甸甸的。      她讨厌那个女人,要不是她,父皇不会要离开自己,所以……荣享咬着手指,决定了。她要去打小人。      那是她偷偷看见的,一个上了年纪的宫女嘴里骂骂咧咧的用鞋子打着一张白纸,上面写了字,春花,可能是另外一个宫女的名字。      老宫女的举动荣享心领神会,那种是不需要人教的,她一看就知道。不过她也明白,这事得暗地里做,不可以让其他人知道。      几天后,荣享趁众人睡后,偷偷从窗户爬了出去,一路小跑去了一处静僻的地方。然后,她取下自己的鞋子,狠狠朝早已准备好的白纸拍去。      “啪!”的一声,荣享心里一惊。然后,身后的喘气声让她心里更惊。   有人!她额头冒了冷汗,她怕被父皇发现……下一秒,身后的喘息声变成了干咳。   荣享这回听清楚了,是个男人。      她回头瞧了瞧,隔着一个假山后面好像有双脚,布做的鞋子,上面还破了一个洞,那鞋子不是宫里的。      她的胆子顿时大了起来,弯腰走了过去。是个男人,不过看起来年纪挺小的,他在朝自己笑。   那笑容有些勉强,荣享一直待在宫里,很多人都会这样子笑,那嘴角好像是硬扯上去的,不自在。      男人指了指胸口,告诉她受伤了。   荣享抿了抿嘴,心里考虑要不要叫刺客。   过了一会,她戳了戳男人的脸颊,他晕过去了,身子还一抽一抽的。      荣享急了,立刻朝外大声叫了起来,没一会功夫,四周哗啦啦涌来一群人,荣享指挥着他们把男子抬进了自己房间,然后,还让人去请了御医。      第二天,男人醒来的时候,荣享正跪在她父皇面前,头压得低低的。      父皇说昨天夜里有个大臣出宫的时候被人杀了,身首异处,而那个杀人的很有可能是她救回来的男人。      父皇说的时候是叹着气,吊念死者,但是荣享看出来了,父皇很高兴,眉宇间一直透着笑意,末了,父皇说为了给死者一个交代,他要砍了那个男人的头。      荣享转了转眼珠子,不同意。   父皇看着她,问她为什么。   她说她想要个人陪,那个男人是她救回来的,现在就是她的人。      父皇愣了,然后他同意了。   后来她才知道,杀那个大臣是父皇的意思,他请的是江湖上的人,父皇把他们称之为行侠仗义的侠士。      荣享回去的时候男人醒了,正吃着粥。      她问了他名字,他说他叫清远。然后荣享说了自己的名字,男人眼眸一弯,叫了一声:享儿。      享儿……      荣享一怔,她的小名一直都是父皇叫的,现在听见他这么叫着,她突然来了一股子情绪,她还要听。      清远应了她的意,享儿享儿的叫个不停。   荣享睡了,躺在了清远的身边,在她的梦里,她是和父皇睡在一起,虽然现实中,一次也没有过。   ***   之后清远留在了宫里,留在了荣享的身边,每次荣享写字的时候,他都会抱着荣享,每次荣享睡觉的时候,他都会摸着她的头发,嘴角哼着不着调的儿歌。      清远每月都要出宫几天,他要见师傅,那个人对他很重要,就好像父皇对她而言般的重要。然后每次他回来,身上都会带着伤,有时是淤青,有时是划伤,但都不重,这时,荣享就会乖乖的待在他身边,陪着他。      他们两人都是寂寞的,有时看着对方就好像看着自己,那种感觉让他们彼此珍惜。      渐渐的荣享长大了,发育中的身体有时让清远面红耳赤,但是荣享不在乎,对于男人,她似懂非懂。      一天夜里,清远抑制不住心中的骚动,他亲了她一下,然后她就睁开了眼睛。再然后,他们做了。      摸索着彼此的身体,跟着本能行动,他们沉浸在欢愉中,一发不可收拾。   后来,父皇知道了,大怒。      那时离着荣享及屛还有一年,父皇赶走了清远,然后赐了婚,是个臣子的儿子,叫余雅,她根本连听都没听过的名字。      清远有时还会来,不过都是捡初一,十五的日子,因为那个时候父皇会去庵堂吃素。两人偷偷摸摸着,感情越发深厚。   (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完结了~~ 谢谢大家长久来的支持,鞠躬~~ ┏-┓ ┏-┓ ━━━━━━━━━━━━━━━━━━━━ ┃ ┃ ┃ ┃ ╭︿︿╮ 本书由(潋滟旧梦)整理,下载更多好书 ┃ `~⺌~` ┃ ( 书香 ) ┃ ▂▂ ▂ ┃.o○╰﹀﹀╯ 请访问书本网 ┃≡ o≡┃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 --━┻┻┻━━━━━━━━━━━━━━━━━━━★★━━━━━━━